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
香杏的牙齿哆嗦着,看祁宿对砚心的这个态度,不知道该如何辩解,秋荷早就是埋着头,一声都不敢吭了。“你们做的很好。”
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低抑的气氛之中,祁宿忽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被吓出一头冷汗的香杏和秋荷纷纷愕然的抬起头,一时半会儿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还是她们尊敬的太子殿下吗?不责罚她们,还说她们做的很好?同样惊愕的还有拿着祁宿的外袍的砚心,她刚想顺手把祁宿的外袍递还给祁宿,乍然听到祁宿这么说,小手微微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祁宿。却见祁宿施施然转过眸来,冷冷地睨着砚心。“本宫近日刚刚吩咐过严管家,凡是新来的下人,头一天晚上,都不允许睡在厢房中,而是站在厢房外面值守,你们两个做的很好。本宫刚刚下达的命令,你们就严格值守,有赏!”
“反到是你,”祁宿深邃的眸光在砚心的脸上略略盘旋,俊美微拢,“本宫说的是站在门口值守,你却偷偷地跑到这里睡觉,本宫看,你是活腻歪了,竟然敢忤逆本宫的话。”
砚心彻底地怔住了,她刚来太子府,谁都没有跟她讲过这么奇葩的规矩,而且看香杏和秋荷刚才被祁宿吓住的样子,显然她们之前也是不知道这个规矩的。这分明就是祁宿为了刁难她而故意这样说的,什么不允许,就单单是对她不允许吧,忤逆他的话?她何时忤逆了,他就是在故意的刁难她,故意整她。“对不起,奴婢之前并未听严管家提起这道规矩,兴许是管家忘了吧,奴婢并不知情,否则,奴婢既然是太子府的下人,又怎么会不听殿下的话……”“大胆!”
砚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香杏略显激动的一道厉喝给打断了,祁宿所说的这道规矩,太子府里自然是没有的,这么扯淡的规矩,她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所以,她一下子就看出,她们的太子殿下这就是在故意针对砚心。而这针对砚心,可是在帮着她和秋荷呀。要知道,太子府里虽然婢女无数,但是能够在祁宿身边贴身伺候的,却是一个都没有,亦是因此,在太子院中负责管理各种事务的婢女就成了太子府下人们之中炙手可热的人,而她香杏,正是这其中之一。秋荷不过是个院中帮忙洒扫的粗使丫头,到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她原先还一直担心这个新来的思春会因为是被太子亲自带回来的特殊性,而取代了她的地位,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在面对思春的指责的时候,太子殿下还不是义无反顾的扯谎帮着她们。不,应该是帮着她香杏。一想到这一点,香杏的一个芳心瞬时就大动起来,心口更是如同鹿撞,嘭嘭嘭地跳个不停。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会为了她,在下人们面前撒谎,这是多大的荣幸,她可不能白白放过了这个机会,一定要借机杀杀这个思春的威风,让思春知道她的厉害。所以,香杏就难免有些张狂得意,带着些小人得志的样子,呵斥着砚心。“你说严管家没有告诉你,难道我也没有告诉你吗?让你去刷碗的时候,明明跟你说的很清楚,按着规矩,你今夜应该是在门口值守的,可是这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你就耐不住了,殿下的话你都不听。”
“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一个下人,在这太子府里,太子殿下就是天,太子殿下就是我们的神,殿下不论说什么,那都是对的,都是不容违背的,哪里还有你在这儿狡辩的道理?”
香杏一口气儿说完,说的是振振有词,掷地有声。砚心抿了抿唇,不再作声,这主仆二人如今是有意为难她,她自己孤立无援,再怎么辩驳,又有什么用处。祁宿背负着手,长身玉立,眼角余光将香杏扫了一眼,冷眸瞥着砚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许是见祁宿不做声,香杏觉得自己占着了几分道理,得了祁宿的支持,口吻也越发的嚣张。她精明的眼眸上上下下将砚心打量了一个遍,“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在太子府当差,就应该搞清楚自己的本分是什么,责任是什么,否则出去了,丢的可不是你自己的脸,而是咱们太子殿下的面子,就你这条贱命,你担当的起吗?”
砚心低着头,仍旧选择不做声。“啪!啪!啪!”
祁宿却忽然伸出手来,抚掌,俊美绝伦的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说的好,香杏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奴婢谨遵太子殿下教诲,谨遵香杏姑娘教诲。”
砚心低着头,浅浅地答道,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你今日已经错了!”
