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罢，妮露睁开了眼，她看到自己面前围过来的这些人脸上如痴如醉的表情，还有点惊讶。妮露不是没见过其他人看到她精彩的舞蹈后脸上流露出的赞赏神色，但是这与现在他们脸上近乎梦游一般的迷醉完全不同，饶是单纯如妮露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妮露身后的花神自然是不在了的，因为旅行者考虑到花神无法长时间在现世维持身形，所以在跟着守卫牢狱之前就让花神带着她的永恒绿洲回了尘歌壶。不过即使花神不在了，她留下的影响还是很深的，至少在不凭借外力帮助下，这些处于迷醉状态的须弥民众是没办法自行清醒过来了。　　好在妮露看见了从教令院大门出来的旅行者，急忙拨开人群，向旅行者跑过来：“旅行者，我在这里！”

声音够大，不怕旅行者和他身边的派蒙听不见。　　“哇，是妮露！”

出了教令院，旅行者和派蒙身边就没有跟着那些守卫了，所以派蒙再也没有限制地飞向妮露，“看，妮露，我们出来了哦，我们的事已经办好了。”

“我这里……唔……”妮露转身看了看这些摇摇晃晃还在梦游一样的须弥人，脸上流露出迟疑的神色，“应该也算是完成了你们交代给我的任务了吧？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嘿嘿，放心好啦，只是有一点点梦游罢了。”

派蒙睁着眼睛，无辜的话语配上人畜无害的小脸，任妮露怎么想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家伙居然是在欺骗她，“对了妮露，祖拜尔先生还在大巴扎等你的消息呢，要不要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祖拜尔先生啊？”

“啊……”妮露这才想起还在大巴扎里担心自己安危的祖拜尔，“确实，我应该尽快回去了……旅行者和派蒙，我就先再见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出来的，但是艾尔海森先生和赛诺先生也请拜托你们了！”

她没有戴虚空终端，自然不知道阿扎尔已经辞去大贤者这一职务的事，所以还以为艾尔海森和赛诺处在危险之中。　　“嗯嗯，交给我们吧，保证完成任务！”

派蒙用力点点头，挥手向匆匆离去的妮露告别。　　“哟，看不出来啊派蒙，演技还挺高超的。”

在妮露走后，旅行者才挑了挑眉，这么对派蒙说。要是刚才妮露再多问几句，估计这些人就要醒过来了，到时候想瞒住妮露都瞒不住了，“再多练练就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哼哼，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派蒙一脸得意，虽然它听不懂“奥斯卡影帝”是什么，但是它听得出来旅行者这是在夸它。　　“好了派蒙，往后看，你看看是谁来了。”

旅行者笑着揉了揉派蒙的脑袋，示意它往后看。派蒙闻言照做，看见两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出现在视野中，“诶——？是纳西妲！还有越永渡！”

来者可不就是从净善宫中出来的纳西妲与越永渡么，只见纳西妲微笑着向两人挥了挥手，说：“好久不见啊，旅行者，还有派蒙。”

“纳西妲！”

派蒙飞扑过去，抱着纳西妲的脸狠狠蹭了蹭，“你都不知道我在沙漠这段时间有多想你！还有刚才，旅行者说去沟通你的意识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我真的好怕你会不理旅行者，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那个地方。”

“可是你看，我现在已经好好地站在你们的面前呢。”

纳西妲也摸了摸派蒙的头发，就像摸小猫一样，“而且，还要多亏了旅行者，如果不是没有他开导我，我还不一定能够认清自己的内心呢。”

“道谢就不用了，这样太生分了，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说这些多不好啊。”

旅行者走过去，动作自然地把派蒙从纳西妲身上扒拉下来，“不过我有件事很好奇，你们两个是怎么从净善宫里走出来的？我记得净善宫外不是有守卫吗？”

“还说呢，我也想问这个。”

越永渡抓了抓头发，“我在去净善宫的路上，一个守卫都没遇到，我还以为是不是阿扎尔和多托雷有埋伏呢，还担心了好久，结果发现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咦？净善宫外也没有守卫吗？”

派蒙惊讶地问道，“我和旅行者之前被关进教令院的牢狱里面了，结果就在和纳西妲联系上之后没一会儿就被守卫给放出来了，好奇怪，难道那件事是真的吗？”

派蒙指的自然是“阿扎尔自愿辞去教令院大贤者职务”这件事。　　“啊？发生什么事了？”

越永渡一没戴虚空终端二没有和旅行者他们一样被守卫告知过这件事，所以现在听见派蒙谜语人一样的话后自然是感到迷茫的。　　纳西妲也咂摸出点不对劲来，她皱着眉，说：“稍等，请容许我确认一件事。”

说着，她的手腕一翻，手心上就躺着一个散发着莹润绿光的国际象棋棋子一样的东西——这就是草神之心，现在它物归原主了。　　草神之心作为承担虚空终端总服务器运转的能量来源，可以说连接着整个虚空终端，现在纳西妲手里拿着草神之心，自然是能够通过草神之心了解到虚空终端发布的一切东西的。不一会儿，纳西妲就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通过草神之心联通了虚空终端总服务器，看到了虚空终端上的所有内容。虚空终端上说，大贤者阿扎尔因为深感有愧于大慈树王与小吉祥草王，即日起辞去教令院大贤者这一职务，并且前去道成林修行以减免身上罪孽……好奇怪，这确实是只有大贤者本人才能发布的信息，虹膜认证、声纹认证、指纹认证都是大贤者，但是很显然这不会是大贤者的作风。”

“会不会是阿扎尔的阴谋啊？或者是博士逼迫阿扎尔辞职的？”

