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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两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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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太康三十年九月初二日,清晨红日初升时分,辽东开原卫长城五十里外的镇远堡,连下多日的鹅毛大雪,渐渐地止住了。  此刻的镇远堡外,辽东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苍劲的青松上,挂满了一摞摞白色的积雪,在圆圆的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奇异的光泽,甚是绚丽多彩。  经过半夜的厮杀,半夜的欢饮,大醉之后,总是好眠,这一夜平安顺遂,一觉到天亮。  “咯咯咯·······咯咯咯·······”,镇远堡里的公鸡都不知道,已经打鸣多少次了,太阳公公早已调皮地,从海平面上跳了出来,照耀着、滋养着这片古老的大地。  贾珙睁开眼眸,缓缓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夜好眠。  放下那些心里包袱后,渐渐融入这个红楼世界,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贾珙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神清气爽,好似脱胎换骨般。  “来人啊!”

贾珙左手抱着还有些胀痛的脑袋,右手支撑床铺喊道。  “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走进来的是贾珙的长随——刘福,只见,他双手正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海碗,走到贾珙的床边,低声道:  “将军,这是小的刚刚亲自熬制的醒酒汤。”

“小的是按照我们宁国府府上的秘方熬制的,以前老爷们醉酒,就是喝的这种醒酒汤,一喝就好,脑袋马上就不疼了。”

说着,刘福赶忙坐在贾珙的床边,扶着贾珙的身子,缓缓地将醒酒汤,细心地给贾珙喂下。  贾珙洗漱一番后,就吩咐刘福去召集众人,收拾好战利品,就准备出发回开原卫城,毕竟也出来这一宿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可别被那些不安好心的胡人,抄了老巢才是。  贾珙一边在大院雪地中,每天雷打不动地修炼半个时辰的《天罡三十六式陌刀刀法》,一边等着将士们打点好行装起行。  “将军,不要杀我啊!”

“将军,晚生宁完我本是辽东辽阳的汉人,并不是罪恶滔天的通古斯人。”

“晚生只是被通古斯人俘虏了去,并不曾投敌叛国!”

“晚生有秀才功名在身,岂是你们这群武夫所能随意杀的,当心晚生告上金銮殿,让你被朝廷诛灭九族!”

“哼哼········还汉人,秀才功名?”

“看看你脑门后的金钱鼠尾,还有脸说你是汉人,孔夫子门徒!”

“啊······”  说着,刘建龙一把抓住宁完我脑门上的金钱鼠尾,一路拖着宁完我单薄的身子来到大院,就要挥刀将他乱刀砍死。  他的父亲毛文龙也拖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约二十七八,嘴边有两抹八字胡,有点像小日本的中年人来到大院中。  只听,这个中年书生嘴里不停的求饶,满脸惊恐地喊着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

“可是辽东开原卫的人马?”

“辽东开原卫的守门百户刘常春,那是我张家口范家的家奴之子!”

“我是张家口范家的人,我等是经过辽东巡抚李开方你们不能就这么杀我!”

“我范文程乃是陕西的举子,明年就要参加朝廷在北京城举行的会试。”

“啊······这位将军,你只要不杀我,我张家口范家会给你很多钱,这辈子,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毛文龙一脚狠狠地踹在范文程的后腰上,大怒道:  “将军面前,你也敢贿赂我毛文龙?”

听毛文龙说“将军”二字,范文程和宁完我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看向毛文龙所指的方向。  只见,一个看不清年纪的小将,把一口五六十斤重的黝黑色的丈二陌刀,使得那是出神入化,周身雪花翻飞,好似神仙中人。  宁完我和范文程趴倒在地,双手使劲地在雪地上扑腾,不多时十个指甲缝里已经塞满了黄褐色的泥土和还没来得及花开的白雪。  在死亡的威胁下,此刻,范文程和宁完我也顾不上先前的斯文模样,一边向贾珙所在的地方爬过来,一边神情焦急地向贾珙大喊道:  “将军,小人张家口范文程有重要情报禀报给将军您!”

“是关于西边瓦剌人的重要军情!”

“对,小人辽阳宁完我也有重要情报,禀报给将军!”

“是关于东边通古斯人的,小人干冒奇险卧底赫图阿拉的通古斯人大本营,得了通古斯大汗,要和西边的瓦剌人科尔沁部联姻的消息,不顾艰难险阻,冒死从通古斯人的魔爪下脱生,前来辽东开原卫,向我大汉禀报这个消息。”

“还请将军明鉴·······”  “宁完我,你个无耻败类,该死的旗奴!”

“你不是说要忠心我萨哈廉么,你个该死的猪猡,养不熟的狼崽子!”

