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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华城外的高空之上,白禹开在跟宋侃交谈论道,双方将士虽然严阵以待,但此刻仿佛成了前来听书的看官,这一幕颇有些荒诞之风。
白禹开刚要叙述他在逍遥城的经历,忽见冷无风独自一人冲出了城来。这一幕事发突然,任谁也没想到城内之人还敢杀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人。 宋侃的大军直面着白禹开,准备着与他展开一场殊死大战,因而后方防御并非是重点。 冷无风凌空飞起,拉满手中之弓,周身现出一股强大灵力波动,在弓上的箭矢外形成了一个巨大气旋。气旋不断旋转,搅动四周空气,一时狂风大作。 “真了不起。”白禹开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知这是冷无风在借阵法之利,使用城中军队的灵力在放箭。此等做法与姜无争借助弓兵部队的灵力射出那惊天威力的一箭异曲同工。
区别在于姜无争的部队灵力充沛,因而威力更强。但冷无风不同于姜无争在军队上方施展,他可以离开军队一段距离施展功法,就比如此时他的军队在城内,而他却在城外。可见冷无风在阵法的应用之上强于姜无争。 随即,冷无风松开弓弦,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声,箭矢带着巨大气旋疾射而出,速度奇快,威势惊人。 宋侃大军的后军士卒们纷纷举起了铁甲盾牌,很快便形成了一道人力堆叠而起的盾墙,每个盾牌之后都是一个精壮的男子,而在他们身后又是一群长枪兵,每一人都将双手顶着前一人的后背,形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厚实盾墙。 霎时,箭矢带着巨大气旋猛然撞击在了盾墙之上,只听“砰”的一声,箭矢射在了铁盾之上,被震飞了出去,而那股巨大的气旋撞在了盾墙之上,将整个盾墙震得左右摇晃,如同水面的波纹一样,起此彼伏,却并未倒塌。 冷无风的强力一箭,竟然被对方的盾牌兵硬挡了下来,除了将后军的士兵震得身体晃了晃之外,再无任何影响。 白禹开身后的三位将军见状,赞道:“好强的盾牌兵,只怕是姜公子带队放箭,也未必能射穿这支盾牌军的防御。”白禹开听言一惊,没想到眼前宋侃的这支军队如此了得。冷无风是借整个军队的灵力射箭,对方也以整个军队的力量在抵御,孰强孰弱就看哪方的灵力更强。显然冷无风率领的那一万弱军并无胜算。 只是白禹开想不明白仓促之间冷无风是如何将那五千男兵和五千女兵组成的民兵军队,训练得能够以阵法之力攻敌。 冷无风眼神一凛,再次拉弓搭箭,准备再来一次。 而在此时,宋侃不再和白禹开论述,急忙转头向后飞去。他这一掉头,原本面向白禹开的大军齐齐转身,面向了冷无风。宋侃手握长枪飞出,目标直指冷无风。 冷无风先前一箭失利,此时又面临宋侃冲杀而来,丝毫不惧,箭头瞄向宋侃。 宋侃飞越自己的军队来到后方,手中长枪直指冷无风,急速飞了过来。冷无风见他靠近,拉弓就射,“嗖”的一声箭矢飞出,这一次并无气旋。 很快,箭矢已然来到宋侃的面前,宋侃面上毫无波澜,手中长枪向前一指,“砰”的一声清脆之声,枪尖对上了箭尖。宋侃长枪向前一挑,箭矢飞落别处。 再一瞬,宋侃向前扑出,长枪直刺冷无风胸口。冷无风急忙举起手中强弓招架,挡下了枪头,他一边抵挡,一边冲着白禹开高声喊道:“还等什么,快进攻。”
但白禹开一直停留未动,听见冷无风喊话,反而高喊道:“宋将军手下留情。”
他身边的三位将军急忙道:“此时敌军背对着我军,后防空虚,正好冲杀。”
白禹开站在原地看着前方,并不理会他们的建言,将三位将军急得团团转。
另一边,冷无风强弓向前一挡,整个人趁机向后退去。他一边退后,一边又道:“快下令冲杀,我们前后夹攻,我城内还有大军。”可白禹开并没有动作,反而还对他喊道:“背后攻袭,非君子之道。”
冷无风听言气得说不出话来。
冷无风这一声喊并未让白禹开行动起来,反而是令宋侃停下了动作,转身向后看去,只见白禹开静立原处,所率大军纹丝未动。 宋侃手中长枪指着冷无风,高声而道:“想偷袭我军背后,想法倒是不错,可你的军队不堪重用。”他看出了冷无风在借助一支军队的灵力射箭,也知晓这支军队疲弱不堪,根本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胁。
