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惊魂未定,路面又不平,加之“刺激”又喜欢享受豪华车高级性能的快感,将豪华车开出了冲浪的感觉,大家全无睡意,也不敢有睡意。为以防万一,车内阅读灯全开,大家都怕从哪个窗口又探出个小脑袋来。读书时大家都看不起叶公,认为他见到真龙吓得魂飞魄散可笑之极,谁知今天自己见条小蛇探个头都吓得龟孙似的。冯城武原本是最爱斜靠在玻璃窗上的,现在可是正襟危坐,和玻璃窗乖乖地保持一段距离。有几个胆大的又见起了周公。冯城武直直地靠在靠椅上,刚一闭眼就觉得脖子一凉。黑“荔枝哥”睡得东倒西歪,时不时地靠在了冯城武的肩上。他身上的汗臭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但冯城武还是咬牙忍住,毕竟出门在外就是一家人。因后来冯城武得知他们仨都是河图村的,那可就是隔壁村,故而冯城武是断然不会嫌弃他们的,何况他们一路来对冯城武也是格外关照。远远地看到天际已有一层灰蒙蒙的白,这就是传说中的鱼肚白吧?因冯城武还没正儿八经地看过天亮。转过几个山头后加了次油。明显地感觉海拔在升高,冯城武耳朵有嗡嗡的感觉。他立马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用力擤鼻子,将咽鼓管冲开,这样才能重新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加完油不到半小时,天还没完全亮,“刺激”就将车子停在了一家饭店的停车场。“嘶喉咙”又赶大家下车。大家坚决不下,刚在加油站上完厕所,天又没亮,这么早,吃什么吃?大家极力反对。但奇怪的是“荔枝哥”哥仨没半点怨言,带着冯城武往车下走。冯城武忍不住问“胡子”为什么这次这么配合。胡子告诉冯城武马上要过阳山了,这山没有大半天下不来,山上可没饭店、加油站之类。这几个司机也不知跟乘客解释一下,蠢得死!冯城武之前还在纳闷,为啥朝南走会有海拔升高的感觉,原来遇到大山了。可能太早,所以没见“迎宾”。但饭店已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卷子;有饺子、有面、有蛋炒饭;炒菜也可以;看来饭店老板还是蛮敬业的。因是第一台车,所以饭店老板亲自出门迎接司机和售票员,将他们仨安排在一个包厢里。“荔枝哥”和冯城武都决定吃蛋炒饭,一元五一份。冯城武提议早餐由他请,“眼镜”看共计只要六元钱,所以就让冯城武了了这桩心愿。冯城武他们几个吃早餐的时候,“胡子”压低声音道:“到广州,我请大家吃蛇!”
“眼镜”问道:“当真?”
“当真!”
“睡醒了?”
“黑荔枝哥”提醒“胡子”道。“君子一言!”
“怎么舍得大方一次?广州的蛇最有名了!”
黑“荔枝哥”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搞来料加工噻!”
“胡子”诡异地一笑。还是“眼镜”反应快,只见他压低声音问道:“哦!你这家伙!几条?”
“三条,不少于五斤。”
“胡子”得意地说。“放哪?”
黑“荔枝哥”问“麻袋里。”
“孢崽哎!这麻袋能装蛇?蛇尾巴一钻跐溜就跑了,还跟你去广州?”
黑“荔枝哥”很惋惜地骂道。“老子抓蛇出身还不知蛇尾巴能钻麻袋?我麻袋里有个装精品荔枝的小塑料框呢。”
“胡子”得意地说。“你是什么时候抓的?”
“眼镜”问。“在司机被蛇缠脖子之前。”
“真见鬼!司机怎么让蛇缠了脖子的?“眼镜”狐疑地问。“问我们的太学生咯。”
“胡子”朝冯城武一努嘴说。“我不是故意的,是本能反应。”
冯城武怯怯地说。“何嘀?”
“眼镜”不解的问。冯城武便将当初的经过说了一遍,“眼镜”笑得喷了“胡子”一脸的饭。说道:“也只有你才有那臂力能将这么长的蛇丢这么远,苦了那背时壳了!”
吃完早餐天已大亮,“稳司机”三魂七魄才开始归位,又坐上了主驾驶。“眼镜”朝主驾驶位看了看说道:“这下可放心了!”
“你怕他还有问题?”
“胡子”问。“我是说接下来的路由他开我放心了!”
