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靠大脑皮层的看书说话方式的影像,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掌握这种具有智慧能力虫子的交流方式,而虫体也通过我反馈的影像信息掌握了人类的沟通方式。在有了基本沟通能力的基础之上,我开始试探着向虫体了解自身的一些情况。经过一番费力的理解,我才知道自己的身躯被放置在一个铁罐中,周围有胶质物质保护着身体皮肤的完好性。我慢慢回忆起一些事:高叶娇被我掐住脖子,极度悲愤的我暂时夺回身体控制权,以及拉开福尔马林的池子纵身下跳。这些回忆以及虫子的信息让我意识到:自己目前应该已经被困进了那个铁罐的生物系统里面。当我再次问及自己是如何进入铁罐之时,在没有任何映像传递到我大脑皮层,我知道那些智慧生物也会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接下来的时光里,我的意识就如同陷入迷离梦境中。这不禁让我想起哲人希拉里•普特南关于“缸中之脑”的设想:“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产生一种处于正常生活的幻觉。对于他来说,所有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甚至可以被输入‘阅读场景’的指令,‘感觉’到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虽然心神不断感受的这些亦幻亦真的景象,可我意识却清楚知道自己的实际境况。为了不引起虫体对我的关注而做出一些偏激行动,我只好佯装着沉醉于虚幻世界中。有时候,你明明知道这是个虚假的世界,可偏偏却要很投入的样子,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当然,不到绝望之时并不会放弃一切机会,既然虫体和我的交流仅仅限于大脑视觉皮层部位,那么我可以依赖其他皮层进行隐秘的思索。毕竟我的躯体本身就具备连觉功能,而我自出生之日就开始控制自己的躯体,这种优势让我在虚幻世界场景切换的间隙有了自己思考的余地。虽然时间不多,然而不断的积累让我有了自己的必须要做的一些决定。首先,尽可能找机会与虫体多交换信息,尽量套取尽可能多的信息,包括这种智慧生物所想要实现的目标,具体实施的计划以及实现这些目标产生的原因。虽然这看起来极为困难,可我认为只要有想法,就一定有方法,毕竟自己也是具有智慧的生物,并不惧怕与其他有智慧的生物打交道。其次,要通过不断的信息交流来麻痹虫体对我的警惕,然后寻找一种可用的方法能在短时间内夺回我身体控制权,这样我才能了解自己身体所处的实际环境,也才能有放矢的寻找逃生机会。虽然从虫体那里了解信息是自己束缚于一个充满胶质液体的铁罐中,但我记得这些铁罐之间存在连接的管道,说不定能有一丝逃生机会。最后,我必须找到这个生物系统的弱点或者漏洞,拼上自己魂飞魄散的结局也要找到消灭这种恐怖玩意的终极办法。打定主意之后,我在虫体制造的环境中不停做出各种怪异的举动。比如用鼻子吸食饭粒、用菜刀切干电池、用筷子插猪的鼻孔等等,这些作法使整个思想世界产生了一些奇特变化,例如很多人就餐时不仅能嘴,还能用鼻子进食;超市里的菜架上会多了干电池,人们都会去食用这些干电池。这些变化让我确信了一件事,虫体构造这个世界并将我囚禁于此的目的就是观察我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如果让它们掌握了人类世界这些基本的生活方式和交流方法,它们就能轻而易举的混入人类社会,逐步蚕食整个人类文明,想到这里我意识不禁打了一个透彻地冷颤。这个冷颤无意当中让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蜷缩于一个充满黏性液体的空间内部,这种感受让我有些喜出望外。毕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存在,那意味着自己或许有控制自己身体的机会,于是思想里尝试着驱动下自己的手指。刚想做则个举动,我发现自己的神经突然遭到了一股强大生物电流的袭击,导致我整个意识立刻进入了休克状态。不知多久,当我再次意识恢复的时候,发现曾经根植于大脑皮层的幻境不再出现,四肢酸痛肿胀,身体蜷缩如球,嘴里喊着一根可供呼吸的管子,看来我是重新获得了自己的“感受”。然而,我再企图有任何举动的时候,都会遭到虫体馈赠的无情电流,这种痛的感觉让我只能静观默察。对方不知道什么原因放弃了对我的全面控制,这让我想到一种可能性:“这虫体一定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处理事情,所以才放松了对我身体的限制。此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我诀别前奄奄一息的高叶娇,或许她在外面也在努力着吧!”
有了这份希冀,我开始粗略地思考了一些基本问题:“既然都是生物,那总要消耗能量,也会有生理弱点的时候。极度疲倦也想睡觉,而极度饥饿的时候就会想找食物充饥,也会有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有了这个启示之后,我认为这虫体利用电流束缚我的同时也在消耗着自己的能量,如果我反复折腾的话,它也有会精疲力竭的时候,何况现在这仅仅需要我承担一些痛苦而已,既然死不了,那又有何惧呢。于是,我开始了反复不停尝试着控制自己的各部分活动,比如咬牙齿,睁眼睛,扭头,动手指等。起初时候,遭受的电击不断让我感受着皮骨剥离的痛彻感,简直如同油锅里炸花生,仿佛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吱吱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