贾珙昨夜俘获的一个通古斯大汉,此刻正像一头受伤的猛虎,双眸赤红,好似要将宁完我生吞活剥了似的,恶狠狠地打断了宁完我接下来的话头。  闻听此言,贾珙心头一喜,渐渐地停止了挥舞的陌刀,将他递给走上前来的两个亲兵抬着。  眼看着毛文龙父子两,挥刀就要将宁完我和范文程,这两个出卖大汉,投靠异族的汉奸文人就地斩杀,贾珙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毛巾,抹了一把小脸上的汗水后,给挥手止住了。  毛文龙父子双眸里满是疑惑不解地望着走过来的贾珙,不由得道:  “将军,他们·······”  还没等毛文龙说完,贾珙将手里的毛巾,一边递给了跟在他身边的亲兵,一边说道:  “好了,本将自然知道他俩是投靠异族的汉奸,只是本将还有些事情问他们俩,之后,你们再杀也不迟嘛,何必急于一时呢?”

宁完我和范文程见贾珙出言阻止了毛文龙父子,要就地斩杀他们的举动,心里颇有种死后余生的感觉,待到听得贾珙后面的话,他们两刚放下的心,又被提溜了起来,脑袋瓜子急转,正在想脱身保命的法子。  宁完我一边想挣扎着爬起来,一边脸色紧张,急切地道:  “将军,晚生有关于东边通古斯人的紧急军情,向大汉朝廷禀报,还未敢请教将军您尊姓大名,现居何职啊?”

“晚生········”  还未等宁完我说完,毛建龙飞起一脚就将爬向贾珙的宁完我,给踹翻在地。  只听,毛建龙大喝道:  “你个该死的狗汉奸,到现在了你还不老实?”

“将军大人,出身我大汉顶级勋贵之家——宁国府!”

“你宁完我既然自称是什么辽东辽阳人士,怎么地不知道宁国府历代都有家族直系公子,出任辽东开原卫指挥使一职!”

“再说了,这辽东本就是先宁国公贾演公,和先荣国公贾源公为大汉朝廷打下来的。”

“我辽东三百万黎民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个老匹夫,在将军面前还不老实,看我毛建龙不打死你这个出卖自己祖宗的,通古斯人的汉奸走狗腐儒!”

闻听毛建龙此言,贾珙这才觉得自己是赚大发了,没想到宁、荣二公在辽东的影响之力是如此之大,难怪他的便宜老爹——贾敬和荣国公贾代善,在宁、荣二府极力打压下,将自己这个庶子送来辽东,接管这辽东的势力,好为金陵贾氏家族未来崛起把握好基本盘。  贾珙并没有出手阻止毛建龙对宁完我的教训,经过新中国抗日战争神剧的洗礼,贾珙自然知道这群汉奸文人的嘴脸,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当下,贾珙右手轻抚着颌下,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宁完我被毛建龙打得遍体鳞伤,满地打滚。  只见,宁完我双手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脑袋,还算白皙的脸蛋,已经因为身体上的巨疼,而变得扭曲起来。  贾珙眼角含笑地侧眸瞥了眼,已经被吓尿了的范文程,满脸不屑地道:  “范文程,你呢?”

“你有何话,要对本将说?”

“你可想清楚了,本将可没有什么耐心,听你们这两个已经投靠异族的汉奸走狗文人胡扯!”

什么投靠异族,什么汉奸文人,我范文程可还没剪发,我们张家口范家只是和辽东的通古斯人做生意而已,怎么就是汉奸文人了?  已经投靠辽东通古斯人的是他宁完我,可跟我范文程没有半点关系!  当然,此刻,范文程只敢在心里面呐喊、咆哮,因为贾珙已经给他和宁完我定性了,他们就是投靠异族的,出卖自己祖宗的汉奸走狗文人。  还没等范文程想好,怎么应付贾珙,先保下自己的小命,再说其他。这时,孙振武急急忙忙地走到贾珙面前,躬身拱手道:  “将军,这些被俘虏的鞑靼人、通古斯人、瓦剌人和张家口范家的伙计,该如何处理,还请将军示下。”

孙振武抿了抿有些干枯的嘴唇,低声对贾珙道:  “将军,我们开原卫府库的粮草不多了········”  贾珙背着手,缓缓地踱了几步,猛地转过身来,颇有些玩味地看了眼,还趴在雪地上的范文程,吓得他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和贾珙对视。  贾珙冷笑一声,转过头来对孙振武道:  “既然是缺粮草,那这些废物就不用留下了!”

“除了,那群异族的女人,和几个头目,其他的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斩草除根!”

“本将身边的亲卫昨天还没怎么见过血,正好让他们去练练手,涨涨见识,省得以后上了战场一个个都像个软脚猫似的,没胆子去拼杀,就只知道贪生怕死!”

