今日不知为何，浓雾似乎蔓延到了整片狼山脚下，久久不散。即使太阳出来，山林间的雾气依旧厚重，能见度不到数丈。柳三紧紧跟着老牛，不时左右望着这不曾深入的狼山景色。老牛在前方，安静而又缓慢地走着，一路走来不曾说话。“咕咕——”寂静的山林间，柳三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声音。老牛转过头，看见讪讪的柳三。沉默了一路的老牛终于开口，“也是，忘了你是凡人了。”
柳三见状连忙开口道，“牛爷爷，不要紧，我找些野果子充饥就好了。”
牛爷爷的称呼柳三倒是叫得愈发熟练，也不会觉得老牛这甜腻的女声配不配得上牛爷爷这个称呼。谁知道这老牛是多少年的老妖婆了。柳三心里嘀咕着。老牛看不出柳三心下所想，不然横竖要给他一蹄子。他“哞”了一声，“你待会要干正事，先把肚子给填饱了再说，要是事情办差了，你别想好过。不差你这点时间，现在先去找点肉食。”
说罢，老牛微抬起头，感应了一下周围，随后就往左前方一处岔道走去。柳三连忙跟上，这山林都是野狼和其他猛兽，要是走散了，柳三可没有信心能够活下来。只见走了不一会儿，柳三突然听见了前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狼群嘶吼声和凄厉地野猪嚎叫。老牛停在前方，柳三紧紧靠着老牛站立，怕出了什么意外。只见前方数十步外的一处林地上，到处是撕碎破裂的灌木丛，还有几棵大腿粗的小树，被懒腰撞断，露出凌乱的木茬子，野猪的鲜血和倒地的不起的野狼随处可见，场面十分血腥。这是一个小狼群在狩猎，正在围攻场上的一头硕大的野猪。黝黑坚实的外皮在猪鬃下闪着油光，尖锐的獠牙从口中伸出足有数寸。但是野猪身后有着两只小野猪崽子，正在大野猪的保护下，左右躲避着不断变换方位想要从后方偷袭的野狼。大野猪此刻身上受伤颇重，一根獠牙前端尖锐已经崩飞，身上也有着大小伤口。但是看着地上几头倒地不起的野狼，就知道它们也不好受。此刻场上还在对峙，狼群阴狠的“呜呜”声充满了胁迫性，不断在周围逡巡着，不断试图着发动进攻。老牛和柳三的出现让场上的局面发生了改变，狼群在外围观察放哨的野狼发现了一人一牛，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嚎。狼山里的野狼凶残的性子发作，当即散了几头野狼过来，呈一个扇形慢慢踱步包围过来。柳三有些紧张，举起了手中锈迹斑斑的柴刀。但是老牛波澜不惊，一双牛眼平静地看着慢慢包围过来的野狼。等到按奈不住的野狼准备发起冲锋的时候，一阵莫名的气势从老牛身上发出。原本龇牙滴着口水的野狼瞬间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呜咽了一声，瞬间夹着尾巴往旁边的密林里钻去。另一边，野猪那边的狼群也发生了骚乱，乱嚎了一番，所有还能跑得动的野狼都瞬间消散一空。而两只小野猪在大野猪的庇护下，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大野猪护在身前，獠牙对准了走上前来的老牛和柳三。“怎么样，小公鸡，这头野猪够你吃不。”
老牛淡漠的声音响起。柳三能感觉到老牛确实是对这些野兽不屑一顾，他忍不住心里吐槽，老牛啊老牛啊，你当初不也是一头呆呆傻傻的耕牛吗，现在成妖怪了就这么拽了。柳三看着眼前充满警惕地望着自己的大野猪，身上遍布了伤口。野猪虽然肉质没有家猪肥美，但是对于村民来说，平常日子有口肉吃已经很难的了。有一次村里的老猎人用陷阱抓了一头野猪，柳三几个小孩儿混到了几口肉，那种滋味儿确实很好。柳三吞了吞口水，想着焦香的烤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大野猪似是在这之前的战斗中受伤太重，前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两只小野猪从大野猪身下钻出，围在身边，帮大野猪舔着伤口，呜呜地叫着。柳三一下子愣住，两只小野猪围在大野猪身边关心的模样，让他心软了。他现在对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如今看见野猪母子这样，他有些不忍心吃他们了。“牛爷爷，这么大头野猪我也吃不下，您也是不吃肉的，不然就放了他们吧，这要是大野猪死了，小野猪也活不下去的。这旁边有些死狼，吃狼肉也行……我待会儿去给您找点嫩草。”
老牛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点其他神色，但柳三看不明白。还以为是老牛不满，慌张的柳三赶忙多加了句解释，随后心里一阵无语，嫩草……老牛吃嫩草。心里想笑，但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柳三发现自从发现老牛是妖怪以来，自己心里的吐槽愈发多了。老牛平静地回答道：“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吃饱了好给我办事就好。我不用进食。”
老牛说完，末了还多加了一句，提醒柳三。柳三听完，忙不迭地答应，随后对着大小野猪挥挥手，示意他们快走。大野猪看懂了柳三的意思，深深地看了柳三一眼，随后挣扎着站起身，带着两只小野猪也消失在了林子里。柳三舒了一口气，摸了摸饥饿的肚子，然后转头对着老牛嘿嘿一笑，转头走向一头倒在地上的死狼。柳三没有处理过这样的野兽，只好用柴刀三两下剁下一只后腿，剥掉皮后用地上散落的一根粗枝插好。老牛鼻孔轻轻一喷，一股带着赤红的烟气飘出，随即将地上的一段木头点燃。柳三手忙脚乱地捡来其他树枝，堆好了火堆。柳三没有烤过兽肉，但是在村里也见过老猎人怎么处理。这条狼腿几乎没有什么肥肉，精瘦的肌肉一条条的，足以见其生前腿部的爆发力。半个时辰后，柳三看着烤的焦黑的狼腿，眉头直皱。另一边的老牛正在闭目休憩，柳三看了一眼老牛，只好用手中柴刀把焦黑的外层削掉，露出里面能吃的部分，大快朵颐起来。狼肉果然没有野猪肉好吃，柳三几乎咬不动，几口下来，腮帮子都酸了。但肚子饥饿，柳三也顾不得其他，趁热吃着烤肉。干巴巴的狼腿，再加上没有盐巴，吃了大半条狼腿的柳三就把剩余的狼腿扔在了一边。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老牛睁开眼睛，继续往原先的方向走去。柳三擦擦嘴巴，赶忙跟上。吃饱了的柳三明显感觉体内有劲儿，走起路来都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