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琉璃工坊就在须弥城外，从教令院出发的话也不会走很远。但是在唯一一个去过净琉璃工坊的人带着旅行者他们在须弥城内绕了不少于四圈之后，旅行者终于忍不住了：“我说越师傅，该不会你的被动技能就是鬼打墙吧？方向感不好就不要自告奋勇来带路啊。”

“喂，这么说我也太过分了吧，我只是分不清须弥城的建筑好不好。再说了，多走几步舒筋活血不是好事吗？”

越永渡恼羞成怒，哪能把别人的痛处拉出来公开处刑呢？再说了，方向感不好也不是他的问题啊。　　“你管这叫几步？这都走几万步了吧。”

旅行者吐槽道，“而且自己方向感不好就不要怪在建筑上面，人须弥的神都还在旁边听着呢。”

旁边兴致勃勃听着越永渡和旅行者相互吐槽的纳西妲摆了摆小手，说：“没事，能多了解一些其他国家的人对须弥的评价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我已经在净善宫里待了太久了，关于这方面的言论都没有听到过呢。”

“纳西妲你还真是，也不知道是太惯着越永渡这家伙还是太单纯容易被越永渡欺骗了。”

派蒙听了纳西妲的话，也忍不住想吐槽，“明明就连我也听得出来越永渡这就是在找借口敷衍我们嘛。”

“就是就是，越师傅你看连我们家派蒙都知道你多不靠谱。”

旅行者见派蒙也这么说，就像找到了靠山一样，一下子底气就更足了。　　越永渡：“……算了，我不是很想跟你们这两个小混蛋废话。”

再怎么说他也是活了几千上万岁的人……啊不，石头了，不跟这两个小屁孩计较。　　“好了好了，那这次换我来带路，如何？”

纳西妲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几个幼稚鬼吵架，原本有些气愤的心情都平静了许多，“再怎么说，我也是须弥的神明呀，虽然我这次是第一次走出净善宫，但是之前在梦里也出过须弥城哦。”

“还是纳西妲最靠谱了，不像有些人，哼。”

派蒙飞到纳西妲身边，故意别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啊对，对……”越永渡已经决定不和旅行者还有派蒙计较了，那派蒙说什么他都是一副敷衍的模样。这叫什么？这叫摆烂。　　“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啊？”

纳西妲无奈地说道，“快走吧，要不然再等一会儿这些民众从睡梦中醒来就要发现我们了。”

她虽然从来没有在须弥民众面前现身过，但是不做任何掩饰的神明在自己国家的子民面前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原理是什么，智慧之神也不知道。　　听了纳西妲的话，几个人赶紧收拾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纳西妲说得对，还是办正事儿要紧，时间不等人。　　只能说纳西妲不愧是须弥执政神明，对自家地盘就是熟悉，原来越永渡还觉得七拐八弯崎岖不平的路在纳西妲的带领下走得畅通无阻，没走多久就来到了须弥城外净琉璃工坊前。　　“到了。”

纳西妲仰头看着这座工坊，说道。　　净琉璃工坊原来被越永渡炸开了一个大洞，现在越永渡来的时候，这个洞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多托雷叫手下的人给补上了。原因嘛，肯定也是因为净琉璃工坊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啊，也是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七叶寂照秘密主。　　“等会儿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推开门之前，纳西妲向其他几个人叮嘱道，“我们不知道博士在净琉璃工坊里面到底还放了些什么东西，所以一定要小心。”

“放心好了，我和旅行者可有经验了，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派蒙两只小手叉腰，骄傲地说着。一旁的旅行者听到之后，赶紧用手捂住派蒙的嘴。　　“可不敢这么说，这是要立flag啊。”

也不怪旅行者紧张成这个样子，要知道，一般说类似于“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结婚”的话语，都是会触发隐藏死亡机制的，更何况，现在他们身边跟着一个疑似人形自走灾难触发器的越永渡，大大提高了flag的触发水平。　　“立flag又是什么意思？”

纳西妲疑惑，纳西妲不解，纳西妲开口提问。她尝试在虚空终端检索旅行者说的这句话，很遗憾，没有检索结果。　　“没事，不用管旅行者，他就是这样时不时蹦出一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越永渡淡定摆手，示意纳西妲不要放在心上，“你只需要知道旅行者是在迷信就好了。”

“这就算迷信了？？”

旅行者很不服气，越永渡可以质疑他说的一切话，唯独不能质疑flag之神，这可是他行走万千世界中得出来的宝贵经验。换言之，只要不说出立flag的话，就没有事，要是说了，轻则断头重则死亡……好吧，两个都挺严重的。　　越永渡才不管旅行者怎么想，他走上前，用力推开净琉璃工坊的大门。好吧，事实上，越永渡推不动，大门应该是被上了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见状，纳西妲走过来，拿出自己制作的机械生命，说：“让它来试试吧，再怎么说我也给它安装了威力足够的武器呢。”

“什么武器啊？”

这时候旅行者终于松开了手，派蒙的嘴得以继续发声，它盯着纳西妲手上的小东西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哪里有安装武器的地方，总不能是这个眼睛能发射激光吧？　　“一会儿进去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纳西妲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派蒙的问题。　　怀揣着对机械生命的好奇，和对净琉璃工坊的一丝恐惧，众人往后退了两步，就见纳西妲放在地上的那只丑萌丑萌的兔子，独眼中真的发射出和遗迹重机类似的绿色激光。看着细细的一束，却把结实的大门轰开了一个洞，把旅行者、派蒙和越永渡都吓了一跳。　　“我去，这么猛？”

