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晚上有个同学聚会，他们想让你去，你能不能去呀？”

问话的是李大伟。　　“去呀，干嘛不去。”

回答正是姜安。　　“不过，我听梁喜的意思，好像是老赵找你有事，所以借着聚会的由头，专门组的这个局。”

“那更得去呀！看看啥事把老赵难成这样。”

姜安停下手中的触控笔，想了想对大伟说：“晚上要是老赵买单，你就别抢了。”

“好。”

大伟痛快地答应。　　这是京城几个同学之间的默契。找姜安帮忙的人，要请在京的同学吃饭。　　姜安有好几个高中同学在京城工作。这几位当年可是班上的王者，当然现在也都混的不差。　　刚开始的那几年，搞个什么同学聚会，姜安也会跟着一起。再往后，如果不是他自己提出来要参加，那几位同学还真不好意思叫他。　　后来有位同学家里出事，找姜安借钱。姜安当场就把钱给转过去了。　　同学要感谢他，姜安则说，感谢就算了，你请咱们在BJ的同学聚聚，大家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姜安这么做，一方面是想告诉大家，需要他帮忙就说话，不用不好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告诉大家，想好了再来找他帮忙，别什么烂事都来找他。　　大伟口中的梁喜是位女同学，大名叫做梁红。因为每天都是笑嘻嘻的，非常喜庆，所以有了梁喜的外号。　　她北师大毕业后便留在京城做了一名中学老师，是同学中和姜安联系最多的人。　　联系最多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她常组织学校的学生来五星科技参观。每次参观不是大伟陪着，就是姜安自己上阵，这让梁红在学生中很有声望。　　老赵呢，叫赵志，是一位博士，学冶金的，属于是一锥子扎不出个屁的主儿。目前在北科大的研究所里上班。北科大原来叫钢铁学院。　　晚上吃饭的地儿是顺峰海鲜。　　这里，一顿饭两三个人简单吃四五个菜，没有六七千是吃不到八九成饱的，十分的贵。　　正常的同学聚会，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安子，你该帮老赵就帮老赵，不过这顿还是我去埋单吧，不然老赵回家得被媳妇扒层皮。”

大伟开始心疼老赵的钱包了。　　姜安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他对老赵找他的原因更感兴趣。这个本，下的可有点大。　　姜安和大伟进屋的时候，除了一个在报社上班的，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　　同学见面，先是聊天打屁，互相扯淡。　　姜安每次看见这一桌子人，都是思绪万千。　　在大学做讲师的老郑，这货以后是教授；在阜外医院外科的苦逼小张，这家伙以后是位主刀；小胖子老田，慢悠悠地喝着茶，这哥们在部委里当小跑腿，以后是位市级的父母官；咋咋呼呼的梁喜，现在是老师，后来还是老师，无非是当上年级组长，累得要死。老赵嘛，好像是一直在冶金领域搞科研。　　还有刚进门的当记者的小刘，半个美女，高中时和姜安关系不是太好。后来不知道去哪了，据说因为收费报道被举报，然后就出国了。　　“服务员，上菜！上菜！”

见人齐了，大伟便开始招呼，嚷嚷的最凶。　　“先生，你们这桌还没点呢！”

“姜安，你看你想吃什么，你来点吧。”

老赵急忙过来，示意服务员把菜单交给姜安。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咱们今天狠狠吃老赵一顿，大博士的饭可不是容易吃到的。”

姜安大笑着翻看菜单。　　老赵的脸有点绿，不过依然很硬气。“敞开点，别客气。服务员，你家的招牌菜是什么？”

这个态度，硬是要得。　　“大伟，上次咱们吃饭，不是说下次该你请了吗，你可不能赖账呀。大家说是不是？”

姜安放下菜单，看着几位同学，眨了眨眼睛。　　“对呀，对呀。”

大家都懂姜安的意思，便纷纷跟着起哄。说实话，他们也替老赵心疼钱包。　　小胖子老田更是直接，“大伟你可不能怂，就借花献佛吧，用老赵这局。”

“好！好！我请！我请还不行吗，你们这帮坏人，等一会儿我喝死你们。老赵你别和我抢哈，这局算我的。你们吃了我的就得陪我喝好！”

大伟一副混不吝的架势，拿过菜单便开始点菜，“这个，鲍鱼，按人头来……”　　“别，别，大伟你就负责点菜，但是今天这顿饭，一定要我请。我是真心实意要请大家吃饭，这里贵是贵了点，但还不至于吃穷我。”

老赵也是明白人。　　这顿饭他请确实肉疼，嗷嗷疼。半年的工资吧唧几下嘴就没了。　　可他要找姜安办的事，更重要。　　姜安此时拉住老赵的胳膊，先让他坐下，然后才说：“老赵呀，今天你就听我的，这一顿就让大伟来。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你到我公司来找我一趟，我正好有点事想请教请教你。”

姜安这话都说出来了，老赵还能说什么呢。　　“那……那好吧，我明天去你公司找你。”

