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无涯的原野上,一辆普通的马车在中间狭长的小路上吱呀吱呀地向前行驶。马车内,冯乐儿和句儿均打扮成普通官家妇人的模样坐于车内,且二人都明显心情大好,正好奇地看着车外。句儿的小脸红扑扑地看着窗外,对冯乐儿道:“太皇太后,没想到原野的样子这样美!您看,那绿油油的是小麦吗?您看那个波浪,哇!好漂亮啊!”
冯乐儿笑着点头,脸上也是难得的轻松怡然。“是啊!哀家也好久好久没有到宫外来看看这土地、农田还有大自然的美景了!尤其像现在这样近近地接触,闻着土地和阳光的味道。真的很好。”
说着,她将自己这一侧的窗帘掀开,窗帘掀开的那一刻,一缕缕的光线射了进来,照在她白皙入骨的肌肤上,打出一丝丝的透明色,而她眉眼因为阳光而微阂的那一刻,一股媚色不自觉地跃然而出。句儿被冯乐儿此刻的美惊呆了,不自觉地盯着冯乐儿发呆。看着看着,她心里默念道,这一刻,天地万物都不及太皇太后的美了吧?难怪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啊!就算是我这个女人,此刻都因她的美而心跳停止。这是在很久很久之后,句儿在很老很老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孙儿说的一句话,她的孙儿则看着祖母挂在墙上的这一副美人沐阳图,久久无法挪开目光……马车一路前行,待接近洛阳城郊时,冯乐儿感觉有些累了,便让马车停在一处农户前,想进去讨点水喝,顺便打听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些比较热闹的集市可以逛。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户人家。院子不大,一边用篱笆圈起,里面种着一些的青菜,另一边则散养着一些鸡鸭,看见有人来了,瞬间吓得四处乱窜了起来!拓跋格格怕鸡鸭扑腾的灰尘弄脏了冯乐儿的衣裙,急忙挡在她的前面,严肃道:“太皇太后,不如我们去前面镇上找一家干净的客栈休整?此处破败不堪,恐伤了您的凤体!”
冯乐儿摆摆手道:“无妨,哀家也许久没真正来感受一下农家的生活了,正好体验一下!”
拓跋格格一听,马上退后,给冯乐儿让了一条路出来。“谁呀?”
农户内走出一个老妪,看起来似乎精神不佳,走路颤悠悠地不说,脸色也是蜡黄蜡黄的,似是常年营养不良。“你好!”
冯乐儿冲着老妇人点了点头。“你好!”
老妇人一看冯乐儿穿戴不凡,也不敢怠慢,马上上前施礼。句儿本就性格柔和,一看老妇人那么老了还施礼,急忙上前扶着她,道:“老人家,我们其实就是过来歇歇脚,讨口水喝的,您不必太过拘礼!”
说着,回头看向冯乐儿。冯乐儿浅笑着点了点头,在院子里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此处农户正坐落于两山之间的缝隙之中,故而时常有凉风习习。刚坐下不一会儿,因刚刚在马车上而带来的燥热感便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清风飒爽的舒适感。老妇人给冯乐儿她们端了几杯水上来,冯乐儿喝了觉得甚为可口,忙问:“这是何水?为何如此可口?”
老妇人答:“此乃山泉,乃是此山上的一处泉眼所涌而出,我每天清晨都会上山去接上一桶,就够一天的饮用和做饭用的啦!”
冯乐儿笑着点头。后续冯乐儿又问了些许家中情况,老妇人都直答还好,只是经济拮据,一直没有余钱。冯乐儿正想着问问为何,忽然几个兵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他们一进来,就冲着老妇人道:“老太婆,这个月的税银该交了!”
“啊?官爷,不是三月一交吗?这才一个月,怎么又要啊?”
老妇人被吓得浑身发抖,连说话都哆嗦不止。“改制了!如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正是用兵南下之际,朝廷上上下下哪个县不得上贡一点军饷?所以啊,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都需要再交十钱!”
“啊?官爷,十钱?你就是把老身杀了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来了呀!”
说话间,老妇人吓得腿脚发抖,连连摆手。“哼!杀了你?杀了你如果有钱了也行!哥几儿也不用这么辛苦每天挨家挨户的催了!”
倒是没有用强或是胁迫,这几个兵士也不多说,直接就坐在院子里的几个石凳上,看起来是想在这里歇歇脚。冯乐儿本就奇怪几人刚刚说的她从未颁布的缴纳军饷之事,如今一看机会来了,马上道:“这几位兵爷,你们刚刚说的太皇太后颁布的南下缴纳军饷之事,可是真的?为何我从代城那边过来从未听说?”
那几个当兵的也不撒谎,直接“哧”得一声,冷笑道:“你们自然是听说不到!你们那里离太皇太后和皇上那么近,谁敢贪?早些年拓跋氏的那些旧族们早就被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杀光了,谁还敢明目张胆的跟百姓多要税银?只有我们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官吏才有机会,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呀!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完,几人一阵大笑。冯乐儿脸色微板,马上接着问:“怎么?你们这里的官吏都可以随意跟百姓们征缴税银的吗?”
那几个当兵的难得遇到这样不懂的外乡人,瞬间来了劲,直接道:“当然啊!否则这些官吏怎么活?喝西北风吗?朝廷又不给他们银两,光靠他们的一些家田哪够他们那么一大家子的用度花销的呀?再说了,大魏从开国以来,官吏本就是靠贪污和掠夺来生存的,只不过这些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管得严,这些当官的就改个名目和方式用个文明的方式来做这件事罢了!”
此言一出,冯乐儿的眉眼间顿生戾意,让几个兵士一看莫名心生寒意,在这里呆是呆不下去了,只喝了一口水便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