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低头一看，茶杯用的是粗瓷，里面茶水浑浊，几根茶叶惨巴巴的在其中晃荡，跟下人喝的茶水相差无几。刘氏一瞬间便变了脸色，眯着眼睛，冷瞪着卫淸言，“你可是卫家二小姐，喝这样的茶叶不嫌被人看见丢人。”

卫淸言脸色平淡，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母亲，我这也只能喝这样的粗茶，虽然你恢复了我的月例，但下人们都看碟下菜，我又没什么银子打赏他们，自然分到这种茶。至于外人看到会丢脸，我又有什么办法，就算我珍藏的茶叶也比这个好不了几分，丢脸就丢脸吧。”

刘氏突然想起，自己手下的那群人为了讨好她，总是在生活用品上小小的克扣卫淸言两姐妹一番，却没想到她终有一日也会遇到这样的粗茶。她一时语塞，不再这件事上发难，而是端坐在一旁，斜着眼睛看卫淸言，希望能在眼神上给予对方压迫。卫淸言心中嗤笑。当初她当五皇子妃时便已经练成处变不惊的气度，那两位侧妃和那群姬妾们嫉妒她，暗地里下的绊子都被她解决。于是她们只能在每日请安时明里暗里指桑骂槐，要不然就是用眼神嘲讽。这样拿不到她们的错处，却又平白受了一场侮辱。刚开始她还心中难受，后来习惯她们这种眼神，再后来她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神态去反击。想到这里，她心中嘲讽更甚，没想到在五皇子府学到的手段不管在何地都管用。卫淸言假装没看到刘氏的眼神，胡天海地的瞎扯，“母亲，这次五妹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刘氏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她正在屋子里绣花，自然不会那般无所事事。”

这句话便是在讽刺卫淸言不学无术。卫淸言点点头，也不知挺懂了还是没听懂，笑得极其真诚，“五妹妹绣出的花想必极好吧，也不知我这个当姐姐的能不能得到她绣的东西。”

卫止如绣出来的东西极其美观，能认出个形状便能让刘氏欣喜不已，卫淸言这番话听起来像是述家常，实则在暗讽。”

刘氏眉心跳了跳，觉得眼前这个小贱人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若是她不提出自己的真实来意，卫淸言想必能用这种述家常的方式与她扯上一整天。卫淸言无所事事，耗得起。可她案桌上还有几个铺子的账本，还得管府中的庶务，实在是没那么多的时间与卫淸言打持久战。可她直接说明来意，无疑落入了下风，这让刘氏又觉得不甘。终于在扯天扯地的说了半时辰后，刘氏坐不住了，她眼睛眯起，双目微沉，“二丫头，我这次的来意想必你清清楚楚，把东西交上来吧。”

卫淸言看了她一眼，心中暗觉好笑，脸上却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面孔，一脸纯真，“母亲，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还请母亲你明示。”

想强行夺取她的东西，这刘氏还真是异想天开。刘氏料定她会是这个反应，冷笑一声，“你心里一清二楚，我是为了那件衣裙而来。你绝对买不起那么珍贵的衣裳，所以，这东西你是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我念你年纪尚轻，不懂事，只要你把衣服交出来，便不把这事捅到老爷面前，还会保你无恙，这个交易很划算。”

卫淸言身家几何刘氏知道得一清二楚，绝对买不起那么名贵的衣料。虽卫止如只跟她交代了寥寥几句衣服的样子，其余的细节由丫鬟补充。刘氏敢断定，那衣裳的布料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是月笼纱，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就算不是月笼纱也是跟月笼纱价值相差无几的布料。这样的料子连她都用不起，更何况卫淸言。自然而然，她就想到了坑蒙拐骗上，这死丫头肯定是不乐意穿姜黄色的衣服掩盖自己的风姿，便使用计谋去外面获取。刘氏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这才胸有成竹的过来。卫淸言听完她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用扇子挡在脸颊上，不让人看到她的表情，“母亲这想象力实在让我望尘莫及。这衣服是我朋友所赠，并不是来历不明，所以不必母亲费心。”

“不可能！”

刘氏尖利的嗓音在正厅中响起，着实刺耳，“你朋友怎么可能那般大方，竟送你那么好的衣物。”

卫淸言摊了摊手，实在无奈得紧，“若是母亲你不信，可以让人出去调查一通，看看有没有谁家被偷了一件衣服，或者调查谁家少了一匹布料。”

刘氏看着她这漠然的面孔便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坐下，敛回心中的愤怒，眼神中充满了警示，“就算是你朋友所赠，你也可以赠送给如儿，我把她的新衣拿一件给你当做补偿，这事便这么定了。”

卫淸言怒极反笑，这软的不成，刘氏竟想着要强取豪夺，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氏，声音冷然，“母亲是不是娘家出了什么事？居然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了，还来抢夺我的衣服，不觉得太过仗势欺人了吗？”

刘氏怒瞪着她，正准备呵斥，却听她继续道。“若母亲你银子上有什么困难，直接与我说便是，何必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衣服是朋友所赠，我不能交给别人，但其他衣服还是可以送给五妹妹的。”

说完，她顿了顿，眼神瞥向一旁的鸢尾，语调微扬，“鸢尾，把母亲前几日给我们置办那件姜黄色的衣裙拿出来吧，既然母亲有难，我也不好袖手旁观。”

鸢尾憋着笑，小跑进了厢房。刘氏被卫淸言一顿损，早就气得胸口起伏。其他的庶女因着要在她手上讨生活的缘由，从来都对她恭恭敬敬，百般讨好。她习惯了这套霸道的处事方式，却没想到竟被人这么落了脸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儿好歹好歹是你的妹妹，你不想着把好的东西给她，竟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衣服，真是心思狭隘。”

刘氏好不容易顺了气。，指着她的鼻子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