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国公男扮女装引诱那个好色之徒的计策,库猛本身是不支持的,说起来这件事都是由他所起,若非那场该死的赌博,小国公也不会以身犯险。 可他也知道自家主人的性子,顽劣习惯了,说是贵为国公,可实际上还是个孩子。 除去将来被人知道小国公男扮女装被人笑话之外,库猛最为担心的便是他的安全,这是头等大事。 库猛是小国公的贴身侍卫,职责就是保护小国公。 若是小国公出了事,他怕是要诛九族了。可是当他提出要贴身保护小国公的时候,竟然被拒绝了。 不过,库猛可不能任由小国公这么胡来,他决定暗中保护小国公,为此还跟袁增借了十名兵卒,加上他原来带的那些,全部都化装,暗中保护在小国公的周遭。 当时,袁增也看到了小国公的扮相,若不是忌惮对方身份,他怕是当场就要大笑起来。那取物的动作如如佛祖拈花,优雅的和。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瞧瞧人家小国公的做派,比个女人还女人,袁增自认为打死他都学不来。 然而,宇文直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好色的卢江找上门来,他心中十分的失望。好不容易有个好玩的勾当,没想到人家竟然不识货。 他也知道库猛就在身边,当即便认为是库猛他们吓退了卢江,不禁有些恼怒。 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有趣的游戏,还是一个赌注,尽管下注之人并非他本人,而是他的贴身护卫。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宇文直发了通脾气,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一声令下命库猛派人通知袁增,带人直扑卢府。 老袁早就在等着了,他立即带人一路狂奔直奔卢府。 卢府算是紫陵县数一数二的大宅院,即使是在黑夜里也很好辨认,门口有灯杆儿,照着门楣上“卢府”两个大字,有兵丁叫道:“大人,这儿,就是这儿,这就是卢府。”
袁增手提着环首刀,把那兵丁狠狠骂了一通,大呼小叫的,生怕对方不知道是来抄家的吧?这些兵丁天天跟他在军营里关着,都傻了。看来,以后要多多把他们带出来,练兵。 袁增将环首刀抗在了肩膀上,另一只手用力一挥命令道:“儿郎们,破门!”
话音刚落,就见街道另一端也冲过来一群人,先头一人正是秦川。 两人见面之后都是一怔,毕竟在酒楼里见过,袁增见秦川身后的这些人手拿各式各样的兵器,不禁心中一慌,他并不是怕卢江搬来救兵,而是怕被这些人一耽误工夫,让府邸里面的人跑了,如此无法跟小国公交待。 秦川同样也误会了袁增,把他当作了安道铭派来的救兵,正在思虑如何对付对方,却见袁增的手下粗鲁地敲开了卢府的黑漆大门,当前一人不由分说便将打着呵欠骂骂咧咧的孟子控制住了。 秦川顿时大喜过望,原来是友非敌。他对袁增叉手道:“是来寻卢江的兄弟吗?”
袁增还保持着警惕,冷声应道:“是,你来此又是为何?”
秦川立即道:“这姓卢的拐骗女子到府中供他淫乐,实在是罪无可恕,我等便是来替老天以及紫陵县的百姓讨个公道的。看你们来此的目的也是为此吧?”
袁增点头,对方在他眼里都是民,深夜之中持械聚集已经属于犯禁,可他们的目的是天怒人怨的卢江,也没什么可说的。他当即叉手还礼道:“嗯,正是如此。不过,我提醒一下掌柜的,一会儿动起手来,你手下的这些人最好不要太过靠前,免得见血。”
一个酒店掌柜的,手下这些人多半都是乌合之众,说起打打杀杀来,还得他手下的这些儿郎们。 秦川看到袁增手下这些人一个个的如狼似虎,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当即道谢。随后又交待给人身后众人。既然有兵卒前来,他们自然要躲在后方才是。 袁增振臂高呼:“”儿郎们,活捉了姓卢的,本军主重重有赏!”
他自己手里哪里有闲钱,要赏赐自然是小国公赏赐了。 情势紧急,两下里合兵一处,袁增的人在前,秦川的人在后,便合力攻打卢府。 卢江平时也养了不少的打手,家中更是私藏了兵器,可是他们哪里是袁军主手下这些兵丁的对手,再加上秦川手下的这些帮众也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两伙人全力配合,就像是一群饿狼一般冲进卢府,往纵深里杀去,一时间闹得卢府鸡飞狗跳,妇幼号啕。 袁增这些手下不愧是百战之兵,一个突击便到了卢府的后院,一炷香还不到的工夫,卢家在家里的男女老少、仆役随从全部都被控制了起来。 至于那些顽抗的护院家丁,一顿棍棒刀枪招呼上去,若是你能留的一条性命,那便是你的造化。 袁增亲手砍了两个拦路的护院,刀头上滴着血,不过他还没有杀一个酣畅淋漓,对方便投降了,气得袁增拎着环首刀破口大骂。 这一场刀兵,虽然战斗不够激烈,但声势浩大,四邻街坊们早就被惊动了,人们纷纷披衣起身,胆子大的看热闹的往卢府这边凑过来,但早就被堵在各个巷口的袁增的手下轰了回去。 更多的百姓不知就里,不敢现身观看,都藏在暗处观察动静。 巡夜打更的老远听到了动静,还以为是土匪进城了,当即抱头鼠窜,可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是被吓得晕了头,这里自从北周的军队驻扎,哪里还有土匪敢袭击县城里的大户? 在袁增的手下一通棍棒逼问之下,卢江藏在地下的密室终于现身了,还真的从里面解救出了一些女子,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却又被折磨的神情憔悴的美娇娘们,袁增的火气更大了。 老子在军营里天天守着一帮大老爷儿们苦熬日子,你卢江一个黄土埋到胸口的老头子竟然霸占了这么多的漂亮女人,老天还有没有公理? 袁军主很生气的结果就是,几个他看着不顺眼的家丁护院平白无故地又挨了一通棍棒,直被打得满地找牙。 袁军主和秦掌柜的一商量,将所有的女子集中起来,对照画影图形一个一个地比对。 …… 与此同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吕管事此时正躲在城东的一处宅子中,他游闲地坐在天井中,就像是稳坐在钓鱼台前。 安道铭已经将褚县令和陈唱等人稳住了,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兴起什么风浪来,而且自己派去彻底地解决后顾之忧的人已经出发了,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再有两炷香的工夫,人就该回来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以及楼清漪在紫陵县的所有痕迹都将被彻底的抹除。 所有的一切恶事都是卢江这个老色鬼做的,恶名当然也是姓卢的来背。 至于安道铭,他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这些年来安道铭对老爷一家忠心耿耿,将紫陵县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可是这件事上,安道铭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怀疑,不得不弃卒保帅了。 想到这里,吕管事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若是自己将来有一天对于主人来说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是不是也会被当做弃子扔掉? 一旁的一个心腹见到吕管事神色凄然,上前低声道:“管事大人,如今咱们即将成功,何故闷闷不乐啊?”
