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跟他说，杨文昌是你中油铜城分公司的科级干部，这事儿我们知道。”

“第二句话，郝家川加油站三年内没交一分税的事儿，我也知道。”

就这两句话，柴总知道轻重，知道死活。张霞立马应承：“好，我这就跟柴总发微信消息。”

挖掘机轰隆隆开过来，在加油站三面，把杨文昌填掉的壕沟重新挖开。比昨天挖得更深更宽。把路边的入口和出口重新挖开壕沟。一百人分成三队，齐刷刷站在挖机前面。杨文昌的十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没法上前。平房里的杨文昌气得上蹿下跳。“跟我实打实来横的？咱们比比看谁硬！”

杨文昌从杂物堆里取来塑料大油桶，用加油枪灌满一桶油，提着这个大油桶怒气冲冲出了加油站。“不想活的过来！”

他大喝一声，冲到一队人跟前。提起油桶往几个人身上泼。“是汽油，大家快躲开！”

队伍里有人喊出一嗓子。呼啦一声，李总的人四散逃开。杨文昌提着油桶站在挖机跟前，骂骂咧咧大喊大叫。站在秦天跟前的李光灿吓得面容失色。“秦天，这小子不要命么，往人身上泼汽油！”

杨文昌果然不要命，他提起汽油桶往自己头上倒，“咣当咣当”几声，汽油从他头上衣襟上往下淌。在场的人大惊失色，转头跑到远远的空地上。“来呀！你们来呀！一起抱着死！”

杨文昌嘴里大叫着，往挖机上扑。机房里的挖机师傅打开机门跳下来哇哇叫着跑远了。秦天脑子里一片苍白。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杨文昌是不要命了！李光灿吓得腿肚子打颤，猛然反应过来要干什么。“把烟掐掉，快掐掉，散开！快散开！”

他转身挥着双手让聚堆的人赶紧散开，谁抽烟谁找死。秦天离浑身滴着汽油的杨文昌有十几步远。“姓秦的，你不要强拆么？来呀！强拆一个试试？哈哈哈……”他面朝秦天，一手提着油桶，一手指着秦天哈哈大笑。李光灿怕他冲过来，拽着秦天的胳膊：“兄弟，快散开，赶紧报警！”

秦天刷一声甩开李光灿的手，几步冲上去，在杨文昌瞪着眼睛没反应过来时，抢过他手里的油桶，咣当咣当往自己头上倒。半桶汽油把秦天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一把抓住身子僵住的杨文昌，咬着牙：“想死是吧？我陪你一起死，来！点呀，打火机呢，点呀！快点啊！”

杨文昌双手使劲儿，想甩开秦天：“你放开我！”

秦天的一个手抓住他的衣领，一个手从他兜里掏，没有打火机！秦天身上也没有打火机！不吸烟的人身上不装打火机！没关系，打个电话就能把两人身上的汽油点燃。秦天一只手掏出手机。“杨文昌，我陪你死！”

这两天，杨文昌从侧面打听到了秦天是怎么个人。秦天老婆出轨，丈母娘被他气死，小姨子被他逼死。还听说，他儿子和他没血缘关系。他老婆也被他逼疯！秦天真有死了算求的想法。杨文昌两眼发黑，腿肚子发软，站不住了。“秦…秦主任，别…别打电话……”秦天大吼一声：“老子不活了，拉你垫背！”

“别，别…秦主任，我搬！我搬还不行么？”

“咱俩一起死，我管求你加油站搬不搬！”

“不不…秦主任，我…我不想死，我搬，我搬，现在就搬……”但秦天揪住身子发软的杨文昌不放，把他拽死狗一样拽到挖机跟前。朝施工队队长怒喊：“还等什么，把入口和进口扎了，把遮雨棚推倒！”

施工队队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大声发令，指挥挖机干活。加油站的钢架雨棚是六根水泥柱子顶起来的，大挖机开过去，咣咣几下将柱子推倒。遮住几台加油机的雨棚倾斜过来，一声轰响，整个掉下来趴在地上。也就分分钟钟的事儿。有人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报警。警察赶过来，消防车赶过来。现场围了黑压压无数看热闹的群众。“闪开，都闪开，危险……”俩人被消防员押到空旷处换身上衣服。大半天过去，他俩身上的汽油挥发得差不多时，警察押着他俩去警局。秦天转身给施工队安顿一句：“不要停工，把加油站地上的附属物全给我推了。”

李光灿也跟到警局来，他拿着现场的录像视频，放给警察看。事情很清楚，汽油是杨文昌用塑料桶提出来的，往别人身上浇，又往自己身上浇，秦天是夺刀反杀，属于正当防卫。幸好汽油没点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惊动全国民众都有可能。杨文昌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先被拘留。如果柴总不插手保他，估计会判个三个月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