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埋在宝地内的尸体是不会腐烂的。眼下棺材内的棺材内的尸体除了有些缩水、泛黄外,保存得也算完好,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怪就怪在尸体的表情,瞪着眼、张着嘴,表情狰狞,一副死的很痛苦的样子。我看的心里极不舒服,干咽了一口唾沫,抬头望着男人问道:“你家太爷爷是怎么死的?”
老张没有搭理我,直勾勾地盯着尸体,眼神中带走万千情绪,有惊讶、有疑惑、有纠结……嘴唇一直哆嗦着,半天后才挤出一句话:“这,这个人不是我太爷爷……”“什么?”
我和徐远之同时惊呼一声,随即我又问道:“那这个人是谁?”
男人又看好一阵子,这才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人我不认识,绝对不是我太爷爷。我太爷爷的尸体我见过,他的死相很安详。我们上次将他挖出来的时候,他的寿衣都烂了,新寿衣还是我去买的,我记得很清楚,根本不是这件。这人是谁呢?为什么会在我家的祖坟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絮絮叨叨,说到最后都有点语无伦次了。看男人说得很肯定,我否定了他记错了的可能。难道是被鸠占鹊巢?可是,将别人家风水宝地内的尸体挖出来,以自家先人的尸骨替代,这样做根本不可能。宝地都是认主的,第一个埋进去的人,已经跟其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觊觎宝地之人偷偷将自家先人骸骨葬进去,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经过有道行的人指点,“掐断”第一任坟主与宝地的联系,让后来者取而代之这“掐断”的手法,自然不是什么磊落的行为。“黑子,你说的阵法在哪里?”
徐远之转头问黑子。“在棺材底下,有一个大家伙。”
黑子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闻言,徐远之便招呼我和男人将棺材抬出来,然后再继续往下挖。可这棺材不轻,费了好大的气力,我们也只是把棺材挪到了一边。刚露出空地,老张黑着脸卖力地挖了起来。我知道,他心里憋着气呢。换作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如此吧。挖人祖坟,可是不共戴天之仇,更何况还把里面的尸体给换了。又往下挖了一米多深,“咯噔”一声,铁掀碰到了什么硬东西。“别用铁掀了,下手掏。”
徐远之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大叫一声,命令我们。我和男人听了立即将铁掀丢了出去,撸起袖子,徒手挖了起来。没多大会儿,我们就挖出了一个石雕。石雕挺大,覆盖了一层黄泥,清理干净后,我们赫然发现这是一只用白色石头雕刻而成的老虎!石老虎的个头跟真的一边大,雕刻的惟妙惟肖,目光炯炯,威风凛凛,头微微仰着,张着大嘴,两排尖利的牙齿如同利刃。而在这尖牙之间,竟然衔着一颗人头。只不过,这人头早已烂成了骷髅,看不出全貌,一层皮贴着骨头,被这白色的老虎叼在口中,显得邪妄万分。“先生……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老张惊骇万分,说话都打起了颤。不要说他,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情景。徐远之看了一阵,惊讶道:“这是白虎衔尸啊!白虎衔尸,祸机中藏。这是一种坏人风水的恶毒术法,这法子用的时间久了,能让被施术者家里断子绝孙。不用说,这白虎口中衔着的,一定是你太爷爷的尸骨。”
男人听到徐远之的解释,脸色顿时煞白,身体不断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恐惧。半天,他才颤颤巍巍地问道:“我太爷爷的尸骨怎么就只剩一颗头了?其他的部分呢?”
徐远之挠挠头,有些生气,骂了一句:“这是什么人干得伤天害理的事!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太爷爷的尸骨被人分成了四份,埋在了棺材的四个角上了。长生,别愣着了,顺着这个地方往下挖。”
我顺着他手所指的方位挖了下去。果然,挖到一米左右的时候,我们又挖到了东西。这次我们挖出来的是一只盘在一起,似龙似蛇的青石石雕。在这石雕盘踞的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具尸身,无胳膊无腿,自然也没有头,就只是一个上半身的骨头架子。有了先前的白虎,这次我没等徐远之开口,问道:“爷,这石雕应该是青龙吧?”
徐远之点点头:“这叫青龙嫉主,你看这青龙,它的身子紧紧将尸身裹住,头却高昂突兀,桀骜不驯,盘踞而不肯降伏,又回头斜视尸身,似有嫉妒之情,是为嫉主,主凶之象,断定主家子孙有灭族之祸。”
接下来,我们又挖出了一只龟和一只鸟。不用说,龟便是玄武,鸟就是朱雀。那玄武亦是气势高昂无拱持情态,拒之而不欲纳,腹部中空,里面放着两截手骨。徐远之说这叫玄武食尸,亦是大凶。朱雀与其他几个石兽不同,它蔫了吧唧,垂头低尾的对着地下,我们从它脑袋正对着的地方挖出了张家太爷爷的腿骨。看着一堆七零八碎的骨头,再看看四座石雕,徐远之感叹道:“青龙嫉主、白虎衔尸、朱雀悲泣、玄武食尸,这四大神兽居然被人用在了阴宅之中。这样一个恶毒的阵法,看得出来,这是有多迫不及待想霸占这处宝穴。”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看天,又说道:“当年你张家那两个孩子死前都看到了大猫,想来就是这白虎啊。小孩子灵觉比大人敏锐许多,他们那是感受到了祖坟生变了。可惜,你们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才导致了事情一发而不可收拾。唉!天可怜见,你们张家至今还未死绝,也算是你们祖上积了大德。”
男人听了徐远之这番言论脸色狰狞起来,双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额头暴起一道道青筋,太阳穴一下一下抽动得厉害,全身瑟瑟发抖,整个人要像气炸了一般。我完全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这么多年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家道中落,亲人一个人惨死,到末了,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人为,这事落在谁身上,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