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方菲问。　　“咳咳。”

路扬的轻咳打断了顾清寒的欲言又止，车上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方菲狐疑地看看两人，她的目光扫过顾清寒又扫过路扬，没察觉到任何异象，可总觉得两人有事儿瞒着自己。　　而且是很大的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才算是大事？　　方菲不太明白这一刻的由来，顾添衡找到女朋友不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么，虽然说是个富婆，可再富又能富到哪去？　　再怎么也算是和他们顾家门当户对。　　而且自己的儿子，方菲也明白顾添衡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喜欢对方当然不会是冲着钱去的，那么富婆这个特质在他儿子面前并不吸引人，让他喜欢的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你们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方菲怪异地看着两人。　　路扬点头，顾清寒摇头。　　车还没开，两人对视一眼。　　气氛有些尴尬，夫妻默契遭到了考验。　　然后就变成了......　　路扬摇头，顾清寒点头。　　“那我再问几个问题。”

方菲淡淡地说，“顾添衡现在在哪？”

“我们前两天录歌的时候发现的他，他当时说自己要跑去女朋友家里睡觉。”

“哦。”

方菲淡淡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以前都跟那姑娘同居过了？”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菲又问。　　“上次您让他滚出家门的时候。”

“那时候就开始同居了？”

“嗯嗯。”

顾清寒和路扬点头。　　方菲没有继续问话了，只听见“啪——”的一声，她的手机掉到车的地板上，痛击脚垫发出沉闷的响声。　　问话到这里已经有些明了了，方菲也明白了两人欲言又止的由来，就连她，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母亲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她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能在脑子里想了又想。　　顾添衡离开家门后去了哪？　　这个问题方菲很有发言权，虽然是她将顾添衡赶出家门的，可身为母亲，归根结底还是要看看儿子的行踪，这家伙想借宿路扬顾清寒家失败，于是转头奔向周秋月的家里。　　——那是自己的闺蜜家，对于顾添衡来说应该是长辈的存在，借住在那里没有丝毫问题。　　可问题是！　　他跟路扬和顾清寒说......在跟姑娘同居。　　可这家伙前两天才发布了《西风误》，上面的作词作曲制作人都是周秋月，不用想都知道现在的他和谁捞在一起。　　除了周秋月又会有谁？　　富婆。　　这个字眼再一次出现在方菲的脑海里，毫无疑问，周秋月独自一人生活了很久，她早已隐退到幕后，不用维持明星的光鲜亮丽，日常开销虽然比普通人要高上不少，但也高不到哪去。　　而她这些年创造的收益......也的确让她配得上富婆这个称号。　　这么一看还真像啊，可是自己的儿子是怎么跟自己闺蜜搞到一块的，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要不然周秋月也不会大大方方地跟自己交代顾添衡在她那借住，可顾添衡这么肆无忌惮地跟路扬顾清寒交代同居的事实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就跟满地的毛线一样，很难找到线头，就算找到线头也难以将其揉搓成为一个毛球。　　只能慢慢开始。　　“呼——”方菲缓缓地吐了口气，她语气严肃地跟路扬和顾清寒说，“其他人不知道吧？”

“没。”

顾清寒回。　　“你爸呢？”

“他应该只知道顾添衡有女朋友，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顾清寒回答得心惊胆战，老妈应该猜到所谓的富婆究竟是何人了，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态度转变。　　可她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支持还是任那两个家伙自由发展？　　顾清寒摸不清头脑，她也不敢问，谁知道老妈会不会把怒火迁到自己身上。　　“那就好。”

方菲抬头看看路扬，“今天产检辛苦了，回家吧，你们最好先休息一下。”

“那你呢，妈？”

“送我回家啊。”

方菲淡淡地说，“我也困了。”

她只是困惑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入手，在汽车引擎响起的下一刻，方菲拾起了躺在脚垫上很久的手机。　　她的手指颤抖，解锁，打开微信又找到周秋月的联系方式，手机界面停留在两人的聊天框里很久没动静，过了很久，键盘打开，方菲颤颤巍巍地在键盘上打字儿。　　——“你在哪呢，有没有空喝杯下午茶。”

