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云回到少府，早已经准备充分的证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五城兵马司，顺天府差役，甚至最后连锦衣卫都被程志云上奏启用。五城兵马司负责围堵府邸，顺天府差役负责抓人，锦衣卫负责通报消息，查漏补缺封锁漏洞，防止有听到风声狗急跳墙的。抓捕从靠近皇城的富贵区域开始，迅速蔓延到了整个京师。东西两市成为被波及最重的区域。一时只见光天化日之下，缇骑百出，领武侯兵马，顺天府差役四下拿人。枷锁突然之间成了京师中最亮眼的风景线。“快看，那是牛大善人，他怎么也被抓了？”

“牛大善人算什么，给户部捐赠纹银万两，精米千斛的刘员外还被抓了呢！眼瞅着就要勒石记功了，锒铛入狱。”

“你们这都不算什么，我那个才厉害。知道我隔着街的对门邻家是什么人吗？致仕的少府监，正宗不过的从三品当朝大员，今早上也说抓就抓了！”

“这个我知道，说是这会府上还被锦衣卫的缇骑围着呢，许进不许出，跨过门前台阶出门着杀无赦！”

“嘶，这是要翻天了啊，这么个抓人法。”

“谁说不是呢，明明前线剿虏大获全胜，该是高高兴兴的时候，偏偏来这么一出，真叫人看不懂。”

“看不懂就挠头！看到那边小摊上坐着的人没有？对就是那些个提刀带剑的江湖人，皇榜宣召，召集高来高去的江湖豪客汇聚京师召开武道大会比武夺魁，奖励丰厚，这事才是真让人看不懂！”

“不说是陛下为了祝贺大都督剿虏大胜，特意召开武道大会增光添彩。”

“这说法你信呐？一帮以武犯禁的江湖豪客，搭个擂台，打打杀杀就是为大都督增光添彩了？用刀增光还是用剑添彩？刀往自己身上剁，还是剑往自己身上割更快挂彩！”

“嘿嘿，说不定就是指望像你说着这么添彩呢？”

“说说，那奖励丰厚到底怎么个丰厚法？我记得京师不少武馆师傅都挺厉害的，各个打遍京师无敌手，要是奖励真丰厚，我马上就去武馆拜师学艺。”

“你可拉倒吧。打遍京师无敌手？都是一帮子同行互捧吹出来骗傻子的。指望现在拜师学艺去比武夺魁？人家不会自己去啊！”

“这事多的乱的，我听说当今胡来的厉害，现在看啊还真是。”

“喂，你闭嘴，疯了是不是！锦衣卫缇骑面前你说这个，不想活了请你自己滚去镇抚司诏狱！”

“我看镇抚司诏狱不够，应该请他去东厂净事房走一遭，去了势好进宫去说这些疯话，那样死的才痛快！”

“嘭，哗啦~”七嘴八舌，越聊越偏的话题被突如其来的破窗动静打断。只见西市中一家被缇骑围堵的酒馆后窗突破被撞破，一个小二装扮的人撞出窗户后鱼跃一滚化解力道，蹦起来就要往人群中蹿，好借掩护跑路。“咔嗒！”

一声机括声骤响，弩矢如流光飞射而过，呼吸间就射爆了小二的脑袋。已经扑倒人群近前的小二，满脑袋红的白的爆浆一样飞溅，直淋了好多人满头满脸。人群呆愣了片刻，旋即叫嚷声跟呕吐声交织成一片骚乱。“武侯何在，驱散人群！”

端坐雄壮战马上的锦衣卫百户一震手上改装后仍然威力与威慑十足的神臂弩，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唏律律！”

百户胯下，雄壮战马闻到血腥味打了个响鼻。这马是指挥同知仗着天子亲军优势，硬是从剿灭京师两万胡掳精骑缴获的万匹战马中精挑细选来的精粹货色。非百户不得骑乘。劲弩在手，宝马在胯。天子亲军，理当桀骜。惊慌骚乱的人群很快被经验丰富的武侯用手上的杀威棒驱散一空。情况得到了控制。但人群虽然被驱散了，可越聊越离题，越聊越复杂的话题并没有因此终止，反而随着缇骑四出，议论布满京师。本是兴高采烈准备迎接得胜之师班师回朝煊赫武功的长草期盼期，偏各种无法忽视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起彼伏。先有叩阙请命，好大一帮子朝臣跪到现在没消息，只传出皇帝给自己封了个大将军的职位的风言风语。这才几天，又开始满京师抓人还见血杀人了。还有个皇榜召开武道大会这格格不入，又因为丰厚奖励无法视而不见的出格事情夹在其中。还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更奇怪的发展呢。京师风议渐渐变得纷杂繁复，让人满头雾水，颇有些不能理解的波云诡谲感觉。感觉所有事情汇聚在一起，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事态。只是有剿虏大胜，班师回朝在最后压着兜底，风议才没有彻底炸开，还维持着最后一点期待跟底线。但很快，抓了一天人才抓够了，偃旗息鼓的锦衣卫翻过天就又闹出了大动静。养心殿。小德子向秦云请示，“陛下，锦衣卫指挥同知纪纲求见！”

“纪纲？”

秦云回想了一阵才想起这人从哪冒出来，“是南宫尚推荐的那个纪纲？”

“正是。”

“他来干什么？”

秦云不解，这个纪纲只是他用来敲打刺激南宫尚的棋子。嗯，敲打到最后取而代之也没什么问题。“奴才不知，这就去问问清楚。”

“不必了，让他进来吧。”

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的纪纲大步入殿，对秦云大礼参拜。秦云仔细打量一番纪纲，欣赏他的仪表堂堂，淡然问道：“卿家有何事要来求见？”

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求贤若渴的皇帝了。秦云对纪纲的重视度并不高。纪纲一本正经的叩首，“启奏陛下，臣请杀与栾缇部暗通曲款，阴谋刺杀陛下的奸贼！”

“那些人还留着呢？”

秦云一阵奇怪，这帮人是按照从栾缇汗那里缴获的书信抓捕的，证据确凿根本不该等到这会才杀。阴谋刺杀的直接帮凶，甚至提供便利的推手。当场打杀了都不带有人敢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