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正为热气球犯愁，狗腿子祝世昌凑上前说想出个对付它的办法—— 挖个深坑把小将军炮竖着放进去，炮口朝天，或许管用。 佟盛年又提议让祝世荫用旅顺总兵送的那门大炮去河边跟明军对轰，然后把几门小将军炮埋伏在周围坐等热气球上钩。 济尔哈朗大悦，说就么干。 祝世荫急忙说手上没有合口径的弹丸，根本发挥不出那门炮的威力，打不到河对岸。 济尔哈朗怒瞪一眼，说管它能不能打过去，重要的是把热气球吸引过来消灭掉。 祝世昌说不划算，明军那门火炮以及炮车实在精妙，应该留着仿照，万一被打坏就可惜了。 他弟祝世荫附和说最好用红衣大炮去跟明军对轰，只要把炮口垫高，隔着二里地轻轻松松打过对岸，一样能达到吸引热气球的目的。 济尔哈朗怒道：“那还磨蹭什么？有办法还不快去干？！一群废物！”
鞑子在这边商议计策，殊不知顺军那架热气球因为操作失误，吊绳和丝绸球体被烧毁一部分，已经报废了。 祝世昌、祝世荫好不容易做完准备，那边明军炸完渡船居然撤退了。 李自成本来就是为防止鞑子轻易过河，给跑路争取时间，所以没必要一直待在河边死磕。 此时辽阳城外的战场已经平息，达尔汉、雅什塔仅带着千把人窜走，留下四千多俘虏。 唯一不爽的是辽阳城里就拉出来三十多车财货，银子也只十几万，还有俘虏了苟活的民众五六千。鞑子官仓囤积的几万石粮食逃跑之前放了把火烧了个干净。 现在没有更多时间去搜刮了。 李自成整理队伍准备南逃时，侦骑来报，北面十里外的太子河边聚集了两三万人。 昨晚辽阳城里跑出去五六万人，少部分散去周边乡下，大部分跟着鞑军一路北窜到了太子河边。早上达尔汉来挑衅顺军时，那帮可怜人正倚靠十来条小船过河。一上午也就跑掉万把人。 人口可是重要资源。 李自成当即安排张道濬带着三哨人马前去捕获，又让高杰一哨再去东面监视鞑军动向。 吃完晌午饭，三万多人扶老携幼哭哭啼啼被驱赶而来。 张道濬说在河边扣住了六条船，他请求大统领给他半哨人马，他要过河去沈阳闹腾，以牵制济尔哈朗南下。 李自成一琢磨，这种事情舍我其谁？当然要由大统领亲自出马啦！ 如果让济尔哈朗过了太子河，估计鞑子们三五天时间就能一路推到盖州城下。这可不大好。 还是要给黄龙那帮明军多争取一些烧杀抢掠的时间，最好能把辽阳以南的农业全部破坏掉，釜底抽薪。 这边一年只能种植一季，连冬小麦都没法种，今年要是收不到粮食，鞑子很快就会陷入饥荒。恐怕皇太极刚返回来又必须出去打粮了。 李自成越想越激动。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当然，禁卫军是短毛的立身之本，他不可能全拉去沈阳打游击。再说还要监押几万俘虏南下，还要震慑后方的明军别搞小动作，还要阻击其他寨堡的鞑子，所以李自成最多就能带走一哨人马。 另外，自告奋勇去拉拢旧部的哈台吉一直没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王重新又刚被打发去沈阳，估计探听不到什么情况。 如果哈老汉真能策反出来一支人马，大统领亲自去接应也能稳定人心。如果老哈被抓或者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年哈台吉从草原带着千把人和三千匹马奔波一路来投顺，确实帮了李自成大忙。对待这位老汉可不能等闲视之，要是不管不顾会令人寒心呐。 打定主意，顺军也不急着走了。 给几万俘虏留两天时间回城收拾家当，能带走的全带走，顺便让他们自己找饭吃。李自成可没法供应多少粮食。 派马世泰、李春缑、赵国朝三哨人马出去烧荒，要是遇到没围墙的村寨再进去劫掠一番。万一碰到达尔汉的队伍，在控制自身伤亡的情况下能打就打，不打也无所谓。他们出去主要以搞破坏为主。 另一头的济尔哈朗半天等不来热气球，勉强松了口气。同时逃散的民夫也抓回来大半。 问题是没法过河就让人糟心了。鞑子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在辽阳为所欲为。 还有，东京城也被烧了一小半，济尔哈朗已经预感到了皇太极的怒火。 无计可施的贝勒爷派人过河要跟李帅重谈贸易，暗地里却让鞑军分批北上，走十几里后转道向西去太子河下游黄泥洼附近渡河。 李自成懒得谈，都打成这样了还谈个几吧毛，谁还信他是来做买卖的？何况济尔哈朗又不能做主，要谈也是跟皇太极谈。 贝勒爷只是为拖延时间，曲意奉承，为了迷惑李狗币还送了八千银子过来要买十门野战炮。 李自成哈哈大笑，“有劳了，银子笑纳，火炮等皇太极回来再说吧。”