周秋月秒回，她的回复永远是那么风风火火，“没空，在教你儿子怎么唱歌呢，这小兔崽子还挺难教。”

嚯！　　还真是。　　部分猜想成为现实了，方菲没有回复，她黑点手机，头枕在窗边，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窗外有什么她都没注意，太阳再刺眼都与她无关，一切都如过往云烟。　　随风飘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将来的场景，虽然如今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马上要做好最戏剧转折的准备——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闺蜜......在一起了。　　说拒绝？　　方菲觉得自己可能说不出口，首先是顾添衡这家伙找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而方菲自己又信得过，虽然年纪大点就大点，可比自己小上一些，大顾添衡也大得有限，而且男未婚女独身的，她不好说。　　拆散鸳鸯的人容易天打雷劈，而且就算阻止了，她又该怎么和自己相处多年的闺蜜交代？　　交代不了。　　可要说同意？　　那也是容易让人心堵的结局，方菲不敢想象那场面——顾添衡和周秋月步入婚姻的殿堂，昔日的闺蜜在自己的面前下跪，敬茶，还叫妈？　　那自己又该怎么称呼对方？　　叫妹妹？　　那儿子那边的辈分怎么论？　　叫儿媳妇？　　那之前的情谊也说不通啊。　　这事儿有些难办，主要吧......方菲还是不敢相信顾添衡敢和周秋月搞在一起，一边是儿子，一边是闺蜜，这关系乱得跟小电影似的。　　“他俩的事，你们不能声张。”

车到家门口了，方菲拿起手边的包，“我再去看看。”

“那如果......”顾清寒说得很犹豫。　　“如果什么如果？”

方菲走下了车，回头扫了顾清寒一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抽你哥一顿，他都被抽习惯了。”

路扬和顾清寒：“......”　　他们看着方菲走远，一路走回自家的房子，两口子一直没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方菲的样子，看来她也猜到了和顾添衡在一起的人大概是谁，都没多少悬念的，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说出那人的名字。　　就是事儿有些尴尬。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直接说出来？”

顾清寒突然问。　　“说了肯定不信，为什么不让妈自己猜。”

路扬耸耸肩，“如果当时我们是被人告知的，你觉得应该会怎么样？”

“大概也是不信吧......”顾清寒耸耸肩。　　“那不就得了？”

路扬说，“我们是自己推出来的，推出来之后都不信，刚才交代出去的时候，都不敢打着包票说顾添衡跟周老师在一起了，咱妈肯定也是这样。”

“所以你让她自己猜，然后让她自己找出来？”

顾清寒问，“让她去帮我们看看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算是吧。”

路扬点点头，“主要我俩也没心思啊，你要养胎，两个呢。”

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上面去了？　　顾清寒眯着眼睛，侧头看路扬，：“......距离七八个突然近了好多是吧？”

“诶，这话我可没说过，也不知道谁最开始说的，还说把名字都给想好了。”

路扬摇摇头，启动车子，帕梅在街道上快乐地奔跑。　　只是有人很欠揍，有人手痒痒。　　...　　顾清寒怀上双胞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路顾两家的亲戚网，相恋、结婚又怀孕，算得上人生的跨域。　　大家纷纷送上祝福。　　只是这会有个意外。　　本以为随着《东风破》这首中国风歌曲的发布，路扬能陪老婆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可网友们不干。　　大家开始扒马甲了。　　在奥特之父刚出来，发布《将军令》的时候，就有网友认为路扬可能是奥特之父这个马甲下的实际拥有者。　　而随着《东风破》的热度越来越高，一群打着侦探幌子的人开始深扒，有人说奥特之父那几首歌里的声音和路扬未完整版本里的《无名歌》很像，两人就是一个人。　　这个说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也有人说除了路扬，谁能写出像《东风破》这样中国风味道十足的歌曲，其他人可还是处于摸索阶段呢，而这家伙一出场就达到了顶峰。　　这不切实际。　　对此，路扬的评价是：“我想好好的穿个马甲，这帮人都不能给个清净的吗？这也扒那也扒，留点期待感好不好？”

