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道:“感谢师傅指教数年,徒儿会知恩!”
一年后,终于找到了附近一个村庄有一妇人快要临盆。大师算过此人正是石羊要投胎的有缘人,也是贱人之流。男主人是当地的一个农民,前妻早年病枯。产有一女,后娶了自小买回来当妹仔的女子作填房。此女子在民国年间,那时她才八岁。一天与几个小伙伴一齐在村前巷口草坪玩,突然来了一对中年男女,用麦牙糖引诱其中一个小孩,见四周无人,然后强行抱走了小女孩。经江囗返广西,再入内地山区,把小女孩卖给一户姓江人家,也就是现在临盆妇人的男主人家。小女孩叫杨余妹,父亲杨尚敬,母亲陈氏,也是填房。前妻生一女儿已十五六,为大姐。二姐杨瑞莲,三姐杨惠真,弟弟杨全好。那天晚上,陈氏因找不到女儿扬余妹哭得死去活来。一家人都在沉闷中。之后数年,陈氏忆女成疾终于病倒了。后因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临终还叮嘱家人一定要找回杨余妹。二姐杨瑞莲对其母说:“你放心吧,将来我们一定找她回来。”
几个姐弟也表示一定找她回来。陈氏病枯后,没几年杨尚敬也病枯了。大姐杨惠英后来嫁了人,之后二姐三姐也陆续嫁人了。留下小弟杨全好守着老家,日子也够清贫。解放后,杨全好才十八岁。参加了当地的农会工作,后来在一个部门工作。话又说回来,自从杨余妹被卖到一个山村后,一直以泪洗脸。时时想念父母,想念家人,想念姐弟,想念家乡。那种悲苦的童年,又有谁能理解呢?一年年的泪水,一年年的思念,一年年的无助,一转眼数年过去了。也没有书读,连学校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只有积下一肚忧伤。自小要在主人家要帮做家务,服侍老人,渐渐的过了十年八载,人也长大了,也有几分颜色。这年江雄民妻子得病治之无效离世,留下一女江乔英,时年三四岁。江雄民后来便打起了杨余妹的主意来。当时杨余妹已十八岁,见江雄民想要她做填房,想到自己在这里无依无靠,见江雄民有时候对她献恩勤假心作对她好,给她点小意小礼的也就没有什么反对。想到求其有个男人嫁了就算了,就应成与江雄民成婚。一年后怀胎,近日临产。通明大师知道了,屈指算过,此人正好适合石羊投胎,都是同一类贱货两门相合,竹门对竹门。于是对知了说:“已帮你找到有缘之人家了,后天寅时你可去投胎。”
石羊道:“徒儿听师傅的。”
说完泪如雨中瓦檐流水哗啦哗啦响了。师傅说:“何已下泪?此乃好事。”
知了道:“我舍不得离开师傅耳,师傅对徒儿亲如儿子,多年教诲,徒儿无法报答,一旦离开师傅,不知那世才有机缘相遇了!”
说完便哭将起来!大师扶摸着知了道:“不要如此,缘聚缘散终有因,有缘的话来世再见吧!”
知了跪下向大师叩了三个响头。师傅叫快起来,石羊在心里寻思:那有什么来世后世的,都是自欺欺人的东西。师傅蹲下来摸着石羊的头说:“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但你与人类有缘此乃天意,没有人能改变的。你也不必为离开师傅而伤心,老衲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你今世投胎做人以后的日子就难为你了,老衲想来也有点心酸。”
说到这里,大师也下泪了。知了问:“我以后怎样了、师傅!你知道吗?”
大师道:“苦罢!但你决定要做人。就得捱苦了,这也是你的命,无法改变!放心吧,做人那有几个不苦的。不过苦中也会有甜,也有快乐。其实是苦是甜还不如心态开朗,只要你心态开朗了,意志坚定了,什么苦也能挺得住。如果心态不好,甜的也觉得是苦的,你记住吧。”
知了:“知道了。”
大师又说:“无论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都要放开心怀坚强面对一切艰难困苦。更不能拿生命当儿戏,放弃生命!”
