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在一旁看着,一时看的出神。 林松笑道:“想学?底下图纸不少,现成的书也多。你若想学,只管翻着看去。”
香菱连连摇头,叹道:“我不过是学诗,就有人说闲话。除了爷和姑娘,就连老爷、太太,爷都觉得我是不务正业。若再去学这些,越发不像样子。就是爷不说什么,我也不敢的。”
闻言。 林松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却过了一阵,又笑道: “连你都会诗,知道的,你是跟着姑娘学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教的。我不善作诗,她们看你会做诗,我也是诗翁了。”
林松说着,忍不住笑了一阵。 香菱倒是愣住了,过了一阵,又呆呆的问: “真的吗?”
“真的。”
林松逗她。 香菱的小脸顿时肃穆起来,像是暗自下了什么决心,沉声道: “我竟今日才知道。我以后作诗,更要用些心去。便是比不得姑娘,也绝不能丢爷的人。”
这下轮到林松愣住了。 看着认真的香菱,林松只好笑道: “我引着你玩呢。”
香菱点头,但瞧样子,是把这话往心里去了。 林松心中叹息,又恐她像书里的那般,为了学诗。学到夜间心血凝聚,梦里也要作诗。忙说: “不可太认真。你们的诗作可传不出去,便是做了,外人也不会知道。我方才是逗你玩,就算是我姐姐,也不会把作诗当成正经事。”
却不料香菱说:“你又要哄我。姑娘怎么不是正经事了,老爷看姑娘爱学,更胜你百倍。早就另为姑娘请了老儒。姑娘每日也要上学里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哪一样不学?前个儿还听太太说:‘老先生不知痛惜多少次,只恨姑娘是女儿身!’。老爷还说,若论学识,你远不如姑娘呢。”
林松真哑了。 原先在扬州城,贾雨村教他和黛玉读书时,黛玉就在读书之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只比他大一岁的黛玉,四书读完,都开始五经了。 他还在和四书中的孟子死磕。 天天晚上做梦都在抓狂,问老天为什么自己穿越了,天天背那些拗口的文言文还不算,还要被衬托的像个傻瓜。 直到现在。 林松只是听见四书五经这四个字。 被文言文,被黛玉支配的恐惧,就瞬间涌上心头。整个人都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香菱见此,还以为自己伤了林松的心。赶忙补救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爷你也很厉害。老爷说这话时,姑娘还说人各有所长,纵然读书你不如她,可做这些新奇玩意,她也远不如你。”
林松摆摆手,叹道:“不是为这,只是忽然想起扬州城时,我和姐姐一起读书的事。”
一个塾师教他们姐弟二人。 他这个男丁开始被寄予厚望,很快就因黛玉一目十行、过目能诵的绝佳读书天赋碾压下。林如海从望子成龙,变成儿子活着就好。 林松坐下来,捂着脸说:“香菱,不过是想起最初读书的囧事。唉!这么多年。老爷从不想我高官厚禄,只求我安稳到死,就是从那时起。他那时就在心里认定,我资质寻常,纵然能一时巧智身居高位,也早晚要粉身碎骨的落下来。只想我将来袭爵,安安生生的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