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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她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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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恒店,从义乌坐车到宁波汽车站。

  在汽车站外面找了个饭店,一人花了十五块,打了两盘子套着塑料袋的快餐。

  孟时那盘子里,最小格放着一个台球大小的肉丸,另外两个素菜是腐竹烧木耳跟青椒炒土豆丝。

  拿筷子将蒸的比较松散的肉丸,夹一小半放在管斌碗里,又从他的盘子里,夹回来一节带鱼。

  管斌把肉丸按在米饭里拌了拌,端起碗吃了起来,扒拉几口,从碗沿里看向正在嗦带鱼两边刺的孟时。

  孟时依旧穿着那一身稍显扎眼的僧袍,配上他那个被季红婷评价很好看的脑袋,完全是人们想象中的和尚模样。

  不过将他埋头吃肉,倒也没有人过来指责什么,就是多看几眼,便该干啥干啥。

  管斌笑着摇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这一趟跟孟时出来,他除了在韩鹭身上找回了自信,还学到了一个道理——你没有那么多观众,不妨大胆一点生活。

  管斌之前一直觉得,他演了那么多戏,有那么多粉丝,偶尔在社交平台上发张自拍照,就能收获极尽赞美的言辞。

  出行,只要放出行程,都有人来接送,该是个人物了,无论出现在哪里,路人都会向他聚集。

  现在才发现,其实走在路上,并没有那么多人关注。

  世人行色匆匆,哪有功夫管一个戏子如何生活呢。

  在和孟时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管斌发现他总是把绝大部分演员、歌手、主播网红归类成一种老旧概念——跑江湖卖艺的。

  不敲锣打鼓把那些对此感兴趣的聚集起来,真没多少人理。

  都是娱乐大众的产物,整的那么高高在上干嘛。

  如果是以前,管斌此刻会觉得自己不红,现在他很坦然。

  宁波到舟山的大巴上下午各一班。

  下午班车发车前,俩人就在车站的候车室待着,然后开始玩孟时很喜欢的游戏,猜下一个人,哪只脚先迈进来,一局十块钱。

  管斌输给他一百五十块后,发现了不对劲。

  这货对距离的把控感很强,老远看到,就能通过别人步间距,判断需要走几步,进而猜到正确答案。

  他尝试后,发现车站的人流大,人与人之间相互影响,导致各种变化层出不穷,需要注意的东西极多。

  “累了,眯一会。”

  管斌嘴硬的不想承认玩不过他,把帽檐一拉,往后一靠脑袋一歪,开始装死。

  当然,他也是真的累了。

  在网吧通宵后,又在叶上末的片场,精神高度集中的目睹了孟时和程道的对戏。

  现在吃完饭,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主场,心里那口气一松,整个人的精神便全部被抽空了,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斌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四周原本嘈杂的声音竟然都不见了。

  如果不是车站广播的播报声,他还以为是睡在家里。

  如果不是那只松鼠没有出现,他会以为自己又犯病了。

  他睁开眼,从帽檐底下看到孟时的双脚正立在面前。

  嗯?

  没等反应过来这货又在搞什么,就见孟时弯腰,一只手竖在胸前,另一只手牵起他的小臂,嘴里念着: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艹!

  《往生咒》!

  管斌麻了,跳起来,甩开他的手。

  他还没开口骂,发现四周,围了一圈人。

  人天生便是惧怕死亡的生物。

  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人会下意识的远离。

  所以当孟时弄出点动静,伸手探管斌的鼻息,确认他“死亡”后,周围的人马上从两人的周围分割了出去。

  生与“死”在瞬间被分割开。

  只有孟时目光悲悯,满脸慈悲,站立在被黑色的帽檐盖住面庞,整个人没有丝毫精气神的管斌身边,诵念《往生咒》。

  在人生这段旅程中,有人走到了终点。

  “萍水相逢”的僧人,跨越了生死的边界,为他超度。

  围观的人群中,无论是不是佛教徒,对佛教秉持何种态度,眼见这一幕,心里都不由生出对死亡和宗教的敬畏。

  不过一切随着管斌跳起来,发生了变化,众人心中那股玄之又玄的感应,逐渐转变为惊愕。

  “阿弥陀佛。”

孟时依旧一脸平静,念了一句佛号,说:“是我误会了,睡的太沉,没死。”

  只要孟时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管斌。

  在孟时的“慈悲”中,管斌“死”的很真诚,很彻底。

  他感觉自己,大约应该是已经社死了。

  管斌直接红温。

  “你是傻哔吧!”