“嘀……”的一声长鸣,车子才徐徐启动,这是“稳司机”的风格。大家昨晚被蛇惊扰了一番,好像彼此兴致都不是很高。贩运蛇的那三个“灵猴”更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听说百十来斤蛇,够他们辛苦半年的。冯城武见不得人家悲伤,亦替他们难过了好一阵。路两旁的树多起来了,偶尔还能见到鸟儿在树顶盘旋。冯城武一直与玻璃窗保持一定的距离,直直地靠在靠椅上,微微地闭目养神。或许是昨晚几乎一宿没睡,一阵倦意袭来,冯城武酣然睡去…………一个急刹,一声尖叫……冯城武本能地脖子一凉,睡意全无。环顾四周,大家都在惊恐地朝窗外看,好几个乘客站起来朝前看。“塌方了,塌方了。”
冯城武看了看窗外,挺好的呀?景色也不错呀?车门开了,两位司机和“嘶喉咙”都下车去了。不多时“刺激”和“嘶喉咙”折回来了。“刺激”爬上了主驾驶位,“嘶喉咙”倚在车门对大家说:“下车,下车,全都站到车后去。”
此时最经典的一幕出现了。昨晚唱了两出花鼓戏坐在后座的那老头睡得懵懵地来了句:“又吃饭?”大家哈哈大笑,将惊恐驱走了一半。冯城武不站起来还好,站起来一看,腿都软了……之所以冯城武先前总感觉绕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而且还感觉一直在爬坡,原来是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好在路面相对平整,所以刚大家几乎都睡着了。他坐在车的中后段右侧靠窗,所以全然不知路有多险。等站起来一看才发现左侧是悬崖,路又比车又宽不了多少,苦命的是前方九十度拐弯处塌方了,从车内看过去,感觉路被斩断了,怪不得一向沉稳的司机刚也来了个迅猛的“踩一脚”。大家鱼贯而出,全站到了车后。“嘶喉咙”在车后指挥,“稳司机”在车前指引,“刺激”在左冲右突,进进退退来了几个回合都不行。车停了,大家绝望了!“刺激”跳下车来,在车前看了看,又在车后看来看,再到车前看了看,然后叫“稳司机”也站到了车后,叫大家全都退后些。“刺激”再度爬上车,也不用他们指挥。只见车退后了好些距离,然后一脚油门封到底,车子似乎是发出了最后的吼叫,狂奔而去……飞到拐弯处一个俯冲,车头朝左侧一栽……大家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此时车头又一跳,瞬间朝右侧一甩,豪华车不见了踪影……泥土飞扬,接着传来山崩地裂的声音……“强伢子……强伢子……”“稳司机”朝前猛追,边追边嚎,那声音再度变调,比菜花蛇盘了“富贵”还凄惨!大家也都跟着拼命地追……等大家追过那转弯处竟然看到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稳司机”却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咋啦?”
“咋啦?”
……大家急切地问“稳司机”。“那畜生没死!那畜生没死!”
“稳司机”激动得又大嚎起来!大家丢了“稳“司机”扑向豪华车去查看究竟。大家冲到车头,看到“刺激”瘫坐在驾驶椅上面如白纸。“嘶喉咙”跳上车握着“刺激”的手急切地问:“冇事吧?冇事吧?吓死我们了,吓死我们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刺激”全身湿透,呈虚脱的状态,话都说不出来。“稳”司机见大家久久地围着车头不散,又担心起来,但自己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口内念叨不止:“那畜生没死吧?那畜生没死吧?”
……隔了好久“刺激”才回过神来,慢慢地爬下驾驶室向一直瘫坐在地上的“稳司机”走去。“刺激”、“嘶喉咙”和大伙费力地将“稳司机”抱起。“稳司机”费力地靠在“刺激”的肩头,然后猛地捣了他几拳,骂道:“再猛!再猛!摔死你!看秀妹子何搞?看牛伢子何搞?”
然后再抱着“刺激”嚎头大哭。原来“刺激”是“稳”司机的小舅子,两郎舅有过过命的交情。二位情绪总算绪稳定下来,和大家一起返回拐弯处察看:我的个亲娘,拐弯处崩塌了一大块,道路齐斩斩地仅剩下一车宽。刚大家都只顾奔向“稳司机”和豪华车,全然没留意崩塌得这么厉害。“我原本想一把方向加速冲过来,可一到这,左前轮一沉;我知道坏事了,没容我多想,一脚油封上去,车头一跳;等我冲上来时,那边的路基便崩塌了……”“刺激”比划着告诉“稳”司机。由此看来不是“刺激”反应迅速,那他现正飞奔在去黄泉的路上了……两位司机在崩塌处又休息了好久,然后组织大家在离崩塌处大约一百米的地方设了路障(谨防后面的车子冲下悬崖),大家才慢慢地朝车移步,小心翼翼地生怕太大力踏崩路基,也有可能是脚软根本无力。“想上厕所的赶紧哈,准备走啦。”
此时的“嘶喉咙”也全然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