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下,郑子语与阿柳品茗对弈,郑子语脸上略显悠哉,阿柳一落子郑子语便立马跟着落下一子,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阿柳,步步紧逼,终于,在郑子语落下关键一子后,阿柳投子认输了,郑子语开口夸道“不错不错,这一盘棋,能在一柱香的时间结束,不再像以前一样,便是被我堵绝了气也依旧落子,现在终于开窍了,这么快就发现自己要输了!有进步,很好!”
“先生莫打趣我了,以前看先生对弈,都是细细打量后才落子的,跟我下棋,都是不假思索的落子,是我太笨了!”
阿柳挠了挠头,十分质朴的笑着,手上动着也不停,帮他的先生收拾棋子,郑子语出口阻拦到“不着急,我要顺流而下,到铜江城才下船,我来帮你好好复盘一下!”
“谢先生,先生请复盘!”
——————————郑子语将老道人的遗体安葬在一个地洞中,然后打碎洞口上放的岩石,从此天地间再无听雨观老道郑子语御风回镇,他有一件事要了结,老牛鼻子到死没有解开禁忌,却将镇界人的本命玉佩给了自己,这便是老牛鼻子最开始的打算,以死护苍生,镇界人一直以来的规矩,若是自己无力护这方生灵,可以交出自己一件本命物,让人代理,连这一方小世界的主人也不能干预,老牛鼻子为了不让自己被外界抓住把柄,以命护道,自己要还上这一个人情,郑子语在路上继续复盘,化外天魔,山神,老牛鼻子逐渐理清事件脉络和先后顺序,老牛鼻子的女儿正是孙合乐,老牛鼻子用秘法把女儿原本残缺不全的魂魄嫁接到孙合乐和化外天魔上,再让孙合乐在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修道之路,所以老牛鼻子将化外天魔藏在那副字帖当中,故意留下让山神炼化成法宝,用山神金身遏制化外天魔,在让孙合乐遇见柳诚事,河神和山神大道相挣,山神的金身被化外天魔侵蚀,河神顺利斩杀山神,也顺便帮孙合乐斩杀化外天魔,补全大道根本,在麻烦郑子语用神通为山神修补金身,可事事难料,山神居然和化外天魔融合,差点反推,若不是郑子语临时插手,其后果可想而知,可能是这一方小世界被吞噬,也可能是化外天魔跳出小世界危害到大世界,反正哪种结果都是郑子语不想看到的,但是以那山神的本事,是不可能破开老牛鼻子下的禁制,只能是大世界的人,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小世界并且不被发现的人,只能是这个小世界的主人!至于目的,便是郑子语本人,因为化外天魔想要补全大道就需要过郑子语这一关,而它想要杀郑子语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郑子语有强行破开禁忌的能力,但后果,一是会落下把柄,二是很有可能会伤及自身,大道走的更加艰难,所以这便是一个简单的阳谋,而漏洞便是老牛鼻子,可能这方小世界的主人永远不会想到,那个行事蛮横但绝不破坏规矩的道士,尽然用自己性命补救,所以郑子语也算欠下一笔不小的人情“哎,人情难还啊!”
郑子语手上操控着金色丝线,从化外天魔的尸体中扯出两朵魂花,将其中一朵打散成花瓣配合泥土,用金色丝线塑造出一个人形,在伸手一拽,云海就被拽下来一点,当中有着山神的一生,在剔除了一部份,便放入那泥人当中,然后一掌将泥人拍入土地中,就带着化外天魔的尸体,去到云端之上,双手用力,将那具化外天魔的尸体抛向虚空,最后一个闪身,来到柳诚事的家中,唤出了孙合乐,将那朵魂花牵引进孙合乐的身体后,便于她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孙合乐在得知真像后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流露,只是问郑子语能否去看一下那个爹,郑子语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一把银制的长命锁放在桌上,在掏出一张青皮符箓递给柳诚事,便要离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缠绕在两人身上的红线,扶额道“哎!剪不断,理还乱!因是如此吧!”
然后心思一转,“去偷两壶琼浆玉液来喝喝,不对,我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了?应该叫窃,哈哈,那就窃上它几壶琼浆玉液来喝,好不快哉!”