  直到坐上最后一班前往普陀的渡轮,管斌依旧因为自己睡过去,被孟时“超度”而愤愤不平。

  “大哥,我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所以你就念往生咒?”

  “生和死轮回不止,你每次从睡梦中醒来,又何尝是不是一种新生,我念这个,对你来说是福德,有好处的。”

  “那我真该好好谢谢你,以后每天我念往生咒叫你起床,到时候你别生气!”

管斌咬牙切齿。

  “每天叫我起床?”

孟时往旁边挪了挪,“你小子很不对劲。”

  “我特么……”管斌想把这货掐死。

  孟时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笑道,“在夭山感觉怎么样?”

  易筱往坐在老房子夏天新建的小跃层上,面前树根做的茶几上放着一壶茶。

  夏季的蚊虫和萧瑟秋风的更迭中,从老宅小阁楼加盖出去的平台,已经慢慢改变成了玻璃阳光房。

  红光漫天的暮色,让远处草木枯黄的上松山,像在燃烧。

  那只被孟时起名“红烧”的猪,带着“啤酒鸭”“炸鸡”“烤鸡”,在竹林中闲逛。

  温桐做饭燃起的炊烟,好像早上飘起的晨雾,犹如有生命的物体,以它奇特的活动方式,紧贴着小平台的玻璃扩散出去。

  易筱往说:“挺好的,温桐做饭很好吃,小鱼小桥都好可爱。

  虽然听不懂阿嫲的话,阿嫲也听不懂我的。

  但在她身边就感觉很平静。

  搬个小板凳在她身边坐着,那只叫阿花的小狗趴在脚边。

  我们仨能看一整天的云,竹林和风。”

  又讲:“可惜没把乐器带来,也点不了外卖,早上没有咖啡,感觉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还有就是没暖气,整天都感觉浑身凉飕飕。

  不过,温桐给我找了个铜的暖炉,里面放上木炭,穿着袜子把脚放上去很舒服。

  只是晚上,总感觉哪里有风,睡的不踏实。”

  姑娘没有一味的夸奖,说的都是真实感受。

  孟时笑道:“夏琴同志说,我出生的时候,阿嫲常说,等嗯时长到能给我提暖炉,我也该去上松山跟太公太婆一起看松柏了,一转眼,我都这么大了。”

  又说:“漏风啊,老房子是这样的,明年开春该彻底修缮修缮,明天温桐去镇上,我让她带个小太阳回来。”

  易筱往说:“嗯时啊,我想自己是不是来晚了,如果夏天的时候过来,会不会好很多。”

  孟时笑说:“夏天过来要干活的,陆佳佳那个妮子没两天就晒的黑溜溜。”

  易筱往也笑,说:“你今天穿成那样去恒店干嘛了,《悟空》到那边拍摄了吗?”

  解释说:“温桐每天找些关于你的视频给阿嫲看,我就跟着一起看了,你怎么还别人当导游呢,给《空禅》打广告啊。”

  她和苏然是闺蜜,对空禅和悟空,知道的比绝大多数人要多。

  孟时说:“没办法,小成本,蹭一蹭人家大流量,我本来想着带管斌去打韩鹭一顿,整个大活,可惜他是个怂货,没敢动手,现在我俩只能灰溜溜的跑路。”

