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淸言挑了挑眉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语调轻扬,“母亲,你莫不是忘了,你口中上不得台面的衣服是你给我和大姐置办的。你说它上不得台面,那又为何给我们穿?”
刘氏被堵得哑口无言,此时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让卫淸言抓住把柄。卫淸言却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一双秋水般温润的眸子在刘氏身上扫来扫去,然后缓缓开口,“母亲你怎么不说话了?”
刘氏咽了咽口水,只感觉喉咙渐渐发紧,心中涌起一抹深深的无力。就在这时,鸢尾把衣裙从箱笼中拿了出来,跑到她们二人面前,嘴角含笑,“小姐,这衣物我是直接拿给夫人让她带回去,还是我送到夫人院子里去?”
卫淸言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说话,却被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不必了,不过是一件衣服,免得让我担上抢夺继女衣服的骂名。”
说完,刘氏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卫淸言,声音里蕴含这一抹威严,“二丫头,我作为你的母亲,还是得提醒你一番,作为女人,该服软时就得服软,有句话叫刚则易折。”
卫淸言瞥了她一眼,轻笑道:“母亲说的是。”
这态度一看就知道是敷衍。刘氏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在她走之后,鸢尾突然发生得意的笑声。之前她眼睁睁的看着卫淸言被刘氏打压,身为一个丫鬟却不能做什么,现在小姐终于上进,能够扬眉吐气一次。卫淸言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神情无奈,“好了,别笑了,赶紧去给你小姐我沏壶茶。”
鸢尾使劲点点头,屁颠屁颠的跑出去那茶具,顺便烧水。刚一点火,紫竹就眼巴巴的凑了上来,“鸢尾姐姐,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吧,你在一旁休息即可。”
鸢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笑着道:“那你来吧。”
紫竹接过茶壶开始放在火上烧开,一边烧还一边对着鸢尾闲聊。鸢尾都一一笑着回答,但关于卫淸言,或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就糊弄过去。她又不傻,前段时间紫竹与她们之间谁都不搭理谁,这才过了多久,紫竹就像个苍耳一样巴巴的黏了上来,还表现得那么殷勤,一定是别有图谋。鸢尾也不急,慢慢陪着她耗,没准还能从她的口中撬出一点有用的价值。紫竹询问了半天,结果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价值,反而被鸢尾弄清自己家有几口人,经历了什么事,不由一阵后怕。还好她没有把前几日见刘氏的事情抖露出去。紫竹笑容僵硬的把烧开的茶壶拿给了鸢尾,神情上颇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鸢尾姐姐,水我烧好了,你给小姐提过去吧。”
鸢尾高兴的接过东西,对她道了一声谢,转头时脸上温和的笑容都渐渐变成了得意。小样,她跟在小姐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大丫鬟,这些招数她早就司空见惯,紫竹这个小蹄子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真是可笑之极。鸢尾把水壶提过去,把茶叶泡在杯中后,便简明扼要的对卫淸言说了这件事。卫淸言听完后只叫她派个人稍微注意一下紫竹,便没了下文。毕竟紫竹还没有做出别的事,如果单单因为她多问了几句就把她赶出府,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者,没了紫竹,还会有其他的小丫鬟过来打他们的主意,这个紫竹比较愚笨,不怕她在院子里兴风作浪。若来一个厉害些的,早晚得把她的院子搅得天翻地覆。由于翠果活计有点少,鸢尾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刘氏从卫淸言房间回去之后,气得气血涌动,急忙喝了两口清茶,胸口的郁结这才消散了许多。王嬷嬷一看她这样,便知道事情没成,拿起一把梨木圆扇,一个劲的给半躺在软塌上的刘氏扇风,希望她怒气消散一些。刘氏那张端庄的脸上现在布满了狰狞的表情,眼神里透露一股股冻彻心扉的寒意,捏着手腕上的珠子,咬牙切齿的道:“那个死丫头,竟然敢用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真是反了她了。”
王嬷嬷眼睛中闪过一抹幽深,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容,“夫人,既然他那么不识抬举,咱们直接把衣服毁了便是,五小姐穿不了,那二小姐也别想穿。”
刘氏揉揉太阳穴,颇有一些疲惫的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我手上的人都混不进那死丫头的院子里。至于在他院子里的那些眼线,就没有一个能堪大用的。”
想到这里,刘氏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变成这副模样,越来越有心无力。毁衣服这件事最适合的莫过于紫竹,可紫竹她为人实在是有些笨拙,怕是还没得手,就已经被发现。王嬷嬷却没有这层顾虑,她那倒三角眼中闪露出一丝精光,“夫人,这件事还是让紫竹去吧,你赏赐她的十两银子不过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又没有你的记号,就算事情败露了,她也攀咬不到你的身上来。”
刘氏沉吟半响,最终点了点头,“让春水去告诉紫竹一声,让她准备动手毁衣服,只要毁了那件衣服,她就可以来我身边伺候。”
王嬷嬷嘿嘿的笑了两声,退了下去。三日后,和煦的阳光高挂在天上,空气中萦绕着一股微微的燥热。卫淸言拿起圆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出微风,整个人慵懒的依靠在太师椅上,闭眼假寐。翠果端着托盘,托盘上只放着一个纹着青花的大碟子,里面装着如红霞一般耀眼的西瓜,慢慢的走过来。紫竹挡住翠果的道路,顺势把她手上的托盘接了下来,白了翠果一眼,然后凑到卫淸言面前,笑得一脸含蓄,“小姐,这太阳太毒辣了,我给你弄了西瓜。刚从井里拿出来的,可凉了。”
卫淸言睁开眼睛,深深的在紫竹脸上看了一眼,声音沉稳,“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