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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得意就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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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大小单位,每个单位的领导的第一条任务就是求稳,在稳定的前提下求发展。如果认为自己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在指导员面前叫屈,影响了中队干部的关系,不但中队的郭国顺队长会对自己有成见,过后成指导员也会对自己有看法,这样做对陆仁逸来说,是得不偿失的,包括郭队长,成指导员在内,每个人都是这个社会的棋子。为了大方向的稳定,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其它的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当初李纪中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加刑和禁闭都不够格,其它处分他都不在乎,而且愈演愈烈,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郭队长也是多年的老管教了,他知道人性的弱点。他不顾中队其他干部的反对,让李纪中担任骨干。对,就像小学最调皮捣蛋的学生担任纪律委员一样,让李纪中穿上了马甲,要知道,哨服在劳改队中绝对相当于黄马褂的。犯人是等级森严的群体。等级森严的原因是干部人为地在这个群体中间制造了几个阶层。制造阶层的目的就是为了便于管理,用金字塔的结构管理犯人,其实几万犯人一个干部就够啦。这时候,你是不是经常违规违纪并不重要,因为违规违纪是相对的,这个阶层的问题到另外一个阶层就不是问题了。千禧年时代的玉阳交警工作前都得到交待,三十万以上的车一般违章不要查,因为交警把他们的车拖走后电话啊条子啦把交警领导搞的不厌其烦,还都是硬要的,C级车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可以灵活执法了。也不是没有人找关系,但是即便他们找关系也得陪着笑脸,意思意思。劳改队没有全面戒烟前,有的时间和地点不能抽烟,发现有犯人抽烟,干部当然要怒斥。经常性有这样的一个场景,干部在给违规抽烟的犯人训话时,大组长或者规范岗让给干部一只香烟,干部和犯人骨干一边抽着烟一边严厉批评直直蹲着军姿的犯人违规抽烟。所以,让李纪中担任改造骨干这一招是真灵啊,这家伙就是属狗的,穿上红马甲就变脸了,晚点名后队伍一般不立即解散,大组长要就本日的生产生活卫生讲评。讲评完毕时李纪中不让解散,他也要演讲。众人一片哗然。原来有个说法,制定政策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能不说,李纪中深得这个说法的精髓。李纪中指出了同犯们在监规狱纪中存在的种种问题,并拿出一个小记录册,直言不讳的说他发现一例违规就记录在册,汇总后交给中队干部,如果中队干部不处理,就交到大队管教股。话音未落,下面队伍中一片嘘声。你逼着干部扣犯人的考核分,太缺德了。要知道,一个月满分是一百分,比如你一个细小的违规行为扣两分,你考核分就剩九十八分了吗?不是,只要有扣分,相对应的考核项的分,比如遵规守纪的二十分同时被扣除,你就剩下七十八分了。这对需要减刑的罪犯来说就是大事。而且五十八条监规狱纪条条做到,不说是圣人级别了,起码也是亚圣了。自此,李纪中再也不用给人打工了,他记录了你的违规违纪他会通知你,你如果想让他消掉,就需要和他搞好关系。而且中队领导的确因为他的小报告扣了三四个人的考核分。其实,干部也扣的不太情愿,没办法,被这孩子“绑架”了。这个方法其实早有人再用了,比如封建王朝的边疆治理政策中就有迹可循。李纪中当了主抓纪律的改造骨干几个月后,减刑下来了,有余刑在一个星期左右的趁干部不在场,大骂李纪中,让他还他索要的财务,开始打李纪中,有上去劝架的,都是拉着李纪中。李纪中到干部那里告状,干部也没办法,告诫李纪中,打铁还要自身硬,你借管理之名,强拿多占,处理也是处理你呀!然后,只要是临近释放的,有当中骂着李纪中要他还东西的,也有动手打他的,挨了四五次打之后,他强烈要求调换岗位,一来二去,就让他干小哨了。经过几次的捶打,李纪中当了小哨后深沉多了。每天忙忙碌碌,收工就寝时,陆仁逸睡不着觉时,就回味劳改队的人和事。看着蝇营狗苟的犯人们,和他们流露出的各种各样的小心机,我是谁?谁是蝴蝶?我是看客,还是在演戏?陆仁逸夜夜有这样的疑问。睡不着觉,那就听听收音机吧。1986年8月3日,负债累累的盛京防爆器械厂宣告破产,这是几十年来全国第一个宣告破产的国营企业。这也是走向市场经济的标志性事件。陆仁逸在收音机里听到了这个消息,想了很多。释放后干什么这个问题同时也摆在考虑的日程上,毕竟顺利的话再有一百多天就要自由了,怎么顺利地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本钱没有,人脉没有,金手指没有。原来的监舍长罗玉来带着纸和笔找陆仁逸。让陆仁逸给他写一个申请,监狱的鸳鸯房开始了,他申请和媳妇团聚一晚上。1986年到2003年期间,全国大部分的劳改农场和劳教所,为提高劳改人员和劳教人员的改造积极性,和缓和这两类人员与家庭的矛盾,在高墙里面设置了鸳鸯房,服刑到一定年限,宽管待遇的罪犯和劳教人员,无重大违规违纪的,可以申请自己的媳妇带着结婚证来鸳鸯房同居一个晚上。“坐监三年,母猪赛貂蝉”,此举的的确确提高了劳改们的改造积极性。这个时候,批准住鸳鸯房的时间大多在一个月以后。中队——大队——总场(支队),一个审批流程下来得一个星期,这个星期还不能算在这一个月内,因为当时通讯不发达,只有靠写信,偏远一点的地方,哪怕只是相隔一百公里,半个月后收到信也不奇怪。再给犯属一点准备时间。不过,审批后的一个月的等待虽然漫长但是很甜蜜,毕竟,有希望等待就是一种幸福。2013年,玉阳市监狱(劳改队已经改称)一名入监五年的罪犯在即将释放的前三个月,享受到了鸳鸯房的待遇。妻子匆匆从玉阳下辖的一个县赶来。晚上。两个人尽情发泄思念后拥颈而眠,次日清晨继续缠绵。然后,妻子向他提出离婚,他说:“五年都等了,这几个月不等了?”

他以为妻子是开玩笑。妻子是认真的;是鼓足勇气的;是坚决的。因为妻子已经有了他人。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几分钟前两个人好的死去活来,几分钟后,两个人反目成你死我活。一怒之下,他用刚抚摸玩妻子的双手勒死了妻子。杀人现场在监狱里面,注定了他插翅难逃。早上八点,全国的监狱、劳教所的鸳鸯房无限期关闭。就像一个地方的舞厅发生火灾,就把所以的舞厅关闭了一样。这样就不会再次发生事故了。对这样的结局,人们见仁见智。但是不可否认的事,自此以后诸多社会因素的叠加,因入监而分崩离析的家庭愈来愈多。某音上看到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辍学在家,问他(她):“爸爸呢?”

“判了刑。”

“妈妈呢?”

“妈妈走了。…”如果还存在鸳鸯房,他的爸爸妈妈哪怕一年一次在鸳鸯房团聚一次,这些孩子的妈妈会不会觉得还可以坚持下去,这些孩子是不是有可能还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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