郑子语两只胳膊甩的飞起,天下那么多事,管它作甚三月后,柳诚事遣人送了一副请帖到一座私塾,郑子语正在教学生识字,头也不回的将那副请帖丢出了门外,只是下课后,一个佝偻的身体在园中徘徊,低头寻找着什么“老先生若是在找什么,我可以帮着找”孙合乐,看着那佝偻着身子的读书人,嘴中乐呵个不停“唉!这把年纪了,有时候就忘了东西放在哪儿了,就不用劳烦孙姑娘了!也不知孙姑娘今日登门是为何事?”
“今日我成亲!”
“哦,成亲了!可这成亲,来这儿干嘛?老朽,年老体衰,这读书授课都费力,可主持不了婚事啊!姑娘,若是这翻译,还是另起高明吧!”
“郑子语,别给我装傻!再给我装傻,老娘就把你这地方给拆了,敢丢老娘的请帖,胆肥了是吧?”
孙合乐叉腰骂道,郑子语摇了摇头“哎呀,孙姑娘,都快为人妻妾了,还这么泼辣可不行,不得把新郎官吓跑了!”
“别给我扯东扯西的,今儿要是在高堂见不到你,明儿你就见不到你这学堂,你自己掂量着办!”
孙合乐丢下一本请帖,气冲冲的转身走了,留下满脸无奈的郑子语,甚至于捡起脚边的那一本请帖,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不是自己不想去,若是坐旁席还行,可是自己是坐高堂,前些日子还在称兄道弟,转眼就升了个辈分,确实不太好,自己可是很注意这些的,而且,这一个算是自己看大的小姑娘牵扯很大,自己不去还好,还能吸引一些注意,要是去,那外面的人的目光可都在那地方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整些幺蛾子?“唉!还是去看看吧!”
郑子语拍了拍灰布衫的灰尘,原本的灰布衫,变成了丝绸锦缎的深红袍子,整个人的气质一变,好似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富家老爷郑子语对小世界的婚礼还是挺喜欢的,毕竟没有大世界那么繁杂,孙合乐也不在意婚礼当中出现的差错,毕竟入乡随俗,婚礼就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郑子语坐在主位,与各方来宾推杯换盏,喝了个表面的名鼎大醉,然后装个样,摇摇晃晃的回了家,一夜无事,郑子语也觉得清闲,似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那一场风波似乎从没有发生,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却不知一个身影立与半空中,亲眼观看完那一场婚礼,若是郑子语看见那个人,想都不会想,便会瞬间递出三拳,管他是谁?打一顿再说那人影手中掐算,心中知道了不是时候,便消失在黑夜当中——————————“先生,可否还有要补充的?”
阿柳起身为郑子语斟茶,还想要询问之后的事,郑子语摇了摇头,“阿柳啊!有些事急不得!以后再讲,以后再讲~““我听先生的!”
阿柳掂了掂茶壶,发现一面已经没有茶水了,便去招呼船上的伙夫添水郑子语趴在木桌上,想事!—————————又是几月过去,郑子语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昨晚上又跟一些富家老爷喝了个痛快,确实真醉了,连昨晚谁将自己送回来的郑子语都不晓得了,但他今天起一大早,可不是为了教书,前些日子用那瘪脚的推演术,推演出今日有一子落于自己柳兄弟的家里,于是自己便一早起来,从书房里翻出一块文墨外加一块上好的砚台,兴冲冲的出了门柳事诚在房间外等候着,听着屋里的嘶吼,揪心的很,早先便不想生孩子,怕自己媳妇疼,可是自己的媳妇态度十分强硬,跟自己媳妇讲道理,半点不听,早知如此,就干嘛半路下药把孩子打掉柳诚事心里正想着事,一个巴掌就拍在了自己头上,回头一看,一个老秀才,腋下夹着东西,浑身上下尽显穷酸样“就不能换一件好的吗?又不是没有,要不我给你出钱买几件?”
“那感情好啊!多买几件好的,好好孝敬一下我!”
“滚蛋!”
“到时候挑几件好看的!”
柳诚事瞟了一眼,那穷酸秀才腋下夹着的东西“拿的什么过来?”