闻听贾珙此言,他周围有些心虚的亲兵都羞愧红了脸颊,纷纷尴尬地低下头来,不敢看贾珙扫过来的眼神。  想到昨日夜间,贾珙带着一百八十余名亲兵,躲在官道两旁的雪地里,埋伏从这里经过的宁完我和萨哈廉等人的一幕,贾珙心底的愤怒情绪仍旧没有平复。  昨日自己见机的早,一把夺过他身边亲兵的弓弩,一箭将勇猛善战的萨哈廉给射伤,要不然指望这些个没上过战场,贪生怕死不敢上前的亲兵,贾珙早就被萨哈廉给活劈。  想到昨日的生死一幕,贾珙顿时一阵火大,叫住正要转身去执行他命令的孙振武道:  “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开原卫的粮食不够了?”

“这可不行,要是粮草不够的话,我辽东开原卫会死很多人的。”

“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易子相食,这都人间惨剧,决不能发生在我贾珙的治下!”

“这样吧,前朝五胡乱华的时候,那些匈奴人、乌桓人、鲜卑人不是将我们中原汉人,当作两脚羊给吃了大半吗?”

“如今,大汉朝廷和辽东巡抚的支援,本将是指望不上了,本将只能靠自己了。”

“既然有先哲在前,本将不妨就效仿一二!”

“将这些鞑靼人、瓦剌人、通古斯人,还有那什么张家口范家的那些背弃自己祖宗,敢当汉奸的家奴,给本将都制成两脚羊,发给那些饥饿的黎明百姓们吃。”

“省得他们做出易子相食的人伦惨事来,本将最是心善了,可见不得我治下的黎民百姓受此苦楚!”

贾珙此话一出,顿时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就连被毛建龙痛殴的在地,嚎啕大哭的宁完我,一时也忘掉了哭泣,瞪大眼睛,望着贾珙。  仿佛在说,你贾珙刚才不是说自己心善么?吃两脚羊,是一个心善的将军,能赶出来的吗?  这还是宁国府的二公子,这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勋贵的公子,能干出来的事?  随着贾珙的话音落下,毛文龙父子也顾不上痛殴,跪倒在雪地的宁完我和范文程,提着大刀,急吼吼地冲进被俘的通古斯人、鞑靼人、瓦剌人和张家口范家的伙计的人群中,一阵砍杀。  顿时,整个镇远堡上空,飘散着一股浓厚的血腥之味,闻之令人作呕。  贾珙侧眸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身边还未有问令行动的亲卫们一眼,只见,此刻他们皆是面有难色地低下头来,仿佛他们刚才没有听到贾珙的命令般。  看到这群在夏塔庄,所招募亲兵的窝囊样,贾珙心里一阵气急,心里深深后悔听信了贾敬和焦大,以及陈平安父子的鬼话。  贾珙这哪里招募的是保护他人身安全的亲兵,分明就是一群祖宗,一群贪生怕死的酒囊饭袋,一群只知吃大米饭,拉大便的米虫而已!  时变事异,这群亲兵都是没有受什么苦头的人,也不是活不下去的农民,一直在宁国府的夏塔庄里,养尊处优惯了,虽然有贾珙的训练,可是他们仍是不能适应战场的残酷,更没有作为亲兵的觉悟——那就是主将但有所命,闻令而动,一往无前,绝不不含糊分毫。  这时,从贾珙身边跑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将,挥舞着大刀,不断地砍杀那些通古斯人、鞑靼人、瓦剌人,不一会儿功夫,他的全身上下就沾满了鲜红的血迹,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不过半刻功夫后,除了贾珙没让杀的那些异族女人,以及宁完我、范文程和萨哈廉等寥寥几人,整个镇远堡就没有还能站着的通古斯人、瓦剌人、鞑靼人了。  贾珙抬手指着那个已经化作血人的年轻小将,好似在那里见过,或是和什么人有些相像,对着一旁小心戒备是孙振武问道:  “那个小将是谁?”

“孙振武,你可知道?”

孙振武瞅了眼正在砍杀的小将,赶忙回道:  “启禀将军,此人是末将从那群发配来辽东开原卫的家眷中看中的。”

“那小子名唤裘德考,是因举报原内阁首辅、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太子府詹事张文严叛乱有功,被当今陛下敕封为了锦衣卫千户裘德安的庶弟。”

贾珙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什么,他望着远处高远的天空,心下默默想到:  难怪刚才觉得那小子眼熟,却原来是那天带着锦衣卫人马,前来宁国府宁庆堂抓捕贾敬和贾珍的那个锦衣卫千户的庶弟。  原来,他就是裘德安,想起那天宁国府宁庆堂的一幕,贾珙到现在仍是有些心有余悸。  可为什么裘德考会流放来辽东呢?他的哥哥裘德安不是已经,因功被太康皇帝敕封了锦衣卫千户,难道里边另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一时间,贾珙的双眸里满是疑惑地,望着那还在英勇杀敌的裘德考,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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