知了听了,知道自己今世要做人是苦惨的一生,师傅的叮嘱已经说透视了自己的前程了。明知是一条苦路,宿命是如此别无选择!知了道:“放心吧师傅,我会记住你的教导的,到了人间,不管任何的艰难困苦我都会挺得住。我若去了你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啊!”
大师道:“我会的,你不必为我担心,希望有缘来世再见!阿弥陀佛!”
两天后到了寅时,大师作法让知了的灵魂出柩,并指示他投胎去。这时江雄民的填房杨余妹正要临盆,早已有接生婆在旁边侍候着。铰剪细绳净布等需用之物消毒待用,一见洋水便准备生产。杨余妹是头一胎生产有些心惊,接生婆在一旁安慰着。十月怀胎到临盆生儿,这是一个做母亲的伟大过程啊!产儿生女时那疼痛的尖叫能有几个做儿女的知道这事呢?要生产了,杨余妹一边在痛苦的叫着。接生婆在一旁一面安慰着不用怕,一边又叫着用力,用力点!再用力点!杨余妹一次又一次的痛叫!接生婆叫先深呼吸,接着再叫用力,再用力!经过痛苦的一番努力,终于把婴儿诞下。做母亲的痛得尖叫难忍,做儿女的终于呱呱落地。接生婆道:“恭喜了,是一个‘慈菇丁’。”
婴儿出生后,便眼睁睁望着接生婆。也不哭,接生婆觉得奇怪了这孩子怎么像懂事似的望着自己呢?又不哭,怎么办呢?接生婆在心里催促着:快哭,快哭呀!顿时婴儿咩的哭了。那哭声像羊叫一般,也不见眼泪。接生婆大惊失色。想自己做了几十年接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像懂事一样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哭的也怪,简直像羊叫。这使接生婆感到有几分可畏!心想此非平常人也,有点像妖怪,要不是就是个天生奇人了,希望他是后者吧。接生婆搞掂了一切后,把婴儿交还给杨余身边,男主人给了红包后,接生婆就要回家去了。临别前对主人说:“你们此子将来一定好聪明,好好养育他!”
后来此子很少哭喊,也时常眼睁睁的望着其父母。满月后江雄民觉得此子可爱,就给他起了个‘小宝’的名,还起了个‘常满’的字。这就有名有字了。两年后,小宝未足三岁,其父病重,临终前叫小宝去看过他,一个骨瘦如柴的样子躺在床上,伸手摸摸小宝后,就咯噔一声离世去了。之后留下杨余妹带着江雄民前妻所生女儿和小宝三人艰难度日。有时也要姐姐带着小宝,一天,姐姐带着小宝路经一处,见有一棵南瓜,长有几朵瓜花便摘了回家煮给小宝吃。那地方的人是吃粥为食,也没有什么鱼肉之类吃。只吃些生姜辣椒,唛菜,南瓜藤南瓜等,南瓜花算是够好的餸菜了。小宝母子三人更是生活困难。一次母亲带着小宝出去外面的一间公厕放便去,到了那里母亲叫小宝站在那厕所门口不要走开。小宝点点头。母亲进厕所后,小宝看见不远处有一棵大竹。上面有几个像猴子般全身黑色而又没有尾巴的东西在爬着走动。有的坐在竹竿上摇下摇下的,都一个个望着小宝。好像曾经认识小宝。小宝好奇的走过去,站在那棵竹旁看着它们。那些东西也看着小宝,仿佛与小宝打招呼。母亲从厕所出来后,不见小宝便大声叫了几声。小宝听到应了声。母亲过来说:“怎么跑这儿来了,叫你不要离开你不听,走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宝指着竹上的东西说:“你看它们在竹上爬来爬去的多好玩,有的还坐着。”
母亲看了看竹上面说:“那里有什么东西爬来爬去的,快走!”
