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太好吃了。”

叶荞躺在椅子上，整个人吃舒坦了。贺远还端着桂花酒酿在喝。饭桌上，叶大伯和叶爷爷一开始都喝果酒去了，吃到这会儿叶荞都吃完了，才开始吃菜，自然又被家里的女人念叨了。叶母回来后，就忙着收粮食。叶老爹硬生生养了半个月，才被允许可以下床走动了，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外伤差不多愈合了。时间慢慢推到了八月中旬。地里完全干涸了。叶家把粮食全都收了回来，镇上的店铺也都关了。贺远他们也放假了，夫子关了门，留在家里熬过这个灾年。叶荞陪着贺远坐着马车在四处闲逛，打听旱灾情况，他顺便写文章。叶荞发现在进入八月后，路上就出现了一些比较多的灾民，都衣衫褴褛的，拖家带口，情况不妙。“娘！小心。”

路边一个满脸脏污的小姑娘，惨叫一声，朝飞奔的男人扑过去，抱住其胳膊，被踹了一脚，人扑腾倒在地上，没了声响。“小娥。”

被男人抢了手里唯一一个馍的妇人怀里还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她扑过去把小姑娘扶起来，看见其满脸鲜血，她眼泪当场就飙了出来。“救命啊，造孽啊，老天爷，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呜呜呜……”“求求路过的老爷救救我闺女的命。”

叶荞见灾民满脸麻木，妇人哭着哭着就没声了，眼里全是绝望，她抱着自己的孩子，眼见着那小姑娘就要没气息了。“左护卫，把人送去镇上医馆。”

“是，小姐。”

左旋不发表任何意见，从马车上跳下去，走到妇人面前，交流两句，那妇人明显满脸错愕，紧跟着朝叶荞磕头。叶荞蹙起眉头：“这些灾民也太多了了。”

很快。左旋就把小姑娘送到了齐大夫的医馆，还是敲的后门。齐大夫身边的药童，让他们进来，等人都进来后，赶紧把门关上。齐大夫让妇人把小姑娘放下平躺，摸了脉，开了药让药童去煎，同时拿出银针，给小姑娘扎了几针，她闭过去的一口气回了过来。“呼……”“好了。”

齐大夫收了脉枕，对叶荞说：“她没有内伤，只是外伤，倒也不严重，不过太久没吃饱，身体极度缺营养，短时间好好休息，别干什么重活儿，太累了就休息，尽量避免太阳直晒。”

“好。”

叶荞把药钱给了，也不多，按照齐大夫的话来说就是，与其花钱买药，不如多补点有营养的食物，还能身体好些。“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妇人跟着叶荞走出房间，对着她就磕头，叶荞把她拉起来，“你不用给我磕头。”

“小姐，我家姑娘的命是你救的，我无以为报，只能把自己卖给你干活儿，您别嫌弃。”

妇人一脸彷徨，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报恩了。“你家男人呢？”

叶荞问。妇人眼眶发红：“他们都没了，路上没水，渴死的。”

“你是从哪里来的？”

贺远在旁边听着，忙开口问了一句，打算借用对方的口，了解一下旱灾的情况。“我们是从北方的鲁地来的。”

难怪妇人说话都带着浓郁的口音，要不是她努力说得慢，又说的抚州这边的话，叶荞都听不懂。“鲁地离这里远，怎么都跑这里来了？”

贺远觉得惊讶，这都至少有一千里了吧，难怪家里男人没了，这要是放在叶家，准备充分，都容易出事。“没办法，路上情况都不妙，只能往南跑。”

“你把路上的情况，跟我仔细说说。”

贺远带着妇人进去，让她一边照顾女儿，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叶荞侧身对徐香吩咐：“你去借齐大夫的厨房，给母子三人熬点粥，粥里面放点猪油，再来一盘素菜，荤食就别给了，这么久下来，估计长时间没吃饱过，突然吃荤腥会拉肚子。”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

徐香跑得快，眨眼间就去了小厨房，还找药童借了点粮食，等熬好粥，又炒了一盘小青菜，给母子三人端进去。妇人感激得眼泪直流，对着贺远就磕头。“诶，你快吃就是了，实在是感激，就好好回答我家少爷的问话。”

徐香可是知道，少爷读书厉害，打听这些消息是为了写文章的。妇人捧着粥碗，忙点头，是一点都不敢隐瞒。徐香见她忙不过来，就过去帮忙给小姑娘喂粥，妇人则给怀里几个月大的儿子润嘴。贺远最终得到的消息很详细。今年确实是大旱灾。不过，是鲁地那边先发了洪水，然后往南走的信州等地闹干旱，两起灾害几乎是同时进行的，导致各地的灾民都有。“往我们县里来的灾民估计有一两千，其他的大多都去江南地区了。”

“不过，到我们县城的灾民估计已经没有精力再继续南下了。”

叶荞一开始就料到了如此，闻言道：“这样吧，安排我们家的人，到县城门口弄施粥，顺便挑选人干活儿。”

“干活儿？”

贺远不明白她要安排什么活儿。“我准备让她们去山上捡栗子。”

叶荞在果林种的栗子树，其实是小部分，因为栗子树需要长时间成熟，就算有也是还不能结果的，但后山有很多栗子树，就是离得远，往年也没空去捡，今年闹灾，自然是有什么吃的都去捡。其他的活儿，家里都还没有开始干，叶荞也没法子安排。“去山上捡栗子，会有些危险。”

“可不是么，所以我打算安排多一些人，到时候我陪着一起，顺便还能巡逻一下，免得山上的猎物跑下山。”

“好。”

翌日。徐管家安排着人手，先在镇子口，给难民施粥。“大家都排队站好，都是人人有份的。”

徐管家站在前面吼：“不准抢，谁抢了，就别过来拿粥了。”

徐管家态度强势，镇住了一些贪婪自私的。叶荞跟贺远站在旁边，看下人给排队的难民施粥。“哇，一勺子米粥都是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