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芡和汪明上前扶着他,说:“莫急,先缓口气,再慢慢说。”
秋芋一边喘气,一边递上塑料布包裹着的一千四百九十八元四角人民币,对荡儿说:“这是黄鳝伯请我给你送来的。他说你正急等这笔钱用。”
荡儿一惊,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立刻追问:“你说什么呀!”
晓芡和汪明也感到惊奇,连忙催促:“快!你再说一遍。”
秋芋见他们那副受惊的神态,反而急慌了脚手,不知如何说起才好。他望着他们说:“你们,这是怎么啦?!”
荡儿镇静下来,接过塑料布包裹着的人民币,问道:“秋芋!这是黄鳝伯派你给我送钱来的是不是?”
秋芋回答:“是呀!”
荡儿问:“他还讲了什么没有?”
“他说,他说,”秋芋搔着后脑壳,讲了事情的全过程,又道:“我连篮篮篓篓一起倒了,就这些。”
汪明好气愤,说:“我爸爸最古怪!这是他用的诡计。他退还一千五百元钱,收回中华鲟。临尾扣留的那一元六角,是这两天的利息。真是个小气鬼。眼里只看到钱。荡儿!看你还逼我给他赔礼道歉啵!”
荡儿说:“赶狗不赶鸡,讲东不讲西。你偷钱是你的不对。他收回中华鲟,是他的不对。大家快走!”
他们像几只展翅的鱼鹰列成行,朝目平湖飞去。隔老远,他们只看见机动船孤零零地停靠滩岸边,那黄鳝伯,那三层网渔船,均不见踪影。近了,连红眼鸬鹚也没看到。大家都觉得事情不妙,可谁也不愿做声,只是更加放快了脚步。他们踏上机动船,直奔中舱一看,只剩清汤寡水,中华鲟呢?哪里去了?个个急得捶胸顿脚。此时,忽听驾驶舱里传出“嘎嘎嘎”的鸣叫。这是红眼鸬鹚向他们发出的呼唤。红眼鸬鹚怎么会进了驾驶舱呢?不容多想,他们冲过去,只见舱门紧扣。荡儿扳开门扣,推开舱门,更加吃惊。红眼鸬鹚浑身捆满麻绳,躺在船舱一角,一动也不能动。它望着到来的主人,眼里滑出浑黄的泪水。荡儿一步上前,双手将它抱起,解开一道道麻绳,摸顺一片片羽毛,伸嘴吻了吻那乌黑的头。红眼鸬鹚松绑了,自由了,拍拍翅膀,双脚一蹬,从主人怀里飞起,冲出舱外,绕机动船上空盘旋一圈,又飞回机动船上,望着空荡荡的中舱,张开弯钩嘴,发出“嘎嘎嘎”的鸣叫。那架势,是向主人诉说什么。大家望着空荡荡的中舱,一片沉默。突然,汪明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秋芋,大声埋怨道:“都怪你!真像碗里的芋头,拨一下动一下,遇事不动脑筋想一想。要你留在机动船上看守中华鲟,你就要雷打不动呀!”
秋芋说:“我晓得你爸爸会讲假话呀?不怪你爸爸,反倒怪我。岂有此理!”
他觉得很委屈,气冲冲跨上岸,蹲下,眼泪直流,接着,又朝汪明抛过一句话:“我要是有你那样骗人的爸爸,我会丑死。”
“你,你,”汪明又气又急,衣袖一捋,吼道:“你敢嘴硬,我揍你。”
他跨步,真的扑上去。荡儿一把抱住,道:“你疯了。这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要想方设法追回中华鲟。”
汪明低下头,咕哝道:“目平湖方圆几百里,往哪里去追呀?”
晓芡说:“依我看,你爸爸不会进入目平湖。他弄走中华鲟的目的是为了多赚钱。他百分之百是往县城去了。我们驾驶机动船去追,十有八九还能追上。”
三双眼睛互相对视,谁也提不出比这更妥的办法。荡儿一挥手,道:“追!”
很快,机动船启动了。荡儿招呼秋芋上船。秋芋不予理睬,仰天躺在堤坡上,双手抱头,眼望高空,胸膛一起一伏。“鹅卵石掉进粪坑里,又臭又硬。莫理他。开船!”
汪明、晓芡愤然。荡儿压抑着心中的火气,不让往上升腾。他为了抓紧时间,不想和秋芋浪费更多的口舌。他指挥开船。船头正要离岸,毛鸭挎着一只沉甸甸的鱼篮,正从堤那边登上堤面,朝这里走来。他又为中华鲟拾来了丰盛的田螺。可他还不知道中华鲟突然失踪的情况。荡儿朝他连连招手,喊道:“毛鸭!快来呀!”
毛鸭回答:“来了!来了!”
毛鸭扛起鱼篓,顺势冲下堤坡,旋风般地登上机动船,问:“太阳正在落土,还开船往哪里去呀?”
没有人回答。船开了。船头像一把锋利的剑,劈开波,斩碎浪,穿越向前。船尾扬起亮晶晶的水花,落日的余辉映照,放射出耀人眼目的银光。荡儿招呼毛鸭进入驾驶舱,对他讲了中华鲟失踪的情形。毛鸭惊得目瞪口呆。片刻,他醒过神来,着急地说:“我们要把中华鲟找回来呀!”
荡儿点了点头,讲了眼前的行动计划。毛鸭连声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