就拉着小宝离开这里。小宝还回头望着那东西,那东西也望着小宝像在说再见。母亲也回头望了望那竹,急急忙忙拉着小宝离开了。母亲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像觉得有些不妙。一天,突然天下大雨,母亲说要去田里排水。叫小宝一个人在家不要到外面去,小宝点点头,母亲便去了。后来很久还不见母亲回来,小宝便冒着大雨去找母亲。一直跑到母亲的田里去,见母亲还在用锄头排放着田里的水,便叫了声妈妈!母亲见了小宝一边骂道:“叫你在家里不要出来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么大雨一身淋湿透!”
小宝那管得这么多呢,只要能见到母亲就行。有时候小宝一个人在家玩水或玩其他,也没个人照应。有时也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在这个地方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后来有村干部告诉杨余妹,说有一个寻人启事在报纸上登载,要寻找的人与你很相像。你可以写信与她联系,了解是不是。后来那干部帮杨余妹写了信,得到证实,果然是杨余妹的二姐在徐闻县寻她,她嫁到那里去了。得到此消息后,杨余妹很高兴,便要带小宝到徐闻去投靠姐姐了。如果那时去得到二大姨家,小宝这辈子就不会有这么苦涩了吧?那天半夜起床,母亲用一块头布包几件衣服拿一些需用的物品,用一条黑沙布古老蓝带背着小宝,先前也把江雄民前妻所生的女儿托付给了亲戚。可怜姐姐从此就成了孤儿了!母亲带着小宝连夜走了两个多钟路到了码头上了船,听人说这里就是梧州,一心去徐闻找姐姐,但徐闻在那母亲也不知道。是远是近也没有数。在船上,小宝看见一条大锁链囲着船边。行了一日船还未到,晚上船停下了。夜里旅客们都躺在甲板上睡觉,从窗口处望出去见一棵水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天上没有月亮,望远处一遍墨黑。第二天一早那船又开动了,后来到达码头已是傍晚时分。上了岸后,天下着小雨,人们都各走各路去了。杨余妹带着小宝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大路上行人续渐的消失,只有小宝与母亲两人在雨中前行。大路是坭路的,上面还有不少水潭。母亲不停的吆喝着小宝走快些,小宝跟在后面全身都湿透了,那水随着面流。母亲也没有挡雨工具,身也全湿了。天色越来越黑,大路上再没有行人了,母亲还是喝着小宝行快点。雨越下越大了,路面上到处都是水潭。小宝有些害怕,不知走那好。母亲也没有目的的往前走着,到底要去那呢,那里可以安家?路漫漫而透远兮!只有继续前行。这里是一个城市的郊外,听说就是江门地区,没有路灯,路也快看不见了。母亲到底要带小宝往那里走?这时,从后面过来一俩货车。那司机见到杨余妹俩母子,就停下来在车上问:“你们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要往那去?”