派蒙猜道。　　“不，大贤者辞职对博士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旅行者摇了摇头，“而且博士也不像是愿意做出这种事的人。”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纳西妲一条条看着大贤者辞职前发布的法令，“须弥的宪法里，多出了一条，‘任何人不得以保护的名义让成建制的武装势力包围在净善宫之外’……看上去，就是因为这一条，我们两个才能如此顺利地离开净善宫。”

“确定了，这绝对不是多托雷或者阿扎尔的作风。”

越永渡沉声道，“不管是他们两个中的谁，都不会干出这种对他们没有利益的事，因为他们可不想让纳西妲活着走出净善宫。”

“只是，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又会是谁呢？越师傅你家机器人管家？还是拉赫曼？迪希雅？”

旅行者几乎要把认识的和纳西妲有关的人猜了个遍，最有可能的神秘人反而被他有意识地忽略。现在还不是让纳西妲知道这个神秘人的时候，毕竟神秘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强还是个未知数，现阶段还是让刚走出净善宫的纳西妲小心谨慎为好。　　“这些事可以之后再想。”

纳西妲收回草神之心，“旅行者，我从虚空终端中的实时录像内容中看到之前这片广场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性，她身上的气息很强大，难道这就是你之前通过意识对我说的花神吗？她……真的存在吗？”

“……如果纳西妲你想看的话，我也可以让你与花神相见。”

旅行者整理着措辞，“只不过，花神现在的状态比较特殊，她受过禁忌知识的污染，死而复生，不被提瓦特的法则所认可，所以她能出现在提瓦特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就会被排斥出这个世界。”

“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吧。”

纳西妲脸上神色微变，有点遗憾，又有点释怀，“看花神的状态，她应该是摆脱所谓的污染了吧，能够看见花神还活着，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这样，也算是能稍微了解了一点大慈树王的经历了吧，真好啊……”　　“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去一个地方，救一个孩子。”

纳西妲说着，她的视线转向城外的方向，那里是净琉璃工坊，“那个叫斯卡拉姆齐的孩子，既然他是为了帮助我们逃出博士的掌控才被抓走的，那么我就有资格去救他。”

旅行者和派蒙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纳西妲说的“斯卡拉姆齐”是谁，应该就是散兵吧。不过话说回来，斯卡拉姆齐应该也不是散兵的真名吧，就好像博士也不一定真的就叫多托雷，难不成愚人众里面的执行官都没有真名吗？……这也不对啊，“公子”应该就叫达达利亚吧……？　　“话是这么说……”越永渡皱了皱眉，“不过要是净琉璃工坊那边有多托雷留下的愚人众士兵埋伏怎么办？”

又或者，万一那台机器被唤醒了，又该怎么办？　　“虽然我作为智慧之神，不擅长武力，但是一些简单的机关还是会做的。”

纳西妲转过头来，对他们笑了笑，笑容里透着狡黠，“可不要把我小瞧了啊。”

说着，纳西妲凭空变出一个绿白色的机器生命出来，外形看着像一只兔子，但是前端只有一只眼睛，看得其余三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过说起来，越永渡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旅行者和纳西妲都能徒手变东西出来？看他们这清凉的穿着，也不像自己这样能往袖子或者怀里放东西的样子啊。　　“嗯？不可爱吗？”

纳西妲双手捧着这只模样怪异的机器小兔子，睁着圆而无辜的四叶草一样的眼瞳，和手上这只兔子一齐看向几人，“为什么你们都是这副样子啊？”

“呃……可爱自然是可爱的……”旅行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只机械兔子，说可爱吧，怪渗人的；但是要说不可爱吧，那还是有点可爱的。他偷偷拽过越永渡，小声问对方有没有觉得这只机械兔子很像混沌，越永渡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心说什么馄饨旅行者是不是太久没吃饭饿疯了都。　　“总、总之，快走吧！要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派蒙看了一眼这只机械兔子就不想再看了，天呐，这也太吓人了吧，越看越可怕，“还不知道博士对散兵做了什么呢，要是我们来不及时间赶过去，可能……”后面的话派蒙没说了，它真的害怕博士会对散兵做什么，虽然散兵又嘴臭又看不起人，但是总比博士那个科研疯子好吧？　　……　　……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你既然能够预见未来，那么就应该知道，你之前做的已经让预见的这个未来偏离了正确的轨道。”

净善宫的顶上，“图灵”低头看着坐在这里晃悠着腿的少年，“阿扎尔失去教令院大贤者这个身份，不应该是‘主动辞去’，而应当是要经历一场动乱后被失去记忆的‘摩诃善法大吉祥智慧主’给下令剥离身份，你现在这样做，如何让须弥民众知道真相？”

“嘛，反正历史也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少年凭空变出一坛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喝完后舔舔唇，语气淡然，“而且从我介入的这一刻，你就应该知道，历史已经被改变了。3768次了，总得留下点什么吧，你看这一次，阿蒙能活，娜布能活，就连那个叫归终的小姑娘和那个叫阿兹达哈的小伙子也能活下来，不也挺好的吗？”

“值得吗？”

“图灵”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这话你应该去问布耶尔，毕竟这3768次的轮回可都是她和‘过去’签订了契约才换回来的啊。”

少年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按照时空管理局的规定，早就在第五次轮回的时候，布耶尔就该被‘修正’了，能坚持到第3768次，还是因为提塞斯向他求情了……哦，我忘了，在这个世界，他叫阿碧瑟。”

“不，我的意思是，你牺牲你的寿命，换一个小主人不存在的世界线，真的值得吗？”

“图灵”却这么说。　　少年纤长的羽睫轻轻一颤，随即面上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反正大不了再跳进轮回一万次呗，毕竟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