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的声音显得那般刻薄无情。 林松还以为她会和禄儿一样想护着对方,但事实却是。 一心护母的女儿,和一心把女儿推出去做挡箭牌的亲娘。 趴在地上的禄儿,哭的更凶了。 嚎啕的哭声,混着冯家媳妇一直在为自己脱罪的尖利声音。 让林松觉得自己耳朵边,有人对着他吹着没在调上的唢呐。吵的他耳膜疼。 “够了!”
林松指着冯家媳妇说道: “便是有人唆使,你也是贼首,有什么脸在这里大吵大闹?难道跑不了她,就跑得了你?先杖四十!日后若有人组局,杖八十!”
话音落下。 便有人又打了寒颤。 冯家媳妇听见四十的数字,尖利刺耳的声音,杀猪的声响都盖不住她。 她又大声的骂起禄儿来:“赔钱货!都是你害我。我养你这么大,没一点用。你生下来我就该把你掐死!”
说着便是一连串的肮脏话,甚至连千人骑,万人踏的话语也包含其中。 林松一时愣了。 万没想到。 一个女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这么恶毒的语言,去骂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止是林松。 见不得血光的,却不愿撇下林松、苏氏的黛玉。和不忍看杖刑,又怕吓到黛玉,强行忍耐,搂着黛玉安慰的苏氏。后面的丫鬟媳妇也都愣住了。 却才愣了一阵。 就听林松怒斥道:“她即是我院里的丫头,便是要打要骂,也是我打我骂。轮得到你满口污言?在太太姑娘跟前骂?再加二十杖,我看她还骂什么!”
冯家媳妇这才闭上了嘴,却仍用怨毒的眼神看着禄儿。 一时杖打的吃痛,她受不住。就又满口的怒骂禄儿,说禄儿是白眼的狗,黑心的王八,不知道替她。 林松直接命人堵了她的嘴,狠狠的打。 再看眼看要哭死过去的禄儿。 林松心道:挨了这么些骂,还不知道真做了白眼的狗,让她知道白眼狗比白眼狼还厉害。只知道哭的死去活来,哭有什么用? 棍子还在一下接一下的落下去。 打的冯家媳妇眼睛翻白。 却除了禄儿的哭声,没人开口劝,也没人想拦。 就这么看着冯家媳妇,在棍棒下,昏死过去。 …… 当天。 冯家媳妇被抬走,送了出去。 禄儿也在依依不舍的,和香菱告别。 禄儿没有非常伤心。 她哥哥最疼她了。 “哥哥!”
禄儿甜甜的喊道。 但很不幸。 冯霍眼里只有禄儿的包裹,根本不管禄儿说了什么。 仗着力气远大于禄儿,抢过包裹,不管门内的香菱等人是什么眼神。打开包裹就翻了起来。 哪有什么东西? 只有两件破衣裳。 冯霍直接将包裹砸到了禄儿脸上,同样刺声音耳的喊道:“东西呢?就两件破衣裳。你跟着大爷,你的东西呢?你把娘害成那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还空手回去,你想害死娘?”
“我的东西都是娘收着,都在娘手里,我没有。”
禄儿捂着被砸痛了的脸,呜呜的哭着说。 香菱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急又是气,却不敢擅自跑到外男前面。忙去寻林松。 而这边。 冯霍的脸黑透了,兜头便是一耳光,骂的声音也更大了。“我呸!么没有,是你没用。大爷那里,随便一样东西,几辈子都够用,偏你这个祸家精,一点用都无,只会害娘!”
说着,就将禄儿踹到在地上。 禄儿十二三岁的光景,她哥哥冯霍却有十七。那经得住这一踹,被踹飞出去几步远,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又一次蓄满了泪水,哭喊道: “我不是……” 话还未完,就是第二脚。 却没踹到人,反倒是冯霍自己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好一阵没爬起来。 “这么大个人,打未成年的小女孩算什么能耐?是男人,有能耐找我几招。”
一个箭步急冲过来,一脚踹飞冯霍的林松,缓缓收回踹人的脚,声音冷的很。 冯霍看见是林松,纵使肚子疼的厉害,也满脸对笑的说道: “大爷,我哪敢?我妹妹不听话,我就管教管教,管教管教。”
“这不巧了,我看你不是个人,我也管教管教你。”
林松说着,忽地怒吼一声: “站起来!”
冯霍脸上的谄媚更多了,艰难的爬起来,搓着手说: “大爷,再不打她了,行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冯霍抽翻在地上。 亲哥哥,亲妹妹。 一个身强体壮,一个十二三岁,未成年的小女孩。 “你怎么下的去手?”
林松怕把他抽死了,特意收了力,又拽着冯霍的衣领子问。 冯霍被这一巴掌抽的半死。 却没一点在禄儿面前的嚣张跋扈,反而透着一股子窝囊劲儿。咧开嘴笑的无比谄媚: “大爷打得好,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小人……” 又是一拳。 冯霍还未反应过来,人就飞了出去。 林松看他躺地上,好一阵没起来。才向禄儿问道: “你想回去吗?”
“不!不!”
禄儿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向香菱等人藏身的地方笑了笑,才睁着无神的眼眸,很是平静的说: “杀了我吧。”
“不想回去,我可以安排你去别的地方。”
“杀了我吧。”
禄儿把话又说了一遍,声音近乎绝望。 林松看她这样,直接吩咐道: “她老子娘哥哥几家,全都送到庄子上。过会儿,让多福把禄儿送到茶楼。”
说罢。 林松转身就走。 禄儿仍木木的睁着她原本小鹿一样澄澈干净,仿佛会说话的眼。看上去尽是死气。 林松看着她,低头看了一阵。弯下腰,向禄儿伸出手。 却不想地上的禄儿根本不看他,仍喃喃道:“杀了我吧。”
林松只得让香菱先带看着禄儿回房里。 自己让人喊来多福,问禄儿家事。 多福听见说禄儿,立即说道:“我早想说说她,又怕冒犯。但她是真人却憨傻的紧。在大爷屋里,什么好吃的没有?偏把月钱首饰都给了她娘,一分钱都不给自己留,还要受她娘的骂。”
说到这里。 多福撇撇嘴,又补充道:“我要是她,早掀桌子不干了。偏偏她不一样,首饰银子交上去,他娘给她一根红薯,就够她傻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