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妹妹用了什么仙法,才让这样一个刚烈的丫鬟对她死心塌地。 贾瑜满心感动,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揩去她的泪水,爱怜道:“真是个傻丫头,圣上说我好色,我不否认,但我又不是人面兽心的畜牲,怎么会做出那种始乱终弃的事来?圣上和皇后娘娘说了,要给我和林姑娘做高堂父母,我要是抛弃她,圣上肯定会把我的腿给打断,你放心,我的正房夫人只能她来做,除了她谁都不行,再说了,我是色中饿鬼吗?还一百个一千个,你是想看到我不到三十岁就英年早逝啊?”
晴雯见他一脸的真诚,这才放下心来,看她蹙着娥眉,贾瑜关切道:“是不是我手下的重了?”
晴雯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怪爷,是我身子不舒服。”
“这两天太忙,没怎么关注你们,来,爷给你看看,实不相瞒,爷其实是一名妇科圣手,专治你这种情况。”
晴雯俏脸大红,羞涩道:“怎么能看?我不要。”
贾瑜只是开一个玩笑,把她抱到床上,对媚人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姐姐,我去厨房弄点东西来给她缓解疼痛。”
媚人连连点头,晴雯撑着身子说道:“哪能让爷来照顾我?很脏的,我现在就搬到别的屋子去睡。”
贾瑜穿好衣服,笑道:“没什么脏的,你为林姑娘说话,我就应该照顾你,再说了,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个点,厨房已经落了钥匙,贾瑜招来一个嬷嬷,让她去把厨娘叫来开门,得到消息的厨娘衣服都没穿好,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连忙道:“老爷,您要什么我来做就行了,您回去等着,天冷。”
宁国府里除了从苏州买来的小厮和丫鬟,剩下的媳妇、婆子、嬷嬷,包括厨娘和账房先生,她们都是贾瑜雇来府里做事的,非奴籍,都是清白身,正常情况下自称“我”就可以了。 而从苏州买来的小厮们要自称“小的”,丫鬟们则自称“婢子”,她们都是奴籍,也就是奴才。 晴雯和媚人平常也都是自称“我”,只有在客人外人面前,或者做错事贾瑜发火时才会自称“婢子”。 “去把火点了,拿一些红糖、红枣和生姜出来,再准备一个饭捂子,我自己来就行,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厨娘和嬷嬷不敢多问,准备好后就退下了,贾瑜用砂锅熬了一碗姜茶,用饭捂子装好,提着回到了正堂。 见贾瑜进来,晴雯从床上起身,贾瑜制止后坐在床边,媚人端着托盘,贾瑜用勺子舀了姜茶,吹凉了喂给她。 晴雯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碗喝完后,她起身要去别的屋子睡,贾瑜把她按在床上,盖好锦被,嗔道:“哪都不用去,就在这里睡。”
晴雯推脱不过,只得躺好,贾瑜去了衣裳,和媚人睡到床上,问道:“刚才没打重吧?”