祁宿醇郁的声音猛然一凉。“香杏,本宫就把她交给你责罚,如何?”
祁宿原本是望着砚心,倏地一转眸子,眼角掠起清浅的笑意,睨着香杏。一瞬间,香杏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花怦然一下炸开,她神色一喜,“扑通”一声重重地下跪在地上,“多谢殿下的信任,奴婢一定会好好的教训这丫头,让她长长记性。”
“好。”
祁宿眉梢一动,翩然转身离去,留给砚心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砚心的心好像一下子掉到了冰窟里,聪明睿智如祁宿,砚心绝对不相信祁宿没有看出来,香杏和秋荷这两个人是对她心存意见的,把一个武功低弱,机会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她交到这两个人手里,这不就是想看她受苦吗?她当初既然答应了要来太子府为奴为婢三年,又不能反抗,呵呵,这个就是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折磨她,虐待她,联合下人欺负她,心头一片钝痛弥散开来,砚心的心底一片冰凉,她也痴痴地嘲笑自己,就这样的男人,为何还能让她留恋呢?是不是真的和祁宿所说的那样,她太贱了?“你,跪到那上面去!”
祁宿刚刚走了两步,香杏就开始趾高气昂的命令起砚心来。跪到那上面?砚心怔了怔,顺着香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小脸不禁微微一白,因为香杏所指的地方,正是那一道穿过假山的潺潺薄水。这一道水因为连贯着整个太子府的景观,所以是一道约摸着不过一人宽的流动的活水,水质清浅,一眼就能看到底,也正是因着能够看到底,砚心的脸色越发苍白。为了装饰美观,这条清澈的水道地上铺满了细细密密地鹅卵石。所以,香杏现在是让她跪在鹅卵石上,双腿还要不断的被流动的冷水冲刷着是吗?旁边一直跪着的秋荷,听到香杏的命令,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可不过是轻扫了一眼,她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光是那细细密密的锋角锐利的石块就够让人肉疼的了,竟然还要被冷水浸着。这大晚上的,小风一吹,又怎是一个酸爽了得。砚心手中抱着祁宿的的衣服,只感觉自己的头脑发晕,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只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是寒气四散了。见她迟迟不动,香杏就显得不大高兴了,她眸中陡现怒色,大声的斥责:“怎么?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还是你不愿意过去?这可是你自己违背太子殿下的命令在前,我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给你一点教训。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的这种表现,若是放在其他大户人家,或者是放在宫里,那都是要被主子扔进暴室的。”
香杏恶狠狠地说着,眉眼中又露出稍许的优越感,“像你这种乡下野丫头,应该也不知道暴室是什么地方吧?告诉你,那就是人家地狱,不管谁进去了,都别想干干净净活生生的走出来。”
“现在不过是小小的给你一点教训,你别不知道好歹,还不快去!”
香杏说着,白了砚心一眼,上前一步,粗暴的夺过砚心手中的抱着的祁宿的外袍,将砚心朝着流水那边推了一把。砚心猝不及防的被她一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她失衡的往前栽了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她后面转身走开的祁宿却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步子,回过头来看着这边的一切,眼看着砚心脚步踉跄,他眉心一动,本能的往前挪了一步,伸出自己的一只手。下一瞬,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烦躁的顿住步子,轻甩了一下自己的袍袖,皱着眉头望着一步一步向水边挪动的砚心。这一幕,在场的三个人谁都没有看到。感觉到背后有目光注视着,砚心走到水边,也不犹豫,抬脚踏入水中,轻拂了自己的裙裾,屈膝跪了下去。在砚心和祁宿都没有看到的地方,香杏眸光一闪,轻轻勾了唇角。她原本还以为这个被太子带回来的女人会有多厉害,会有多受宠爱,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毕竟还是她香杏在太子院子里待的时间长,受太子的偏颇不是?冰冷的流水浸透裙裾,浸透亵裤,不断的冲刷着砚心的膝盖,不一会儿,双腿就已经是一片冰凉,又加上之前砚心坐在地上睡着了,屁股也是凉的,搞得她现在腰部以下几乎都完全快没有知觉了。除了冷,还是冷。香杏一双杏目闪了闪,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一回头,就看到祁宿白色的中衣飘荡,又缓缓地走了过来,而且,他所走的方向,赫然是冲着砚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