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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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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的五名学员中,除了陆仁逸,其他四人在劳改队的生存状况,是陆仁逸的大组长何少宁也望尘莫及的。和他们相比,陆仁逸就是一个偷偷闯入天庭的凡夫俗子,偷窥这些神仙在沐浴。金运久入狱后,不愿意待在教育队,因为教育队的新入监犯人每天白天有大半天时间在狱内学习,狱内动静较大,影响他的休息。所以他就下了大队。在6大队4中队的窑厂,有几间房子,4中队在这里设了干部值班室和罪犯的修理组,修理组可有可无,主要让我就是拉砖的板车内胎爆了就修补一下。4中队有一个会修内胎了罪犯在这里改造。金运久下队后就成了四个罪犯在这里改造。金运久是互监组组长,另外两个劳改就是服务他的。剩下一个的最主要改造任务就是伺候金运久,有时间的话补一下板车车胎。每天出工,金运久还没有起床,于是,其他罪犯出工了。他的互监组只出工一个去准备补胎,剩余两个就在狱内玩耍,等待金运久醒来。金运久醒来之后,两个人打水递上毛巾和挤好牙膏的牙刷,洗漱后看金运久吃不吃打好的早饭,然后通知一下干部,带他们去砖窑场,砖窑场的修理组有三间房子,只有一间用于修理,另外两间是个套间,金运久基本上在里间。值班干部如果想喝好茶了,就在外间对两个跟班说一下,两个跟班给他们拿,香烟什么的都不必说了,外间时刻有十几条高档香烟,有灶具和冰箱。里间有书刊杂志,电视机,录音机,茶具,一般的带工干部基本都不进入,因为里面经常是科室一把以上的领导。每天中午和下午,金运久的哥哥的饭店就会准时送来饭菜,因为金运久基本上就不吃监狱的饭菜,排队打饭,笑话。他的饭菜都是跟着他的人大摇大摆到打饭窗口,只一句轻飘飘的话:“久哥的饭。”

马上打饭的劳改一脸媚笑,视饭菜的具体情况,该撇油的就饭勺子朝上,该挑肉块时饭勺子翻翻捡捡,该捞稠的就饭勺沉底。没办法,管伙房的干部不停地交代,一般干部都不惹的人,他一不小心岗位丢了就哭不出来了。而且,哪个劳改也不会为给金运久打的菜肉多提意见,因为,金运久过生日那天,给大队伙房送来一头二百多斤的猪,让劳改们改善生活了。不过据说,为他的生日,他哥哥的饭店连续两个晚上请干部吃饭,之所以两个晚上,是他不要漏下前一天值夜班的干部。其实是陆仁逸孤陋寡闻了,二十年后,某地监狱一大哥经过运作,由死刑改判死缓,然后以治病的名义从其他监狱调回本地监狱,金运久的待遇和他相比就太小儿科了。他在监狱里面有个公开的情妇,而且还是制服秀,他可以西装革履,坐上飞机和监狱长、政委一起去羊城出差;作到最后,他服刑期间手持军火在KTV和另外有团伙火并,持枪杀人之后大摇大摆回监狱睡觉。第二天,监狱发现事情搞大了,因为上面有命令,不准他走出监狱大门了,监区长就开警车进入监狱,让他躲进后备箱里面逃出监狱。然后他偷渡去南棒子国,去了两年又作死回来了。这样,监狱的领导层才得以处理了。不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而是因为我们的想象力有底线,这并不是我们的错。像金运久这样的人,从骨子里是看不起这样的官僚的,但是他见到曾显斌,总是人畜无害地乐呵呵的。金运久不需要参加什么演讲比赛。他只是听说教育队来了几个老朋友,他想见一下,顺手把他们在劳改队的关系捋顺,安排到相应的地方,因为不在一个大院,就借着这个机会来教育队逛一逛。教育队的作息有两种,一般入监学员们是5点起来背诵规范,入监组长们到七点才起床,他们要在8点前吃早饭和整理内务,但是金运久的作息时间是自然醒。第一天的早上,曾显斌强忍不快,把金运久叫醒了,金运久没有做声,起床后就到入监队其它房间去找朋友了。自然有金运久认识的干部带队,曾显斌也感觉金运久有一点来头,但是不向自己打招呼,他已经很不快了。其实他如果问问程科长就会井水不犯河水了。而同样身为昔日玉阳市的场面人,刘峰比金运久总是低那么一点,所以他虽然知道金运久的底细,也不做声。第二天还是这个样子,快中午时分,金运久从其它房间回到了集训队,看到其他人都在背稿子,也没吭声,顺势躺在了床上。曾照斌不乐意了,他呵斥道:“不是休息时间不准破坏内务,你才来呀?我不管你在下面大队混的多好,在教育队,一定要守教育队的规矩!”