“没有呢,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贾瑜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你心是好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不过下次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是还对我藏着掖着,我会很伤心的。”
晴雯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爷,我记下了。”
“我感觉好像打重了,我必须要看看,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贾瑜说着,伸手就去解她的寝衣,晴雯涨红了脸,两只柔荑无力的轻推着他。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个啥?听话。”
晴雯求道:“爷,我没事,真的不能看。”
贾瑜只好作罢,晴雯起身要去外间的小床上睡,贾瑜按住她笑道:“乐趣多着呢,爷再教教你。”
说着,爬起身把芙蓉帐放下,窗外的一轮圆月似乎都害羞了,隐进乌云中。 第二天,辰时中刻,贾瑜还在床上大睡,坐在外间的史湘云轻啐道:“亏他好意思跟兰哥儿说什么一戒懒惰晚起,还为人师表呢,真是不害臊。”
迎春捂着檀口轻轻笑了起来,小惜春替自己哥哥解释道:“云姐姐,哥哥这两天很累呢,得多睡一会呀。”
贾瑜从里间走了出来,本着脸道:“我一起来就听见云儿在说我的坏话,要我说,我这几个妹妹中,就数四妹妹最疼我。”
晴雯和媚人走进去,一个整理床铺,一个挑选衣服,贾兰跪在地上,恭声道:“徒儿给师父请安。”
贾瑜点点头,示意他起来,吩咐道:“回去换身喜庆点的衣服,我带你去参加我那同年的功名宴。”
素云带着一脸喜意的贾兰回去换衣服了,史湘云嘟着脸道:“瑜哥哥,你和林姐姐什么时候好的呀,也不跟我说一声。”
贾瑜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晴雯找来一件大红金线箭袖长袍,往贾瑜身上比划着,贾瑜极少穿颜色这么鲜艳的衣服,但今天是喜事,必须得红红火火的给陈淳庆功,点头道:“就它了。”
贾瑜给迎春和小惜春问了好,史湘云把贾瑜往里间拉,笑道:“瑜哥哥,我来给你编头发吧。”
通过铜镜,能看见史湘云那粉嘟嘟的小脸,她从身上的粉色小荷包里倒出五颗桂圆那么大的珍珠,笑道:“这是以前老祖宗赏给我的,我用不上,就送给瑜哥哥了。”
说着,把五颗珍珠加在了束发紫金冠上,贾瑜笑道:“有云儿这五颗珍珠,足矣让我鹤立鸡群,傲视群雄。”
史湘云笑眯眯道:“瑜哥哥喜欢就好。”
又找来玉佩和香囊给贾瑜挂上。 随后取过晴雯手上的大红金线箭袖长袍,要给他穿上,贾瑜连忙道:“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史湘云轻声道:“瑜哥哥,你帮了云儿很多呢,云儿没什么能给你的,就帮你编编头发,穿穿衣服,你不要嫌弃。”
贾瑜笑道:“瞧你说的,我是你哥哥,帮你难道不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有我在,哪个都欺负不了你。”
“云儿是你妹妹,给你做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贾瑜不再说话,张开双臂,任由她给自己穿好衣服。 贾瑜走出来,史湘云让他转一圈,贾瑜听话的照做,迎春笑道:“这衣服真好看,瑜弟,以前那些衣服颜色太素了,老气横秋的。”
贾瑜笑道:“二姐姐说的是,以后我也学宝玉,穿红着绿。”
刚用完早饭,打扮一新的贾兰就来了,贾瑜起身道:“我现在和兰儿去我那同年家,二姐姐你们随便玩,我们下午才能回来。”
迎春柔声道:“瑜弟少喝些酒,我们和晴雯她两说说话就回去。”
贾瑜点头道:“不妨去花园里转转,鸟语花香的,对身心都好。”
贾兰小,不能骑马,贾瑜又不想坐轿子,索性和贾兰提着贺礼朝陈府走去。 刘循早就来了,正站在陈家门口帮忙接客,贾瑜一身珠光宝气,搭配上大红色的衣服,看起来非常的耀眼,刘循鄙夷道:“仲卿,你真骚包。”
这个词也是他从贾瑜这学来的。 贾瑜朝他竖了竖中指,见贾兰也在比划,刘循轻轻磕了他脑袋一下,略略责备道:“这个你别和你师父学。”
在陈淳的引见下,贾瑜和陈父见了礼,把带来的礼物双手奉上,陈父笑呵呵的收下,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份礼物很简单,情意到了就行,不需要太过贵重,若是那样,陈淳也会推辞不收。 庞院长和几位教谕都来了,书院也来了不少学生,这些人贾瑜不是很熟,所以昨天没有邀请他们到家里赴宴,大家纷纷围上来对陈淳和贾瑜恭贺,贾瑜一一还礼,和他们每个人都亲热的说了几句话,在宴会上,贾瑜给他们每个人都敬酒一杯,表达了歉意,众人连道客气,气氛很是热烈。 宴会结束后,陈淳、贾瑜和刘循亲自送别院长、几位教谕和诸同学,陈淳随后把贾瑜师徒二人和刘循引至后堂和自家的内眷见面。 陈淳几个姊妹都不敢看贾瑜,贾瑜已经习惯了女子在他面前羞涩到无地自容,面色自然的和她们见了礼。 最后陈淳又把三人带到书房,和陈父聊了一会,最后和自己父亲把三人送出门,双方拜辞后各自离开。 贾瑜连推带搡的拉着刘循参观自己的新家,一张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把刘循气的牙根直痒痒,贾瑜指着会芳园里的湖泊,“哎呀”一声,惊叹道:“谁能想到这间小小的宅子里竟然隐藏着这片大大的湖泊?”