母亲听了像鸭仔听雷不知他说什么?司机再问,母亲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遍简直是鸡同鸭讲,那司机也听不懂。后来经过一轮指手画脚的解释后,也只是对天画符芦而已。司机只好下车,冒着大雨把小宝抱上车卡,叫小宝慢慢进去坐好,又叫母亲也上了车卡,那司机是拉煤的,车卡上还有一些煤屎残留,很黑很乌糟。司机叫坐好不要动,就开车了。行了一段路前面是上斜坡,司机便停下来加煤,那时的车是燃煤的。在车底后面加了几铲煤、再加了少许水,才上车开行。上了那斜坡在车上坐了很久不知什么时候小宝睡着了,直到醒来时,就见到是在一间大屋里面的床上了。后来在这里住了几天。这天,一位叔叔叫母亲与小宝去见一个人。到了那里见一位叔叔还有一位阿姨坐在那里,那叔叔对母亲说:“这位阿姨认识你弟弟,是你们的同乡,你跟她去可找到你弟弟杨全好。”
母亲一听到杨全好,便问起是不是仁洞村的,母亲什么都不记得,好在还记得仁洞村三个字。那阿姨说:“是呀,我就是仁洞村人,你弟弟杨全好,你父亲杨尚敬对吧。母亲陈氏,但都在你被拐后没多年就离世了,你母亲临终还念着你的名字。”
杨余妹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在了,能找到弟弟还是可安慰的。原来这里是一间民警处,是那个好心的司机把杨余妹母子送到这里来的。在山区那里那好心的村干部也帮杨余妹写有一些有关资料给杨余妹带上。之前民警也问过杨余妹小时候的家乡等事,所以这里的民警查过资料,又联系过仁洞村这边的情况,找到了杨全好,查实了杨全好与杨余妹的关系。而那位阿姨刚好有个儿子在这里当民警,又是与杨全好同一条村人。所以离开了家乡十多年的杨余妹发梦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容易这样顺利的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几个姐姐出嫁了,弟弟还在。父母离世了,只有悲痛和无奈。如果能见到父母,一家人能团圆那可多好。但天没有那么善意,今次能重返故乡,已是上天赐恩了。后来在民警的安排下,又给了一些路费杨余妹母子,那阿姨就带着他们回到故乡弟弟处去了。见到了弟弟,见到了故乡,文盲人都悲喜交集!痛哭流涕!见不到父母,只有在回忆中想起他们的影子。人间苦涩啊,几个姐姐也嫁远了,往后就住在舅舅家几个月。舅舅也成婚了,但经济条件还很困难。母亲没有工作是不行的,最后舅舅就想尽办法帮母亲找了份农场的工作。在一个表哥的帮助下,一九五七年间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在一个社办农场当职工。到了那农场分得一间草屋,到了一九五八年,那时到处搞开夜工,在田头吃饭,在田头过夜。塞山塘修水库筑公路,到处都搞得热火朝天,为祖国建设打下了基础,为建设美丽富强的祖国筑梦。那一代人的付出是非常艰苦的,他们的功劳不能忘记啊。这年小宝才四岁,都是一个人在家。有时候连饭也没有得吃,饿了就跑到食堂那墙边去捡黄瓜皮吃。平时也找些小伙伴一齐玩,但他们都有婆婆公公在家。一到晚上,小伙伴都回家去了。小宝就只有一个人回到自己家的门口处坐着,母亲把门锁上进不了去的,坐在门口处望着母亲快点回来。这天天快黑了,母亲还未回来。那路口渐渐的越来越黑了,还未见母亲身影。忽然见一人走来了,心里突然一喜,以为是母亲回来了,除了母亲也没有别人可想。当她走过自己身边时,才看清楚是别人的母亲。那阿姨也看了小宝一眼,像要说什么似的。但还是没有作声,急急忙忙的回她家去了。小宝肚饿了,肚里叽里咕噜的响。坐累了就一个人卷缩在门槛上要睡觉了。忽然又闻脚步声响,以为母亲回来了。睁眼一看还是先前那阿姨,她又回工地去了,还是看了小宝一眼!望着阿姨的身影很快被夜色掩盖了。肚子又在叫了,捱着肚饿眯上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小宝睡着了,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回来见小宝睡在门槛上,便抱进床上去,也没有饭吃。之后母亲就不用在田头过夜了,一定是那阿姨那天晚上回工地把小宝的处境告诉了领导,才给母亲不用在田头过夜回来照顾小宝。那样的日子童年就这样过着。后来母亲去开工的时候就每天跟着她一起下田去,在田里一个人到处游玩,日子算是开心的。在那个农场活了大约两年。也见到一些奇怪的事,有一天下着小雨,母亲在家里。忽然一个男人闯进来。母亲见了叫什么场长,又问他有事吗?那人邪邪的眼神望着母亲,又邪邪的看了看小宝,小宝也望着他,他就说:“走错门了。以为这里是我的家。”
之后还站着看着母亲与母亲说了一会话就溜走了。这事后来还发生过不提。后来母亲调到另一个农场去。以后的事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