旅行者看了看面前的大洞，又看了看纳西妲怀中和主人一样人畜无害的丑萌兔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所以说，惹谁都不要惹技术宅，技术宅可以拯救世界那么换一种思路技术宅也可以毁灭世界。　　“一起进去吧。”

纳西妲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在几个人还在发愣的时候第一个走进去，反正她怀里抱着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大杀器，安全感多了不少。　　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眼瞧着纳西妲的背影远去，几个人赶紧跟上。　　净琉璃工坊内，跟越永渡上次待在这里的时候，有一些变化。比如上方多出了一些运输东西的滑轨和运载机器，还有隐约的机器轰鸣声在工坊更深处响起。　　“这些机器里运载的都是什么啊？”

旅行者抬头看着上方的运载机器，皱起眉，“矿石？为什么要用这些？”

“可以作为能量来源，给最里面那台机器提供能源。”

越永渡弯腰捡起地上不小心落下来的一块水晶矿，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我能说幸好多托雷用的是矿石吗？哼，还算有点良心……”　　“不用矿石，那还能用什么？”

派蒙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一个寒颤，它总觉得接下来越永渡会说出让它毛骨悚然的话出来，“邪眼？”

“用人。”

越永渡将这块水晶矿放进怀里揣好，“在很久很久之前，‘终焉’到来之前，那些高高在上自诩为神的人类……就是将对社会无用的人，比如流浪汉，比如孤儿，比如老人，一部分送上实验台做人体实验，剩下的，全部埋进地里，当作社会正常发展所需的全部能量来源。”

“那时候，这个世界上的能量已经近乎枯竭，所以当时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向他的信徒们说：既然人口众多而能源枯竭，为什么不把那些没有用的人当作能量来源呢？那些人都同意了，而底层的人，因为没有话语权，所以他们无法反抗。”

“差一点，我就也要经历这样的事了，我的父母被这些人带走，送上实验台，如果不是当时我的姐姐站出来收养了我，我就要成为孤儿。要么死在实验台上，要么死在地底。……不过后来我还是死在了地底，挺讽刺的。”

可能是因为触景生情吧，越永渡就多讲了一些前文明的事，他讲故事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内容却很吓人，这样巨大的反差让派蒙听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终焉’到来之前……？”

纳西妲眯起眼，思索着越永渡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听上去，似乎比魔神战争还要久远呢……不过你说当时世界上有唯一的‘神’？是像我们一样的魔神吗，还是更高的存在？”

“只是个低劣的人造生命罢了。”

越永渡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冷笑，“硬要说，他甚至比不上魔神。毕竟魔神好歹像人，他连人都算不上。”

“听得出来你对这个神，怨念很深啊。”

旅行者咂摸了一下嘴，心里却在想，该不会这个神就是五百年前分开自己和荧的那个陌生神明吧？但是听越永渡对这个神的评价，好像又不太像……？　　“是一个我不了解的信息。”

纳西妲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她现在不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她还需要学习，“以后有机会，你再和我说一说，‘终焉’之前的事吧，我很好奇。至于现在，我们应该继续前进了。”

“走吧。”

越永渡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同意了纳西妲的请求，还是没有同意。　　依旧是纳西妲抱着机械兔子走在最前面，派蒙跟在纳西妲身边时刻警惕着突发事情的发生；越永渡被旅行者一把勾住脖子，后者小声地询问着，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越师傅，你刚才说，将人当作能量来源埋进地底这个想法，是当时唯一存在的神提出来的，对吧？我想知道的是，难道当时各国的最高领导都同意这个神的疯狂想法吗？”

“因为他是神，只需要这一个名头，就足以让所有有神论者为他疯狂。”

越永渡拨开旅行者的手臂，这么回答他。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那还好说，一切的争端都只是为了生存；但是一旦这个世界上有了“神”，哪怕是人造出来的伪神，也会让所有争端的源头转变为信仰。　　其实说什么为了信仰，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可以得到的利益罢了。越永渡知道这个道理，旅行者自然也知道。　　越往深处走，机器轰鸣的声音越大，上方的滑轨和运载机器也越来越多；反倒是那些矿石少了许多。净琉璃工坊里没有守卫，也没有工作人员，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最深处的那台机器，还是多托雷有意为之。　　“旅行者，一会儿你可要保护我啊……”派蒙听见机器的咆哮声，害怕得躲在旅行者身后，“里、里面有东西，还会说话……好吓人……”　　“别担心，那台机器因为能量供给的原因，活动范围不会太大。”

越永渡见过七叶寂照秘密主，也还记得七叶寂照秘密主被身上那些金属制成的线给牵引着维持平衡，因此这才出声安慰着派蒙。　　又拐了几个弯，他们终于来到了净琉璃工坊的最深处，存放着阿扎尔和多托雷合作制作出来用以取代纳西妲成为须弥新神——七叶寂照秘密主的巨大房间。　　此处的门应该是被多托雷安装了感应装置，几人一往前走，手都还没有放在门上，原本紧闭着的大门就自动为他们打开，露出门内的景象：巨大的紫色机甲的胸腔里，散兵被无数根管道插入背部，他紧闭着双眼，面色痛苦，雷神之心为他提供着能量来源，让他得以维持这台机甲的正常运转。　　“散兵！”

派蒙失声喊道。它见过的散兵是高高在上的，傲慢的，嘴臭的，何时见他现在如此狼狈，如此痛苦？　　这声呼唤让七叶寂照秘密主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几人，它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抬脚就往门口碾去。　　“小心！”

纳西妲提醒道，几人分散开来，才没让七叶寂照秘密主得逞。纳西妲抱着机械兔子往一旁看去，高大机甲对着旅行者和派蒙穷追不舍，于是将怀中的兔子抛出去，“旅行者，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