“哎呀,好东西还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你来看看,自己摸摸看,上好的紫金墨,还有青石砚台,这孩子,我一猜就知道是个读书的种,总不能跟着你去捞尸,让人看见了多不美!”
“要你管!把你东西拿着滚蛋!”
“唉,好心当成驴肝肺哦!”
郑子语也不打趣柳诚事了,抬眼望向屋里,神色一变,聚音成线,传向房间内,很快,房间内就有了回应,郑子语点了点头,手指暗暗掐诀,一道绿光飞入房间内,很快,一阵婴儿的啼哭传了出来,郑子语拍了拍柳诚事的肩,“有人当爹咯!”
柳诚事松了口气,而郑子语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刚刚他察觉到,降生下来的孩子,魂魄尽是残缺的,他立马转身给房间里的孙合乐,得到孙合乐的同意,他便为孩子补全了魂魄,当然,并不是凭空生出,是当年他在大世界的时候与一个骑着一头牛过关的老人打了一个小赌,赌注的内容,便是老人过关的时候,有人会留他下来,老人不相信,便用自己的一魂二魄当了赌注,压在了郑子语这儿,当然,最后的结果是郑子语赢了这一魂二魄,今日也算是物尽其用,赶上了一个时候不过,郑子语抬头望向天幕,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孩子少的那一魂二魄,并不是凭空少的,而是有人有意为之,至于那个人,不用担心,马上就要挨上拳头了,到时候管他这么多,打了再说众人沉浸在孩子降世的欢乐当中,郑子语看着一家人乐乐呵呵的,心里也是高兴,因为他不用想太多,大多时候只需要过好现在,活在当下便是了,不需要像大世界那样想那么多,挺好的,但是又有些事,必须得解决傍晚时分,三人围桌坐下,郑子语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碗,倒扣在桌面,一个小天地便被隔绝了出来,郑子语面色十分凝重,与两人说着今天的事,也说出了一个办法柳诚事和孙合乐两人争辩了许久,终于,在五更天的时候敲定了主意“你们两个真的决定了吗?可能这是一条不归路!”
孙合乐扶着头,昨晚争吵了一夜,确实伤了神,语气轻柔“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也应该因我而终,不该牵引到孩子身上!”
郑子语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道“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取名一事,我和老柳并不擅长,还请老先生帮着赐个名!”
“好说好说,柳聃,如何?”
“这,“聃”做何解!”
“天机不可泄露,既然下了决定,就不要再多问了,我会安排好的!”
“请先生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孩子,劳先生费心了!”
“无妨无妨!我先去着手准备了!你们俩夫妻慢慢聊会,时间间不多,好好珍惜!”
说完,郑子语站起身,出了房间,看着天幕,轻轻的叹了口气,若是天下不再这般就好了在某一天,一个噩耗在镇子里面传开,捞尸人柳诚事柳家的媳妇儿,在生完孩子过后,身体虚弱,不幸突发恶疾,逝去了,邻里街坊曾受惠于柳诚事的,皆过来悼念,郑子语也去点上了三柱香,天上乌云密布,似乎连天上的老天爷也不想看到这一幕,而柳诚事早已哭的撕心裂肺,比那鱼目宝珠,还要真,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听得让郑子语都想挤出两滴泪花,可惜眼睛太干,真的不能用力挤,怕笑而当阿柳记事起,十三岁之前从未见到过这位老先生,好像在外人看来,这位柳家的亲友,曾经坐在高堂受了一对新人一拜的老先生,好像突然与柳家断了联系,直到有一天,又一个噩耗传来,捞尸人柳诚事在夜半捞尸,不幸陷入暗流,找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镇子里面便传出了流言绯语,说是那柳家的儿子克死了两人,而那位与柳家之前关系要好,却又突然断绝联系的老先生,又突然出现,出了许多钱,为柳诚事置办了棺材,在下葬之后,将柳家遗子,雇为长工,这件事曾掀起了一段风波,毕竟柳诚事为镇子里面捞了一辈子的尸,再加上平时性格和蔼,老实,在小镇里面有一大堆香火情,有一些富贵人家想要将其收养为义子,只是阿柳自己没同意,后来时间一久,这件事便被人遗忘,只剩下上了一扇上了铜锁的房子,而捞尸人,由镇长花了重金请了一位到小镇,然后生活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