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疑惑当中,陈唱率先走出了大牢。 没办法,这大牢中腐臭的味道太熏人了,待不下去了。 本来还想着直接在牢房中问了话呢,现在一想还是在大堂上好一些。 就是辛苦一下褚县令和那些衙役。 从被狱卒用铁索缠在两条胳膊上算起,直到拽着两个泼皮往大牢更深、更阴暗处走去,走进了一个只有一个小孔的牢门,在散发着一股浓重腐臭气味的牢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矮个子一直处于愤怒到癫狂的情绪里。 从小孔里接过一个破粗磁碗的时候,矮个子看了看,碗里的东西还不如猪食。 他更加狂怒,扬手就摔砸在墙壁上。 “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把一腔怨气都发泄在了同伴的身上,若不是高个子阻止他说话,何至于被人关到这个鬼地方来。 听那狱卒说了,自从这个大牢建成之后,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高个子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靠墙的烂草堆里,呼气吸气都很匀称。 矮个子见他不说话,奔过来举拳便打,拳头到了鼻尖,却又硬生生地收住了。 如今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相互抱怨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和和气气地商量办法。 高个子端起那散发着霉臭味的瓷碗,将里面不如猪食一般的东西喝了个一滴不剩,用筷子头儿越来越欢快地刮刨着粘滞在瓷碗上的食物残渣,仍然不忍心放弃,干脆扔了筷子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矮个子看着他,忍不住腹中一阵翻涌,几乎没吐出来。 高个子捧着瓷碗,意犹未尽地说道:“记得上一顿饭还是昨天傍晚吧?”
他这么一说,矮个子泼皮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叫了。 矮个子几乎要抓狂了,他咬着说道:“不行,咱们两个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不能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
高个子翻了白眼儿:“想什么办法?”
矮个子试探道:“你真的不认识那雇主?”
高个子反问:“我说是认识他的话,又何必跟你此地受罪?”
矮个子死死地盯着他:“此话当真?”
高个子眼神有那么一丝的闪躲,只是大牢里光线昏暗,并未被同伴看到。 事实上,他倒是知道一点雇主的信息,只不过那是无意中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没到最后的时刻,他不敢轻易地将这根救命稻草抛出来。 他还对庄五郎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庄五郎逃走之后,尽快地能够找到雇主,帮着他们疏通关系,早日还他们的自由。 正在思虑之间,忽然对面的牢房之中响起一阵闷哼,高个子顿时一激灵,手中的瓷碗咣当一声掉在了地,碎成数片…… 矮个子也察觉出了异样,两人俯下身子扒着牢门,抢那一个小孔,奈何那小孔处只容一人观看,两人争来抢去的,竟是谁也没有看清。 高个子踢了矮个子一脚:“抢什么抢,一个一个地来!”
原来那小孔开在地上,主要是方便外面狱卒往里递吃食之用,里面的犯人需要趴在地上方能向外看。 高个子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往外看,可是门外也是黑漆漆一片,直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从眼前走过。 他的眼睛再次睁大,浑身紧绷,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看到了什么?”
矮个子急切地问。 “看……好像是……”身形有些像,方才发出的声音也像,但高个子还是不确定。 “像谁?快说!”
矮个子急得直跺脚,恨不得在高个子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一脚。 外面的人影消失了,高个子这才收回目光,背靠着牢门,脸上俱是颓然之色。 矮个子心急如焚,一把揪住了同伴的前襟,喝道:“你他娘的倒是说给老子听听啊,方才到底是何人?”
“是……是……庄五郎……” “什么?”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早就已经打伤衙役逃走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死囚牢之中?”
矮个子的问题犹如连珠炮一般。 高个子却无心回答,脑袋里犹如一团乱麻。 高个子的怀疑确实没错,方才所见之人便是庄五郎,这家伙根本就是“被”逃跑,实际上一直关在大牢里,而且手脚被绑,耳口被堵,便是头上也罩了黑布袋。 不多时,当值的衙役将庄五郎带到了大堂之上。 升堂之前,褚县令按照陈唱的主意预演了一遍,褚县令被他一番说辞弄得一头雾水,竟是找不到头绪。 陈唱还将问话提纲写在了纸上,就放在褚县令的眼皮底下,如此,褚县令这才心下稍安,照着这张纸问话,大概是不会错的。 待庄五郎被被押上堂来,褚县令一拍惊堂木,对庄五郎和气地道:“庄五郎,你的两位同伙已经承认你们三人是受他人指使,掳走良家妇女,这事儿你可有异议?”
“这......” 庄五郎对视一眼,不知县太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绞尽脑汁思付一番,对褚县令道:“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小人受人雇佣不假,但那都是正经的生意,只不过是为了赚几个辛苦钱,这掳人的罪名,小的万万不敢认啊!”
他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唱和王嬛,怒气冲冲地道:“大老爷啊,都是这两个人污蔑小的们,小的三人自幼长在这紫陵县,这是我等的家乡,纵然小的们再怎么不是东西,也不敢在父老乡亲们面前掳走良家妇女啊……” 褚县令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认证物证俱在,你的两个同伙已经供认不讳,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抵赖,难道真以为本官就治不了你的罪吗?”
庄五郎哼了一声,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褚县令笑眯眯地摸着胡子望向陈唱,道:“你们也看到了,此人嘴硬的很。要不动刑试试?”
庄五郎见他一个县令,问案还要去问一个原告,不禁一窒,愤然道:“大老爷,这两个人原本就没安好心,他们是故意诬陷我们兄弟三人。我那两个兄弟也多半是被他们蛊惑,这才违心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