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徐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双手抚摸着顾眠的双颊，看着她满脸的赧红，嘴唇上一改往日嫣红的淡淡粉色，色泽开始变得更加红艳，连带着唇周都带着淡淡的粉红。徐衍带着愧色低下了头，无力的蹲在地上，手穿插过他那带着短茬的头发，嘴里不断重复着和道歉顾眠：“对不起，我失控了....”他像是不能原谅自己一般，面色难掩痛苦、愧悔无地。顾眠被亲吻的红肿的唇瓣都在提醒着徐衍，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如此疯狂，不理会顾眠的不情愿，自己和那些豺狼虎豹又有何区别？顾眠看见他人高马大的，此刻却狼狈地缩在地上，又如何舍得怪他？她蹲下来，强制性让徐衍抬起了头，只对上一双带有泪水的双眸，徐衍哭了...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眼底一片猩红。顾眠伸手搽干净了男人脸颊上的泪珠，笑着对他摇了摇头。她的心跳还在上下起伏，两人没有距离可言，徐衍就这样听着顾眠的心跳声，一声不吭。平息过后，顾眠主动拥抱着徐衍，甚至还用脑袋蹭了蹭徐衍的胸膛，一副乖巧的模样。徐衍还有什么不明白，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把顾眠从怀里扯了出来，却发现顾眠双颊桃红，红晕还未褪去，神情里充满着自己都没注意的亲昵神态。“我早已认定你是我的良人，刚刚的话你没听完，我还说了一句，世间男儿如此之多，可不是人人都是徐衍。”

顾眠温声细语的和徐衍说道。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副画似的，冒着淡淡的粉红色的氛围。顾眠说的一句话，徐衍内心的波澜被尽数抚平。他内心被填的满满的，说不清的温暖和满足，她亲口将他内心的不安和疑虑拨开。“阿衍，你有想过以后去城里生活吗？”

顾眠和徐衍晒太阳的时候，突然发问。徐衍望向顾眠，只看见她眼底的一片炽热，他不由得闪躲，看来，顾眠还是想去城里。“去城里谈何容易，没有介绍信我怕是待不够几天就会被赶出来的。”

徐衍苦笑，满眼的苦涩。顾眠压低声音，握着徐衍的手说道：“如果可以去城里念书呢？和我一起，你愿意吗？”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让你去闯闯，你就可以不拘于这小小的朝日村，小檀也可以看见更远、更大的世界。我们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顾眠的话实在大胆，徐衍皱着眉想，她已经是高中生了，通过念书的方法到城里，不就只有高考吗？他并不愚笨，仔细一想也就想通了，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话不能乱说，早就没有高考了，你在想什么？”

徐衍锐利的眼神开始看向顾眠，他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他眼神中满是探究。顾眠被盯着紧张，她又怎么能说，她知道还有两年时间就会恢复高考，到时候不论出身，人人都可以考大学，77年的高考一共考四门，政治、语文、数学、理化。据她可知78年可就要恢复考英语了，完全没有基础的人可是有的头疼的。对于徐衍和徐檀来说，不考英语就是很大的优势，理化和数学虽然很难，可是愿意花时间学习也是可以入门的，两年时间，比起急急忙忙接到消息、再重新备考的人来说，是有机会的。她不想放弃，她想，她们一起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我....只是觉得保持学习是一辈子都要做的事情，阿衍，你不觉得现在的风向有些变了吗？读书是拍门砖，迟早有一天，人人都可以考大学，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先准备着，万一呢？”

顾眠到底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支支吾吾地和徐衍说了个大概，徐衍又如何不知，顾眠可以，甚至可以说是她踮起脚尖，就能够得着的，可他..一个没文化，甚至连小学都没上过的人，考大学？徐衍面色苦涩。顾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失落，悄悄压低声音和徐衍说道：“我爸妈以前还在的时候就整天在耳边和我念叨，说国家迟早有一天就会改了政策的，可是我都不信，直到上一次，周书记和我聊天的时候说漏嘴了..”周书记？上回来视察的那个大官？徐衍一听见书记说漏嘴？本能地皱起了眉，乱和小姑娘说这种话，岂不是害了她？暗暗在心里觉得周书记不靠谱。见徐衍表情严峻，顾眠决定再添一把火：“他..他也没有直说..刚刚露出个苗头就被我捕捉到了，其实他掩饰的很好..我想，可能是...上头在考虑？”

徐衍看见顾眠认真的表情，似是很笃定的模样，更何况，顾眠不知道的是，她的眼睛，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亮的可怕。他不想和她分开，如果一切真的是如她所愿。两个有差距的人，又这么可以拥抱同一样的未来？徐衍内心一阵动摇，内心也有了触动。“国家需要人才，恢复高考，这是迟早的事情，阿衍，即使这个关口没有被我们碰上，那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也会遇见，书中自有黄金屋，即使没有这个机会，那也值得，如果真的有这样一条路，你...愿意去走吗？”

顾眠的话就像节拍一样无意间敲打着徐衍的内心，她实在大胆，要是被人听见，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在徐衍的耳朵里，顾眠说的话却有致命的吸引力。这些，是上次那个周书记漏了风声？他不得而知，可他愿意相信顾眠，他愿意牵着顾眠的手一起走下去。他常常被人说他目不识丁，而顾眠却已经是朝日村凤毛麟角的高中生，内心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他也可以配的上她。徐衍抬起头，眼里似乎有光在闪耀。“我想要和你呼吸同一样的空气，看着同一片天空。”

徐衍冷不丁地这一句话，他紧紧地握着顾眠的手，十指紧扣，一双大手包裹着她柔弱无骨的手。顾眠呆呆着看着徐衍，又望了一下天，奇怪的问道：“现在不就是一样的天，一样的空气么？”

徐衍眼带笑意，眼眸深处满是神情，喃喃道：“傻瓜。”

太阳下，两人的身影被照射在地板上，缠夹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