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嘴角一抽。 没记错的话,这该是黛玉说给宝玉的词儿。 再看黛玉,早掩唇一笑,走进房中。 林松忙跟上去,只见黛玉拉着苏氏笑道: “我就知道,他好着呢。”
“你要知道,眼睛红什么?”
苏氏亲昵的点了点黛玉的脸蛋儿。 如今的黛玉,面庞上再也看不出天上不足的苍白虚弱。而身段依旧窈窕娇弱,气度依旧不凡。 林松看了,也笑道:“看姐姐好着,我也放心了。”
“这话好没道理,我岂能不好了?”
黛玉说着,拉着苏氏,又摆手招来春纤、紫娟。笑道: “你是怕姨娘不好,还是怕她们不好?我为她们一大哭。”
说着,佯作拭泪状。 一时众人都笑了,林松无奈的摇摇头。 和她们说笑了好一阵,方离去。 去的仍是匠人院。 匠人院还是老样子,匠人们却没了林松走时的蓬勃朝气,反倒有些颓废。 林松进去时,还有曾经和赵嗣交好几人,都趴在织机上,身上是浓郁的酒味儿。 过去拍一拍,他们还说:“老样子,没进度。”
“没进度?就睡觉?”
林松笑问。 被林松拍的孙二郎听声音觉得耳熟,下意识的抬头一看。看见是林松,他啊呀一声,连凳子一起翻倒在地上。 这一摔,把其他的几个人也惊了起来。 他们刚要扶孙二郎,见孙二郎忙爬起来行礼。 他们回头看见林松,也赶忙行礼。 林松道:“行礼就免了。”
孙二郎几人低着头,不敢起来。 另一边在凉亭下打盹的人,听见动静,看见林松,亦远远的跪下。低头无言。 他们曾以为。 新式机器有林松的指引、提点,但更多的是他们的努力。就算没有林松,他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去,也能有新的突破。 但事实却是。 林松走了七天,他们发明出来的东西,就开始找不到何时的用处,甚至找不出新的方向。 走了十四天。他们看着满院子的废料,陷入迷茫。对着林松那时让人画的图纸,大眼瞪小眼。 等三十天过去。 他们已经找不出研发的方向,太子派人来问话,他们支支吾吾的搪塞。装醉装睡的混过去。 万没想到,今日来的会是林松。 说好的。 林大人可能半年也回不来,这才多久。 “跪什么?都起来。”
林松招呼他们起来,看见桌上仍有酒。便捡了一个干净的蕉叶杯倒了一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酒是寻常的,甚至有些浑浊的黄酒。寻常到这种酒,不该出现在公侯之家。 林松尝了一口,眉头便皱了起来,问道: “怎么喝这样的酒?他们敢不给你们好的不成?”
“不是。”
匠人们头垂的越发低了。 “是我们自己买的酒,我们无能,后来我们什么都做不出来。我们就会制造织布机、纺纱机,也只会制作。太子殿下让人来找我们,想让我们改进一下耕地用的农具……” 话到这里,他们竟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们做不出来。 看着送来的农具,和满脸期盼的农官、老农。 他们毫无头绪,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太子遣人来问。 他们只能狼狈低头。 “林大人,我们是废物。”
匠人们说。 林松都笑了,笑着说:“废物可不会做纺织机、织布机。”
几个匠人头垂的更低。 林松的脸忽的一沉,说:“可若论起来,你们为何觉得发明研制是简单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觉得,一两个月研究不出东西,就了不得了?”
匠人们抬起头,对上林松认真的脸,他们又低下了头,不敢和林松对视。 林松看着飞梭织布机,轻声道:“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可明明大人在的时候,没几天就有了。加滑轨、加小轮,那么多奇思妙想……” “若无我提出那些奇思妙想,你们觉得要用多久研究出来?”
林松又问。 众匠人无言。 如果要他们自己想,可能半辈子过去,都难研究出来。 “研究新物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松说着,伸手在纺织机上拍了拍,说道: “你们的路还长呢,如果这就颓废了。”
看着霜打了茄子一样的众匠人,林松沉声道: “如果你们这就绝望了,我可以回禀太子殿下,可从此不再绞尽脑汁,想新东西。”
他们猛的抬起头,却都不肯说走这个字。 在林家的待遇,比禁苑不知好了多少。吃的是曾经做梦都吃不到的珍馐,行动可以吩咐让人。 家里还因前几次的赏银,买了丫头伺候。 他们是真不愿走。 林松只看着他们,见他们久久不出声,笑道: “那就是不愿走。”
他的脸突然寒了下来,起身说道: “既然不愿走,不想走。为何一个个颓废如此?你们可以一个月研究不出新东西,也可以半年、一年研究不出新东西。”
林松看着他们,声音无比的冰冷。 “研究了,但研究不出来,是你们的能力问题。能力有限,但尽心尽力,没人会怪你们。可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几个匠人都沉默了。 林松不愿狠逼他们,只说:“你们好好想想吧,若你们继续吃酒睡觉、浑浑噩噩,我只能换别的人来。”
“……” 匠人们目送林松离去。 几日后。 宫中设宴。 林松到了这宴席上,才发现这里多是各国使臣。 福朗思牙、哦罗斯、暹罗、真真国、茜香国等等,等使臣皆在。 其中坐在最前面的,却是头戴狼皮大帽的北蛮使臣。 圣人正和他交谈甚欢。 林松亦在席上,此时正听推着即刻黑陶罐的太子内侍说: “北蛮如今和我们好着呢,年前还派人去宣传儒道之法。如今边关已经互市、通婚了。”
林松静静的听着。 只听内侍又说:“茜香国的使臣倒是真漂亮,听说他们茜香国的国王都是个极标志的女孩儿,可惜无缘得见。”
正想着,忽然听宴席上有人跑去,向太子说: “有海外之国的人想进来。”
太子便向林松喊:“子松,你过来。”
林松上前,太子笑道:“这阵子不知打哪里来了些海外之人,端的是傲气,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赶巧你在,快去煞了他们的锐气,再把他们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