贾瑜在“小小的”和“大大的”上面加了重音,贾兰憋着笑,刘循撸起袖子,咬牙道:“好你个贾仲卿,消遣到小爷我头上来了,小爷我今天非要把你扔到这片大大的湖泊里做王八!”
说着就来扯贾瑜,他身子胖,行动略显迟缓,不及贾瑜灵活,几次都抓不到,气的直跳脚,贾瑜哈哈大笑,得意洋洋,贾兰低头在想,自己的师父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这么喜欢玩闹呢。 贾瑜让贴身小厮去准备茶点,随后自己摇着红船,把刘循和贾兰带到湖中央的亭子里,三人从满园春色的下午,畅聊到日薄西山的黄昏。 刘循在贾兰面前不停的说着贾瑜的“坏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不如弃暗投明,转拜自己为师,贾兰笑眯眯的听着他说,临了了才来一句“我师父是探花”,直把刘循噎的哑口无言。 见贾瑜留自己下来吃晚饭,刘循恶狠狠道:“我要吃十碟茄鲞,以后我天天来,把你吃到倾家荡产为止!”
贾瑜不说话,把刘循带到账房,找来一本账目递给他,笑呵呵道:“我账上还趴着好几十万两银子,你想把我吃破产是不是有点难呐?”
晚上,刘循一连吃了二十碟茄鲞,临走的时候不仅打包了五份,还强行顺走了一坛桂酒。 扬州,盐政衙门。 林黛玉这几天日日夜夜侍奉在病床前,端茶倒水,常常一夜都不睡,似乎要把这几年以来亏欠的孝道给尽完,苏姨娘怎么劝她都不听,直到林如海发了火,她才回去歇息。 沐浴更衣后已是深夜,林黛玉先是把“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和“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各自临摹一遍,然后坐在妃子塌上给贾瑜缝长袍。 雪雁在旁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嘴里嘟囔道:“还不来,还不来,大骗子,大骗子。”
紫鹃瞪了她一眼,嗔道:“二爷在忙着正事,骗你什么了?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说!”
雪雁委屈巴巴的,挤了几滴眼泪下来,林黛玉笑道:“你别老是说她。”
紫鹃苦笑道:“姑娘,你就惯着她吧,二爷又喜欢她,以后她非得翻天不可。”
林黛玉盈盈一笑,继续一针一线的缝着长袍,哪怕是哈欠连天也不愿意放下针线。 紫鹃看着她那越来越重的黑眼圈,非常的心疼,劝道:“姑娘,早点歇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来缝就行了。”
林黛玉轻轻摇了摇头,紫鹃求道:“姑娘,你不能再熬了,身子最重要啊,等二爷来了,见姑娘这个样子,一定会发作我和雪雁,你就当可怜我们,先歇息吧?”
雪雁也求道:“姑娘,紫鹃姐姐说的是,你要是熬病了,二爷心疼不说,肯定要把我们俩都给赶出去。”
林黛玉放下针线,轻笑道:“那我不缝了,我们都早点睡吧。”
紫鹃“哎”了一声,连忙去给自家姑娘整理床铺,雪雁把针线和快要缝完的长袍收好,和紫鹃一起伺候自家姑娘睡下,然后吹灭了烛台,各自回小床上睡了。 睡了一会儿,林黛玉从梦中醒来,没有惊动紫鹃和雪雁,披了衣裳,趿着寝鞋,推开窗户,清凉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她呆呆的看着圆月,思绪万千。 千里之外。 同样有个人站在窗前,负手看着天上的圆月,晴雯走过来柔声劝道:“爷,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贾瑜喃喃自语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