宋侃说完便转身飞去,不再理睬冷无风,径直飞至了白禹开的面前。 冷无风心中有气,向下降落在城门前的地上,遥遥看着天上的白禹开与宋侃二人。他气的不是自己攻击失利,而是白禹开错失了他创造出来的良好时机,放弃了前后夹击的完美策略。 宋侃重新回到了白禹开的面前,双方大军依旧是面对面的对峙,刚才的小插曲并未改变之前的境况,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 所有人都惊叹一件事,那就是宋侃所说的那套统兵正道之说似乎是说动了白禹开,令他在最关键时刻没有背后偷袭。 宋侃端视白禹开,问道:“刚才你为何不攻袭我军?”白禹开笑道:“我听了你的话,正行、正心,不做如此偏邪之事。”
宋侃摇了摇头,叹道:“我刚才所言并非此意,你理解偏差了。带兵者要有大仁,而非小义。你我两军对垒,自是生死对头,岂能对对手施加仁义,对手又不会感恩。”
白禹开笑道:“我并未误解你的话,相反是你一直都在误解我。”
“何意?”
宋侃问。
白禹开道:“你说我没有正心,你说我罔顾天道,你说我肆意兴兵作乱,才是真正误解了我。我在逍遥城不过是游玩一番,却见到了易行云无耻盘剥难民,掠夺一切财物,并将他们的生命压榨用尽。在赤蒙山竟然有四十万的人是全国强征而来的,他们沦为了泰司王征讨四方的工具,为他的大军不断输入新鲜血液。在威化城,泰司王移平一座城市,将整城人充编成军,夺走一城财富,令一城人成为依附于他的奴仆。我这个人眼睛清明,容不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口口声声对我讲天道之理,却为何对此等事情视而不见?”宋侃长叹一声,面露羞愧之色,低头沉默不语。 白禹开问道:“你该不会给我说这是泰司王的封地,疆域之内一切都是他的私产,掠夺百姓财富,屠一座城,征全民入伍,都是合情合理的吧?”
宋侃道:“我若说这等话,那岂不是太过无耻虚伪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个人的天下。”
白禹开颇为赞赏他说出这话,接着道:“泰司王此人已经丧心病狂,我站出来是代表泰司国全部百姓,我绝不能让他肆意妄为,以自己的狂妄和愚蠢带给泰司国灭顶之灾。”
宋侃叹道:“也许是你们这样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出来反对他,才使得他行如此偏激之事。”
白禹开道:“恰恰相反,是他施行严苛暴政,才有了我们起身反抗。逍遥城的难民被他视作牛马对待,男人被迫当兵,女人被卖为奴为妓;赤蒙山之中不光有四十万的新军,竟然还要以活人为祭炼制不死军团,堪称禽兽行径;还有威化城……” “等一下。”
宋侃出声打断了白禹开,“你说炼制不死军团一事,可是属实?”
“当然属实,赤蒙山将军明绝炼制不死军团,山下几十万将士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白禹开道。
“竟然有这等事。泰司王治军严格,若是没有他的许可,明绝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唉……他怎么会这样。”宋侃长叹一声。
双方大军依旧注视着白禹开与宋侃,都暗自猜测这两人会不会来个以辩论分胜负的方法,他们惊奇之余又都觉得有趣。 片刻后,宋侃道:“我率军回撤了,你珍重吧。”“就这么回去,泰司王问罪怎么办?”
白禹开问道。
“我就说遭遇大规模敌军攻袭,我军寡不敌众,无奈撤军。”宋侃道。
“这只怕不行吧,没有不透风的墙,泰司王一定知道原委的。”白禹开提醒道。
“放心,我军中都是我的兄弟,他们不会出卖我的。”宋侃说完便下令大军向北撤去,五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离去,旌旗招展,军容齐整。
白禹开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说服宋侃率五万大军撤离了,在场所有人又惊又奇,震惊不已,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大军离开也不敢相信。 冷无风摇头叹道:“真是两个傻瓜。”白禹开看着宋侃远去的背影,感叹道:“泰司王恶贯满盈,身边居然还有这等是非分明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