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小厮疯了似的甩着马鞭。马车内,空气凝结着一触即发的杀气。沈肖遥阴着脸,压着气,咬牙切齿的瞪着,雕像般的杵着。纥沐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懒洋洋的倒了杯茶,雪白的手指轻托着茶杯,放在唇边悠悠一吹,茶香四溢。她都气的冒烟了,这厮还有空喝茶?!一瞬间气场全开,沈肖遥倾身而去,一掌劈出,一把揪住他的手臂,他却如蛇般灵活绕出,指尖一点,正中她手心。全身一麻,他竟点了她的麻穴?!“好茶。”
指尖香茶不曾迸溅一滴,纥沐白微微扬手,将那温热正好的茶喝了个干净。瞧着他那浪荡的样子,沈肖遥唇角一抽。既他不帮,她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绑到衙门口,对异国使者动粗的罪名可不小,再加上这妖孽的身份,想来那县太爷一定乐不得的抓着她邀功,她现在主要是要混进去,至于出去……“你能打得过我再说吧……”安静了没一会儿的马车里,忽响起了纥沐白软绵绵声音。沈肖遥心下一惊,他未曾看她一眼,却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这妖孽是有着多么八面玲珑的一颗心?!好在……她也不是个吃白饭的。“就算打不过你,你也不见得能占着多少便宜。”
纥沐白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只见自己胸口正贴着一只手,那手于他胸口仅留下一寸的距离,让他察觉不到的同时,又能在瞬间正中他心窝。慵懒的眸闪过一丝惊赞,但很快便漫不经心的笑了:“就算刚刚的举动是打个平手,你又能证明什么?”
沈肖遥也笑,眼里闪烁着算计:“证明你要是不帮忙,我就一路和你打到衙门口,虽我没信心打得你哭爹喊娘,但撕你衣服拆你马车的信心我总还是有的。”
纥沐白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只闻未喝:“我若衣衫褴褛,你觉得你又能剩下什么?”
剩?若是他当真火力全开,别说是衣服了,她能剩下完整的一张人皮就不错了!但是!“我不在乎啊。”
沈肖遥忽然靠近他,眨了眨眼:“既你不愿与我交易,那我就只能赌你没我这么不要脸,敢光着身子在衙门门口走一遭。”
脸于她,早已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前一世若是要脸,她就不会为了胜利而战场上摸爬滚打,也不会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而在乞丐堆里一混就是几个月之久,垃圾她翻过,馊饭她也吃过。这一世若是要脸,她就不会弃仇恨于不顾而离家出走,也不会身为女人而做了男人做的男人买卖。她一路走来,只知道血和汗能换来成功和荣耀,脸这个东西……又有何用?面前,忽然多了一杯茶水,玉的青与手的白完美结合着,接过茶杯,沈肖遥抬头看向那秀白美手的主人:“既敬茶给我,就是代表你答应帮我了?”
纥沐白虽但笑不语,却并没有否认,只是在沈肖遥即将把茶水一饮而尽的瞬间,懒懒开口:“那茶是给你洗脸的。”
“……”好吧。难得沈肖遥没有反驳,主要是她也发现原本和泥的脸干疼的难受。才将洗完脸,一件衣服就兜头兜恼的甩到了她的身上,摊开一看,沈肖遥微微皱眉,这衣服无论从款式还是质地均奢华到极致,可见这衣服的主人定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主儿。“这是青霄国太子戎的衣服。”
耳边,一阵瘙痒拂过,沈肖遥蓦地回头,只见纥沐白不但又悄无声息的贴了过来,更像整个人跟没了骨头似的,挂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就算再有权有势,那也仅仅是在耀云国,这里是青霄国的地盘,就算是一个九品芝麻官也未必会卖我的面子……”“所以……”“刚好我和你们太子戎交熟,这里又有他的衣衫,你想进衙门,只需换上衣衫遮住脸,待我再帮你易个声音……我想,太子殿下的面子,总是无人敢不给的吧?”
“你怎么不直接找个刽子手把我给剁了?”
沈肖遥牙痒手更痒,她又控制不住的想揍他了。就算这妖孽纥太子戎认识又如何?冒充太子是死罪,这要是被人发现她还有活路?!纥沐白高挑眉更挑衅:“你不敢?”
不敢……沈肖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精致华服,忽仰首,回给他一个不甘示弱的笑容:“既然这主意你敢出,这出戏我就敢演!”
从来只有她想不想,没有她敢不敢。纥沐白笑了,扬声对着外面吩咐:“童恩,转去衙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