  管斌心想,你把人家从精神上揍的够呛,现在好意思说这些。

  如果有的选,韩鹭指定选被我从肉体上打一顿,这样至少以后不用被你折磨。

  管斌对孟时进行死亡凝视,说:“我现在就游回去,真打,你别拦我就行。”

  易筱往在电话那边咯咯笑,说:“你们真有意思,不过,无论做什么,都别伤害到苏然好嘛,她是个很脆弱的人。”

  《一生所爱》是苏然唱的。

  易筱往怕孟时把苏然卷进对她不好的波澜里。

  孟时说:“无论我要做什么,都会得到她完全肯定,才会去做,我对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无论最终我和叶上末闹成什么样,她都会好好的。”

  得到孟时的保证后,易筱往讲:“你把传播授权开了吧,都已经露脸了,不差那个。

  虽然音响设备不是很好,但这种真实反而最打动人,也算是给你们小成本,加加曝光。

  不过《最初的梦想》这首歌,我回去要重新录,不带小鱼那种。

  我自己用来打榜。

  还有,等放寒假了,让小鱼来我这边,把那些歌都重新录一遍,怎么样。”

  易筱往自个有专业的录音设备,就自己玩,这些年赚的钱,都投在上面了。

  “重新录歌,只要小鱼愿意,我没有问题。”

孟时说:“你什么时候走,我让年哥送你去机场。”

  易筱往假装不悦,说,“赶人是吧。”

  孟时笑说:“你说老宅不好,我很生气,恨不得连夜给你送走。”

  易筱往说:“如果只是待几天,这里算是我向往的生活了。”

  “几天向往的生活嘛。”

孟时想了想,说,“如果我隔三差五,找几个有名气的人,去给温桐帮忙干干活,她的账号,能不能把哔站生活区碾了。”

  易筱往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反正打打闹闹玩小游戏的综艺,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不试试新东西呢,白天弄弄农活,晚上坐下来聊聊天唱唱歌,我感觉挺好的。”

  孟时立马就说:“那行,就从你开始,明天让温桐带你和陈诗雨去山上挖冬笋,没挖到五斤不给饭吃,下一期再把我的女团拉过去修路。”

  “人家叫陈雨诗。”

易筱往笑说:“你呀,真是一粒米都不给人白吃,看在温桐的面子上,就给你做两天农活好了。”

  孟时从始至终没说《最初的梦想》的版权问题,易筱往也不说买。

  一个不露脸的知名歌手,在一个中学的校门口首秀。

  一首可以给普通歌手当做成名曲,活动很久的歌,直接送出。

  两者放在天平上,哪边更重?

  反正两个当事人,都觉得对方付出的更多,要自己再放上一份人情压秤,才算足够。

  挂断电话后,孟时又给姐夫陈竹峰打了过去。

  两人聊了聊小鱼在学校跟在斗音直播唱歌的问题。

  孟时说自己尊重陈竹峰对小鱼教育,他要怎么选择,不用顾虑自己的意见。

  陈竹峰则说,他尊重小鱼自身的想法,他生意做的不错,不会大富大贵,但让两个女儿过的有滋有味,还是没问题的。

  表态过后,陈竹峰说,“什么叫不用顾虑你的意见,虽然我只是你的姐夫,但你小时候在夭山,是你琳姐看着长大的,小鱼和小桥和你也亲。

  你对她们好,我和你琳姐心里都清楚,这些生分话你说的出,我都不想听。”

  话是这么说,但尊重别人的教育观念,是很有必要的。

  他懂得无论再亲,如果观念不同,又觉得自己有本事,没有边界的干涉,总归要出事。

  就像大婶不喜欢孟时叫陈子瑜和陈子乔,小鱼、小桥,孟时便不在她面前用。

  心里也不会觉得大婶小气,叫个小名都要气恼。

  修正一个人的成长,是很有成就感的体验。

  特别是孟时知道小鱼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走下去,过的并不好。

  这种情况下,去改变她的人生,满足感是无可比拟的,甚至过程中遇到的阻碍,都是在添油加醋丰富其中的滋味。

  但孟时并不在意,也不想要这种体验。

  如果陈竹峰不喜欢小鱼在这个年纪,把时间花在艺术领域,表示反对。

  哪怕小鱼喜欢唱歌,孟时也会尊重陈竹峰的选择。

  孟时不想小鱼,身处在与父母对抗的环境中,这种体验并不美好。

  所以他有第二手准备,“嫁妆”的存在,足够两个丫头,下半生衣食无忧。

  孟时和陈竹峰道歉,说:“好好好,我的错,不该说生分的话,过年回去,你做一桌我爱吃的,算是我给你赔罪。”

