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常君请赵氏忙帮,把红肠切成薄薄的片。从前三五口就能吃完的一根肠,在赵氏吝啬地刀工中,足足切出七八十片。十根红肠切出的几百片,被陈常君一股脑都放进坛子里,之后忙趁着太阳还不大往镇上去。还没到集市,就听有人议论,说双喜楼推出新菜品,卖相好、味道好、寓意好,名字就叫“双喜肠”。陈常君躲在双喜楼附近,等有人出来后跟人打听。“双喜肠多少钱吃得起?”
“嘿嘿,你这样的就别去了,一根六十文呢,你可吃不起。”
六十文?荣昌旬这算照顾自己吗?陈常君来到集市边上,这边往来的人很多,但是大多奔着集市里面去的,目的性很强,所以停下来的人很少。但是陈常君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集市。这边是居民到码头的必经之地,码头往来船只很多,陈常君要把红肠卖给脚夫船夫等底层的人。倒扣背篓,把坛子放到背篓上,陈常君吆喝起来。“下酒小菜,纯肉制作,随走随吃,好吃不贵,六文就够,谁都吃得起!”
闻声而来的,果然都是些糙汉子。这些人要养家,就算有一把力气,也不会常给自己买荤腥下酒菜,听说只要六文,自然要过来瞧瞧。陈常君拿出一个纸袋,用筷子从坛子里一片片将红肠夹出来。一袋十片,香气四溢。虽然十片合起来并不多,但经过赵氏一切,就显得很大一份,喝酒的人都懂,一口咬半个,还能喝二十口酒呢。这就是多有多吃,少有也能多吃的办法。递上纸袋,铜板落入钱袋,粗糙汉子边走边闻,那味道让他嘿嘿直笑。到上工时间,越来越多的人经过摊子。六文钱对于他们来讲,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能买到纯肉制作、且带有特征独立包装袋的食物,立刻就觉得物有所值。要知道,六文钱在别家买俩蒸饼都买不来。没多久,就有慕名而来的,那人还建议陈常君跟他去码头卖。码头是郑家的地盘,陈常君可是怕遇上许二渔,婉言谢绝邀请,还多给那人夹了两片。这人回去码头,又介绍许多工友来,不等到中午,陈常君的坛子就见底了。数了数,一共卖掉472文,跟预计的500文差别不多。陈常君把钱分装好,径直去了荣家杂货铺。荣昌旬正在跟小二说话,见陈常君来笑着迎上去。“还没去去集市吧?先歇一会儿。”
“我已经回来了。”
说着,陈常君将钱拿出来,放在柜台:“一共十根,这是三百五十文,给你的。”
荣昌旬略惊讶:“你不会自己吃了,用自家钱顶吧?”
陈常君幼稚的脸上一脸正气道:“我像那么贪吃的吗?再说我家还有风干肠呢。”
“那你如何卖的这么快的?要知道,我刚打发人去双喜楼,那边也才卖掉不足二十根。”
陈常君呵呵一笑:“荣伯,就别跟我显摆了。你们有店,自然容易卖些。不过我完全是凭借一己之力,销售成本就比你们低许多,不信你让双喜楼的人都出去卖红肠,看看有没有比我卖的多的!”
“哈哈哈,真是鬼机灵,什么都让你说了。”
陈常君陪笑刹那,随后话锋一转道:“咱们卖的是同样的产品,可不能有两种名号,所以双喜肠应该改名字”“那不成。双喜楼的,当然要自己命名。”
陈常君呵呵一笑:“那荣伯的意思是,往后这双喜肠也不往巴陵、岳州,乃至京畿之地卖?”
“卖,自然要卖。”
“那您就没想过如此命名的弊端吗?到了京城,谁认得双喜楼?还不如冠以姓氏好。”
荣昌旬沉默片刻,因为“卖到京畿之地”,他还以为是玩笑话,毕竟他岁数不小了。“冠姓也要用荣。”
“用陈!”
陈常君倔强地仰头。两人都没有让步的意思,这时候陈常君又拿出两节电池,摆在荣昌旬眼前。“荣伯,剃须刀是不是又该电池了吧?”
荣昌旬嫌弃地看陈常君一眼,没搭话,一双大手去很诚实地拿过电池:“早知道就不要你的剃须刀了。电池到还有,我省着用呢,可总有用完的一日。”
陈常君笑嘻嘻道:“荣伯,您家业都在这儿,也不能抽身走开。我往后还要去岳麓书院读书,要去四处游历,总不能卖旁人姓氏的东西吧?再说了,红肠只是个开始,我知道的可多了呢。”
荣昌旬眉心微动,陈常君所言的确在理,遂一叹气,坐下来点点头。陈常君的销售办法虽然找准了人群,但是总不能他一直过来卖,而且依靠荣家湾镇的量,也就勉强能养活一家人人。要卖,最低起步也的是巴陵,或者索性直接卖去岳州。夏天红肠保质期短,通过岳州覆盖下辖县定然要变质,于是陈常君决定暂时放弃周边县,主攻岳州。权衡过后,陈常君对荣昌旬说出自己的想法。巴陵和荣家湾镇,都是陈常君不涉及之地,让荣老板放心大胆地去卖。“那你何时开始销售?”
荣昌旬问。“早稻即将收割,我还要做些准备,等七月初六初七那几日。”
陈常君嘿嘿一笑:“好饭不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