吕管事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有些事只能是在心里想想,即使是在信任的心腹,也不能开口,他岔开话题说道:“嗯,等这件事完全解决了之后,咱们也该离开紫陵县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心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不过,在这里住了几日,倒是有了几分感情,此地虽然是一个小县城,但相比江陵,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哦?”
吕管事难得放松须臾,“此言何意啊?”
心腹淫邪一笑:“管事大人,小的知道您这几日在小县城之中受苦了,今天夜里在街上遇到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那皮肉嫩的几乎能够掐出水来了,嘿嘿……” 吕管事眉头一挑,这所宅子平时就是这名心腹在打理,之所以将此地交给这名心腹,就是因为此处便是他所有计划当中极为关键的一环。 卢江出城去见少主,根本就是他一手炮制的毒计,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口黑锅结结实实地背在卢江的身上,只有姓卢的坐实了罪名,他们才能更加的安全。 在卢江的车驾刚刚出府时,他假意同卢江说话,其实早就命人将楼清漪偷偷地换了出来,而车夫就是他的手下,其作用就是为实施杀人灭口。 而这样的杀手他还有另外两组。 身边的这名心腹之所以是他的心腹,就是因为知道他的特殊嗜好,事实上很多时候,都是这名心腹去替他寻找年轻俊俏的男子。 此时的吕管事心情放松,尽管两组杀手目前还没有回来,但问题不大。 他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可有此事?”
那心腹邀功似的说:“小的们擅作主张将那小郎君带了过来,若是您现在有兴致,不妨过去看看?”
吕管事眉头紧锁,这名心腹确实是擅作主张了,此地颇为隐秘,若是被人知道,他的整个计划功亏一篑了。 心腹敏锐地察觉到吕管事脸上的表情变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讨好他,以至于昏了头,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管事大人,都是小的昏了头,几乎误了管事大人的大事,小的这就去把他……” 吕管事一言不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非常时期,不容有任何的闪失,心腹的心是好的,但是好心办了坏事。 心腹又扫了他一眼,知道他心意已决,叉手行了个礼之后便去处置那小郎君。他心中很是懊恼,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自己真是考虑的太简单了,吕管事是做大事的人,怎会为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而误了大事呢? 正当他即将走出天井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等等……” 心腹悬空的一步尚未踏出去,他瞬间就明白了,吕管事回心转意了。他心中大喜,自己押宝最终还是押中了。 白铜仙鹤袅袅地吐着兽香,满室暧流涌动,温暧如春黄花梨木的软塌上锦帐低垂,地上铺着锦绣牡丹的地毯,不远处是一张古色古香的卷耳方几,一身襦衫、相貌俊逸小郎君的正坐在那儿看着一册书。 他两条小腿在凳下轻轻地悠荡着,看一会便喝上一口茶,显得十分悠闲。 “管事大人,您可还满意?”
心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吕管事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窗户上的孔洞上收回,两人来到了旁边的一座厢房之中,他这才说道:“这个小郎君的确不俗,你有心了。”
心腹的脸上都笑出花儿,吕管事每天阴沉着脸,更是从不轻易地夸人。 心腹道:“那今儿夜里,就让他侍奉您。”
吕管事点点头,待那两组杀手回来之后,便是大功告成之时,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主人交给的任务顺利完成,又有俊俏的小郎君侍奉左右,嘿嘿…… 不过,一向谨慎的吕管事还是询问了此人的来历。 据心腹交待,这也是他在路上偶尔遇见的,据小郎君说,他和家里人闹了别扭,便从江陵一个人到了此地,本想散散心,可是身上的钱财被贼偷走了,正发愁着呢。心腹当场便装模作样地掉了眼泪,他瞧这小郎君的模样长得十分俊俏,便想着将他领回去送给吕管事。 这小郎君想来也没有什么城府,当即答应了。来到此处之后,心腹好吃好喝地供着,小郎君还真当是遇到了好心大善人,对着心腹好生感谢了一番。 心腹看着吕管事,说道:“管事大人,您看时候也不早了,出去的兄弟小的盯着就行了,要不您歇着吧?”
吕管事思虑一番,缓缓道:“如此也好,那就劳你费心了。”
心腹笑道:“都是小的应该的!”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