  “这才像话,嗯?我做一桌菜,算你给我赔罪,你小子怎么这么不要脸。”

陈竹峰笑骂。

  两人又谈了谈,承包刘夏的爸爸刘建功那些山地,和往山上修路的弄茶园的进度。

  聊的差不多了,小鱼从陈竹峰手里抢过手机。

  她跑到楼上,扭扭捏捏的说:“舅,昨天晚上贺凌晴她妈妈来跟我道歉了,你能不能让学校不要处分她啊。”

  陈竹峰没有自己和孟时说这些,选择让她和孟时一起处理。

  孟时笑道:“这个时候不叫孟时,知道喊舅舅了。”

  小鱼跺脚,气呼呼,“哎呀!”

  孟时不逗她了,说:“她欺负你,你不生气吗。”

  小鱼马上说:“当然生气啊!她天天喊我外号,我跟她说了我不喜欢,她还是不改,我都想打她了!”

  孟时正色说:“那你和舅舅讲讲,为什么还要给她求情呢。”

  小鱼纠结的说,“如果……如果我不原谅她,学校给她处分,她就不能念书了……”

  孟时说:“谁跟你说她要不能读书了。”

  小鱼沉默了一下,说:“她妈妈说的,说她爸爸打她了,如果学校处分她,给他丢人,那就不用上学了。”

  孟时伸手将探头探脑,想要偷听的管斌推一边去,问:“那你是觉得自己被道德绑架了吗?觉得如果你不原谅她,她的遭遇就是我们造成的。”

  他并不在意,那个小姑娘未来如何。

  这是她在学校霸lin小鱼,所产生的后果。

  孟时不会去反思,她承受的后果,是否太过严重。

  那是她的问题,无论她是什么年纪,什么性别。

  孟时只在乎,小鱼是怎么想的,小鱼想要什么,小鱼是否心安。

  如果小鱼只是被道德绑架,他可以开解,而不是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小鱼沉默。

  孟时等待。

  不一会,小鱼下定了决心,说:“明天去学校,我去找她说话,如果她知道错了,我就原谅她,要是她觉得是我们的错,我就不管她了。”

  “那无论结果如何,舅舅都随你,但你要自己去和黄崇高交流可以吗?”

  孟时觉得丫头的想法没什么大错。

  有条件的善良,对她这种年纪的丫头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心性。

  而不是在成年人的世界中,如果决定下手,就要下重手,一直到对方无法翻身为止。

  小鱼想到黄崇高凶巴巴的脸,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可以。”

  孟时笑道:“丫头,记住了,你舅舅很厉害,只要不是你的错,就什么都别怕。”

  小鱼说:“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天天欺负我!”

  暑假那会,丫头没少被孟时揍。

  挂断通话,渡船已临近码头。

  管斌问:“潘雅安那边会怎么样?”

  孟时说:“大抵是要成了,这笔钱能把特效再弄好一些,其实还挺有用的,还有,可能明后天潘雅宁就会进组,你做点心理准备。”

  反复拉扯过后,秦轻雪那边只是一锤定音,大半天时间也该敲定了意向,就等签合同了。

  “潘雅宁会来?她在国内好久没作品了,国际上好像也就混混配角。”

管斌挠头,问:“哪个角色给她?”

  管斌没有怀疑,孟时说这位已经进军国际的影后会来的真实性。

  就是《悟空》好像没有什么角色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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