顾清寒站在一旁直笑，看着他对着手机郁闷，心里却总觉得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关。　　“说明网友对你的认知还是比较准确的，而且连你这个人喜欢做什么事儿都看穿了。”

“喜欢做什么？”

路扬问。　　“喜欢不当人。”

路扬：“......”　　他无话可说。　　自己什么时候又跟不当人扯上关系了？《仙儿》这首歌本来就魔性，让顾添衡穿旗袍只是让那些人的视觉冲击更强一些，而且造梗是很正常的宣传手段，现在还有一堆沙雕网友嘲笑顾添衡宫寒呢。　　至于那几首广场舞歌曲......　　这就是投其所好好不好！大爷大妈最喜欢看公众号，也最喜欢转发，他只是用上了别人很难想到的办法，这能算不当人么？　　“我觉得我当然算人。”

路扬说，“只是这些网友不当人。”

顾清寒不说话，微笑着看着他。　　路扬难受了。　　这跟自己想象到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在文娱小说里，人家的主角时不时就会吸引到反派的仇恨，而且开的很多马甲都很难让人看出来，几个马甲的粉丝整天互怼，总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最棒的。　　而他......好不容易发个马甲，弄点大招出去，网友都快把底裤扒得差不多了？　　这事儿能和谁说理去？　　“快新年了。”

顾清寒看着手机上的日历，“今年春晚就没我们的事儿，怎么过年，到时候你写歌发么？”

“不写。”

路扬摇摇头，“我要好好过个年。”

上次顾清寒到湖州太突然，他还没好好的，正式的带着媳妇回去过年呢，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过年时候也不用迎接家里人的催婚了。　　当然要抬头挺胸地回去过年。　　至于网友？　　嘿，不好意思，一个月一首歌的计划暂时取消。　　他打算下一首歌推迟一会。　　想休息，但事儿总会找上门。　　打算成为综艺导演的楚升开始研究起路扬发来的方案，陈治在当下这个各方庆祝《爱情公寓》圆满完结的时候，选择研究下一部戏的选角。　　有事的是网文。　　准确来说，是过来报喜的。　　之前，微信收购雨下文学，明显给网文界来了一场大地震，而雨下之后的动作也很迅速——让实力写手天九的新书《剑断江湖》与路扬新书《琅琊榜》比首订。　　虽然当时的结局有些惨淡，但对于天九和雨下文学高层来说，还是有赚到的。　　常用用户增长了不少，网站名气扩大，甚至吸收了不少因路扬个人流量带来的用户。　　就在这么一个情况下，启点文学当然忧心仲仲。　　主要是在此之前，启点文学的前身是无数个小型网络小说网站拼凑而成的。　　没有强有力的写手，也没有书库。　　就很容易后劲不足。　　路扬的《琅琊榜》成绩很好，吸引了很多读者不假，可是......后继无人的话，很容易让这步棋变成为他人做的嫁衣。　　雨下文学也抱着这个想法行动，在后面，天九新书《剑断江湖》的推广就一直没停过。　　他们就摆明了——要让天九成为网文新神。　　打不过路扬，不要紧。　　其他人打不过天九就好了。　　然而......谁知道雨下文学还有个核弹。　　“《武破苍穹》的数据很好。”

曾雨下编辑，现启点主编江时在电话里说：“不管是浏览器、主站，又或者是其他地方，《武破苍穹》的数据都是《剑断江湖》的好几倍！”

“还行。”

路扬得知消息并不意外，毕竟这书都融合几个大爆款的点子。　　不火爆就奇怪了。　　“路董，主要是现在有两个问题......”江时说的很犹豫，“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他的口吻和态度太谦卑了。　　以至于路扬都愣了一下。　　“你说。”

他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