祝世荫一脸苦相，“大统领，我已经够惨了，前头差点就被砍了呀。这要是空手回去……” 李自成打断道：“老祝啊，你现在混的是不错，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建奴气数已尽。我这次只带了六千人，打出来的战果你也看到了。在关内，这样的兵马我还有八万；送给你的炮我在老家还有三四百门。你想想，我要是全拉过来，鞑子会是什么下场？”
祝世荫不信，“那大统领为何还要接受招安？说不通。”
李自成笑呵呵反问：“你觉得明军怎么样？”
祝世荫摇摇头，“不怎么样。”
李自成叹口气，“是啊，大明不争气，空有百万兵马居然能让建奴坐大。简直不可思议。你看不上明军是对的，我也看不上。所以我的对手根本不是大明朝廷，而是皇太极。不能再让鞑子继续壮大实力了，所以我必须跑来一趟。”
“这……” 祝世荫不可置信。这操作匪夷所思，怎么会是一个流寇头目能想到的？ 李自成道：“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是看在你是汉人的份上，能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后果自己琢磨去吧。”
祝世荫沉默片刻后忽然问：“大统领会以旅顺总兵的名义扎根辽东吗？”
“你们俩在说什么？”
旁边的尼雅哈越听越迷糊，一脸懵。 老尼出身海西女真之一的叶赫部。 其实叶赫先世是蒙古土默特部，他们灭掉扈伦之一的纳拉部，后又于正德年间南下聚居于辽宁开原北的叶赫河一带才改姓叶赫那拉。相当于鸠占鹊巢了。这也是他们擅长骑兵的原因。 尼雅哈的爷爷跟努尔哈赤打的头破血流，他爹被努尔哈赤俘获后勒死。尼雅哈投降，叶赫部灭亡。 同时，努尔哈赤是他的姑父，皇太极是他的亲表哥。 还有，大玉儿，也就是孝庄差点做了尼雅哈的嫂子，只是后来被皇太极抢去了。 还有，林丹汗是尼雅哈的侄女婿。 然后原历史线的明年，他侄女带着林丹汗的大儿子和一千户部众归顺后金，并献上大元历代传国玉玺。然后那女人又改嫁给济尔哈朗。 要知道济尔哈朗和皇太极是堂兄弟呀，这关系太乱了。 不过在鞑子这边很正常。 比如努尔哈赤在世时，有意把大老婆阿巴亥送给儿子代善接手。只是阿巴亥过于急躁，奴酋尚未死就开始巴结代善，于是先被休弃后被逼殉葬。阿巴亥的三个儿子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 再比如皇太极的小老婆刚给他生下女儿十天就遭休弃，被赐给尼雅哈的侄子南楮为妻。 鞑子们的风俗就是这样。 林丹汗一共有八个老婆，按草原传统，她们是手握大量牲畜、人口资源的富婆。得到了她们就代表着同时得到了她们手里的资源。这些寡妇根本就没打算给林丹汗报仇，她们陆续率领着部族和财产干干脆脆的投降了后金。对她们来说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苔丝娜被安排给了豪格；俄尔哲图送给阿巴泰。 同样都是林丹汗遗孀，大福晋囊囊太后无人问津，没人想要。皇太极赐给代善，代善嫌她穷，皇太极为顾全大局只能捏着鼻子将囊囊太后迎到自己宫中。 雅哈的侄女苏泰最吃香，人人都想要。皇太极已经得到了窦土门和囊囊太后，再弄一个说不过去。 代善跳得最欢，强烈要求收留苏泰。皇太极当然不可能同意，他本来就对这个哥哥极为不放心，上台以后经常明里暗里打压。何况苏泰是带着玉玺来的。 最终苏泰被转送给了皇太极的铁杆济尔哈朗。因为老济的亡妻是苏泰姐姐，娶小姨子顺理成章。 代善非常不爽，皇太极只好把林丹汗妹妹、同样小有家财的泰松送给他这件事才作罢。 其过程之狗血不多提了。 其实如果能找到机会，李自成也不介意把林丹汗的遗孀们全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