然后剩下的就是吃饭喝酒和回忆，不醉不归。　　第二天下午，老赵按昨天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在姜安的办公室。　　“啥事说吧，跟我还客气。高二那年考试我还抄过你的呢！这恩情我记一辈子，不像学委那个B，见我抄居然还挡上了。我那是抄吗，我就是对对答案。”

姜安的一番扯淡，让紧张的老赵放松了不少。　　“安子，我看杂志上写，你还做投资。那你能不能投给我一笔钱，我想在所里独立搞一个项目。”

“所里没有经费吗，干嘛要自己搞呀。”

“唉，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没什么背景，再加上我资历也浅，想独立搞个课题根本拿不到经费。”

“哦，这样呀。那你大概需要多少钱？我对你们这个也不懂呀。”

老赵犹豫了一下，说道：“500万，多吗？太多的话300万也行。主要是要和钢铁企业合作，这里面需要支付一些费用，再就是购买实验的材料。”

“咱们先不说钱的事，你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姜安问。　　“无缝钢管，用处很多的，市场前景非常广阔，我跟你说……”说到专业，老赵顿时忘了啥叫紧张。　　“无缝钢管？”

姜安打断了老赵的话，“我问你，圆坯连铸和你这个无缝钢管有什么关系吗？”

“你还说自己不懂，圆坯连铸就是生产无缝钢管用的，是最关键的技术。我跟你说……”老赵准备继续讲。　　姜安又无情地打断了老赵的话。“老赵，老赵，咱们这样，我先表态，投资肯定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要考虑一下。　　“条件？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能投资，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你要离开北科大的研究所，出来单干，我才能给你投资。”

“那不行，绝对不行。离开研究所的话，很多实验根本没法做，去找企业合作，对方也未必买账。”

老赵的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可是你不离开的话，那有了研究成果算谁的。我投了钱，不能光看热闹吧。”

“这……我确实没想到，可是我不能离开研究所。”

“那这样吧，我给你时间考虑，一周之后咱们再谈。我呢，其他的不敢说，钱还是有几个的。我保证满足你的各项实验条件，但是要离开研究所才行。如果你真的不想离开也可以，我一样给钱，不过没有500万那么多。我去联系你们研究所，赞助300万研究经费，指定戴帽子到你头上，还能给你算一份研究以外的功劳，怎么样？”

老赵走了，去考虑姜安的条件。这道选择题，对他并不简单。　　而姜安呢，则是给了李大伟一项任务，让他去偷偷地打听一下，老赵在研究所里的处境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说。　　……　　不到一周的时间，老赵就回来了。　　“你怎么保证满足我的实验条件？”

这是他见到姜安之后的第一句话。　　姜安则是反问，“如果我能满足，那你要如何决定。”

“只要我确认条件无误，就辞职跟你干。”

“不是跟我干，是给你自己干！”

姜安说完，从办公桌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老赵的手上，“看看，有兴趣吗？”

文件的第一页上，印着一行大字：Φ1200mm圆坯连铸生产工艺方案。　　“你……这……”老赵没再接着往下问，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文件吸引。　　文件只有几页纸，很快就能看完。　　“下面的呢，怎么没了？安子，你从哪搞来的，这太重要了。这个应该……”此时的老赵要疯，一脸兴奋要爆炸的表情。　　“别急，千万别急。我就问你，这个给你，对你有帮助吗？”

“有呀，太有了，我擦，虽然这只是一个前言，但已经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只要按着这个方向，我相信用不了几年，应该就能完善这份工艺。这他妈的是谁搞的，牛逼死了。”

“……”　　现在换姜安无语了。　　堆起来快一人高的文件，他就拿了最前面的几页，没想到用处这么大。　　这是他当初用五星转盘抽出来的技能，一直和母猪产后护理等其他技能堆在脑袋里，就那么闲放着，要不是老赵这事，他早就忘了。　　技能太多，也压身，根本顾不过来。　　“安子，你这个从哪弄来的？据我所知，国际上应该没发展到这个程度。”

“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是从国外黑来的。你知道我有搞这种技术的人。他们说是在一个专门存放现阶段不能实现的技术的文件服务器里找到的。”

姜安只能往神秘了扯，信不信再说吧。　　“哦，那就对了。现在确实没办法立即实现，不过中间要克服的问题并不多，而且咱们不一定上来就做Φ1200mm的，做低级也可以，一步一步来嘛。老外有时候就是比较轴。”

“老赵，我跟你说实话，这个工艺我有全套文件。”

沉默了片刻之后，老赵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算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辞职了。说吧，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干？我听指挥。”

“我打算把咱们县的那个松钢给收购了，当你的实验室。”

“安子，那得不少钱呢吧。”

“我这几天问过我爸，他说松钢总额才150个亿。咱们不用全收购，政府也不会全卖，我估计有100个亿应该够了，换成美元才14个亿。”

“才？”

“对，才。老赵，你说我是不是有点不顾正业呀。”

“安子，我替人民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