金运久在床上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回头,睡觉了,曾显斌热血上头,干了一件自己很后悔的事情,也是天天听人喊曾老师的多了,忘乎所以了。他大步走向金运久的床前,扯下了金运久的被子。金运久疾身起床,没有废话,一个勾拳打在曾照斌的脸上,曾照斌来不及发话,就被金运久卡着脖子,推到了墙角。旁边的刘峰一看,想过来拉架,金运久瞪着刘峰,骂道:“你他妈也不认识老子,不想出劳改队了?!”

刘峰慌忙陪着笑脸说道:“久哥,你别和他置气,划不来!”

金运久笑着问道:“你说说,什么叫划不来?”

周围的人却听出了他话语的阴森。他一手卡着曾照斌的脖子,一边笑着看刘峰。看的刘峰的汗水都出来了。然后刘峰上前,他抓住了曾照斌的衣领,金运久就松开了手,慢吞吞回到了自己的床头,坐下,点了一根烟,看着刘峰一拳一拳地击打曾显斌的腹部,曾显斌连吓带挨打,面色苍白,已经说不出话了。过了一会,金运久慢慢说道:“给他点一根烟,让他顺顺气再说。”

曾显斌瘫坐在墙角,嘴里被塞了一根烟,不敢和金运久对视,他玩了一辈子嘴皮子,他认为说话就可以杀人与无形,谁知道遇见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几十年了,活久见!金运久抽着烟,慢悠悠地说道:“老子都不记得怎样打人了,你挨了老子一下,出去有的吹了。”

然后他话锋一转,恶狠狠地说道:“你妈一个小干部,在外面我一句话你的乌沙就没了,你还有机会让我动手?”

的确金运久有说这样话的底气。他因多起伤害案,被人上访到省城而被批捕在逃。说是在逃,实际上天天在家,某一天,他喝了酒,怀抱一直萨摩耶在大街上晃悠,那个时候保安公司才成立,保安队看守各个舞厅和一些单位,包括街上的保安岗亭,因为他们是隶属公安局的实体,所以,工作作风和社会风评怎么说呢?只能说后来的城管队员和他们相比,个个都是文明单位了。毕竟,城管只有一部分是临时工,这些保安可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临时工,保安大队里面有审讯室和留置室,让人毛骨悚然。有两个街上巡逻的保安看见了金运久怀里的萨摩耶,顺口称赞:“好狗!”

喝醉的金运久上头了,接口道:“比你们着两个狗强!”

保安不干了,上来就要打金运久。金运久喊了一声:“朋友,帮忙!”

就把萨摩耶扔给旁边一路摊买服装的,迎上前去,以一敌二,不落下风。打了一会,金运久暗道不行,自己毕竟负案在逃,就边打边跑,谁知道两个保安虽然一直吃着亏,却不依不饶。死死缠着他。这条街一边临河,金运久跳下河,淤泥到了膝盖,想要脱身,更难了。这时,两个保安也下了河。金运久当机立断,说:“兄弟们,哥哥喝多了,对不起!”慌忙取下了自己手上的戒指,说戒面还值几千块,送给底线们了。两个1保安不接,拉着他不放手。他又取下了自己的手表,“兄弟,原装瑞士手表,我七万多买的,比你们几年的工资了,不要嫌少,我就是金运久,这几天找我,我欠情后补。”

当时保安的月工资不到五十元,对他们说一个戒指小一万,一块手表七八万,谁信?都是农村来的,对不起,金运久是谁?没听说过!后来闻讯而来的一批保安用手铐铐住了金运久,没错,当时保安配备电警棍和手铐。把金运久拉上河后在等公司车时,一不注意,金运久大喊道:“我是金运久!谁现在去花溪饭店报个信,说金运久被保安带走了,饭店给一千块钱!”

老玉阳人,谁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和花溪饭店的关系?不马上去保安公司打点,最低也要脱一层皮,保安公司刚在棉纺厂大门打死一人,在公司审讯室已经打残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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