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晨被救护车拉到医院，一番紧急心肺复苏，气儿顺了过来。但两眼涣散，目光无神，半张着嘴大口喘气。赵秀秀又急又气又无奈，极厌烦着喊一声：“妈！”

她妈不应声。赵秀秀心里骂一句：“妈你怎么不死掉，你活过来干什么？”

身边的温龙，她老公，柔声问一句：“秀秀，到底怎么回事儿？”

“有个混蛋昨晚装鬼吓我妈，她已经被吓得精神不正常，今天那混蛋又吓我妈一次，吓成这样子了。”

温龙觉得自己受了极大侮辱，咬着牙骂一句：“谁这么目中无人，咱俩的母亲，他敢连着吓唬两次？”

赵栋的死，牵涉到秦天，赵秀秀给老公多多少少说了一些。但温龙觉得赵栋跟他没一毛关系，赵栋老婆的助理跟他更没一分钱关系。张霞的助理在京都出车祸死了，管温龙什么事儿，但有人装鬼吓他丈母娘，这太不把工信部部长放在眼里了，也不把温龙温总放在眼里。铜城市温龙投资商行的温总，这段时间，为堂弟温发的事儿有些烦，再一打听，和张霞身边的秦助理多少有些关系，这时候温总才注意着秦助理，本想着为堂弟出手讨回公道，讨回温家人的尊严。可秦助理在京都遭车祸遇难身亡，温龙有一肚子火气没发出来，憋在心里，不知道要跟谁发泄。听到老婆说有人装鬼吓唬丈母娘，装成死了的秦天样子吓唬人，昨晚一次，今晚一次，简直无法无天。温家，在铜城市是顶级阶层，被不明身份的人这般拿捏，尊严何在！秀秀对她母亲厌烦至极，可明面上还是要敬重有加。岳母手里有百盛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这笔资产，转换成现钱，有两个亿。温龙商行也没有两个亿的资产周转。无论怎样，不能让丈母娘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出事儿。股东大会上，她虽然一败涂地，但张耀祖已经死了，拿捏赵晨晨的人没了，怎么能让这个秦助理阴魂不散，再拿捏丈母娘？他秦天算什么东西，他就一劳改犯，有谁和他关系好到为他报仇？“秀秀，这人太无聊太过分了，我必须好好教训他一顿。”

赵秀秀将秦助理的死给老公再解释一遍：“秦天的死和咱妈脱不了干系，那个混蛋再装成秦天的样子冲进来吓人，我妈就成了这样子了。”

“秀秀，你的意思……”温龙嘴上没说出来，在心里说：你的意思，那个秦助理的死，是你妈整的事儿？赵秀秀明白老公心里说什么，赶紧强调一句：“温龙，咱俩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么？”

“明白！”

温龙给老婆点头。赵秀秀知道警察肯定来找她母亲问话，可母亲疯疯癫癫的样子，似乎什么都说不上来了。警察找的是她。“赵部长，我有情况向您汇报。”

来的人是公安分局的局长，一脸凝重严肃。赵部长比公安局局长的行政职务高一个级别。局长把她当领导看，说事儿用“汇报”的字眼儿。“陈局，那个家伙的情况问出来了么？他为什么装鬼吓我妈？”

这时候，赵部长和公安局局长走到楼道拐角最隐秘的地方。“赵部长，你母亲情况现在怎么样？”

“精神恍惚，大小便失禁，吓得不轻。”

赵秀秀口气冷漠，似乎说的不是她亲生母亲。赵秀秀对她母亲的态度，让公安局局长感到不可思议。“赵部长，他不是别人，是秦天本人！”

“什么？”

赵秀秀汗毛倒竖，尾巴骨坚挺硬倔，“陈局你再说一遍？”

“他是秦天本人，他没死！”

“他没死？怎么可能？我看过了他的死亡通报，是京都官方发出来的。”

“没错，京都官方和百盛集团这边做了衔接，确认清楚身份，才发的通报，但那辆车里的尸体，不是秦天，是张耀祖！张耀祖是秦天的亲生父亲。”

赵秀秀惊得目瞪口呆，灵魂出窍。她中午从张耀祖身边离开，亲眼看到张耀祖气若游丝躺在床上——躺在秦天家里的床上。他为什么躺在秦天家里，这事儿赵秀秀到现在还想不通。从形式上说，张耀祖也是她爹。但她从来不承认。对张耀祖的厌恶，让她懒的看他一眼，也懒得跟他说一句话。可公安局局长告诉他，京都大河上出车祸死了的人是张耀祖。母亲见鬼也就算了，自己也见鬼了不成？“陈局，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遇难的人绝对是张耀祖，装鬼吓你妈的人，是秦天本人。”

“赵部长，事情很严重，你要冷静面对。”

陈局长找赵晨晨，就是要亲口告诉她这件严重的事情。“你母亲涉嫌雇凶杀人！证据确凿，必须逮捕！赵部长，你要有心理准备。”

赵晨晨雇凶杀人，这个情况从局长嘴里说出来，赵秀秀毫不吃惊。“哦，什么时候逮捕赵晨晨？”

赵秀秀用淡淡的口气问一句，立马将母亲不再称呼为母亲，直呼其名。赵部长的态度，令陈局长吃惊不小，好像她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赵部长，秦天提供的证据，我们警方不得不采信。”

这句话，以极其沉重的口气从陈局长嘴里说出来。意思很明显。赵部长，证据确凿，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希望你能掂量清楚轻重。赵栋犯事儿，赵秀秀说一句话，大事儿化小，小事儿化了。赵栋只关了三天。那是因为，赵栋犯的那些事儿，有可操作空间，办成寻衅滋事不是难题。但给赵栋操办那些事儿，已经让警方很有压力，幸好张霞秦天这边没有过多追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但赵晨晨雇凶杀人这事儿，已经证据确凿，你就是天王老子说情，谁也不敢有操作空间。陈局长希望赵晨晨雇凶杀人这事儿，赵部长不要参与其中。“陈局，这是赵晨晨做的事儿，跟我没关系，该咋处理就咋处理。但是……”陈局长最怕赵部长说个“但是”。“赵部长，您有什么交代尽管说。”

“我母亲这个样子，你们怎么处理？抓精神病人坐牢么？”

陈局长叹一口气，心里的一句话没敢说出来。赵晨晨这样子，反而更好……“陈局，秦天怎么处理？”

赵秀秀话头一转，脸色阴沉。“赵部长，您认为该怎么处理他？”

这也是陈局长来找赵部长的主要目的，怎么处理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