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花光宗和花耀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头出，村里老人总是告诫大家，不要去上面，上面有一群狼，会吃人。花蕊儿还把自己拔出来的蔬菜根也拿出来了，“你们看，我连蔬菜根也拔出来了，大哥二哥，我估计上面应该是动物弄的，它们皮毛上沾上的种子，或者是鸟吃了种子，没消化，拉出来了。本来我也不大相信，可我刚刚亲眼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里比较温暖的原因，所以蔬菜都长出来了，山下种子还没洒呢，山上蔬菜都出来了。”

花光宗和花耀祖从未上过学，花旺和葛氏一直觉得上学无用，最主要的是花家没那个闲钱，花旺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老汉，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如此，祖祖辈辈都摆弄庄稼，从未想过读书，那是有钱人的专利，穷人想都不敢想。因此，当花蕊儿说出这个荒诞滑稽的理由，两人居然没多想，他们想的是花蕊儿自己一个人居然晚上跑到那山上去，要真是被狼吃了可怎么办？花耀祖一把将花蕊儿拉过来，“你在上面有看到狼吗？花蕊儿，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我看你……”花蕊儿赶紧举双手投降：“我没有看到，二哥，我就是好奇嘛，吃了饭我就在想，如果真的是菜的话，那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晋城卖了，那我们就多了一笔钱，到时候存下来给大哥娶嫂子，多好啊！再说了，我瘦成这样，估计那些狼也看不上。上面树木太茂密了，而且我看到今天芭蕉坎那里又有人烧火，估计是他们把狼吓跑了，放心吧，没事，没事。以后我如果再发现，还上去找找看，要是别人没有的，我们有，岂不是能卖个好价？”

花光宗心中酸涩得很，他别开脸，眼看微微有些湿润。花耀祖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朦胧的月光下，花蕊儿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闪烁着光芒，一直以来他觉得妹妹需要他的保护，如今妹妹长大了，也知道为哥哥们着想了。他有心想要说她几句，可话到了嘴边，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他伸手抚摸着花蕊儿的头发，“还有这么多，我和大哥弄回家，你就别管了。不过你说得对，卖了可以给大哥娶媳妇儿，这笔钱我们得悄悄的攒起来，不能让爷奶知道，要不然又得上交。蕊儿，以后不许上山去了，知道吗？”

“就是，蕊儿，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不管是为了谁，你都不许上山去了。山上太危险了，老人们不让我们上去，肯定有道理，以后你要是再去，看我们不……不骂你！好了，回家。”

花光宗和花耀祖出门没有背背篓，两人把外衣一脱，用外衣裹起来，把蔬菜根一起包起来，花光宗念叨：“其实这些蔬菜叶子可以吃的吧？就是怕爷奶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些肯定就不能是我们的了。”

“我们回去就喂鸡喂猪，我估计爷奶都睡着了，大哥，我们把菜放在地窖里面吧。开春了，我看他们也不会轻易下地窖去。”

“好，我们快些回去吧，爹在家都等的着急了。蕊儿，到时候你就说出来割点草喂鸡，明天你要跟我们一起去晋城，爹不会怪你的。”

兄妹三人回到花家，如他们所料，花旺和葛氏早就歇下了，花泰更是个懒东西，不过今晚他却是不在，难得姜氏和两个孩子不在，他出去了，不在家里，花家只有花岳他们家还有人。花岳为了省钱，没有点灯，花光宗朝花蕊儿努努嘴，花蕊儿拿着刀就直奔花岳面前，花光宗和花耀祖趁机把菜放进地窖，花光宗飞快将蔬菜根部全部丢到猪舍里，两头半大的猪崽子哼哼两声，急忙站起来，很快就将新鲜的蔬菜根全部吃了，真是一点也没留下。“爹，你怎么还没睡啊？”

花岳望着花蕊儿，眼中的愤怒一点一点消失，剩下除了无奈和心疼，再也没有其他，他朝花蕊儿招招手，“蕊儿，又跑出去哭了？”

“额～～”一时间，花蕊儿不知该如何回答花岳，花岳以为真如自己所想，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小杌子，花蕊儿顺势坐了下来，花岳侧过身来，粗粝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他手上的干茧很厚，掌心肌肤干裂了，挂着两根发丝，头皮被扯得有点疼，她没有叫出来。“是爹没用！如果爹有本事的话，你大哥的亲事早就应该定下来了，哪里用得着你去换亲，你也不会被罗家退亲……可是蕊儿，人这一辈子长得很呐，哪有人风平浪静就度过一生，总会经历坎坷。你已经为此差点没了性命，以后就不要瞎想了，等今年秋收完了，我和你娘商量着，给你相看相看，不能因为你大哥二哥把你给耽搁了，你年纪不小了，再不定下来，恐怕村里人都会有闲言碎语。”

花岳语气满是沧桑，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挣不到钱，给孩子娶不到媳妇儿，女儿被用来做交换，现在害得她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爹，我没有哭！”

花蕊儿仰起头，郑重地说道：“就像爹你说的那样，罗家根本不值得我哭，我已经为此差点没了小命，现在我可惜命得很，爹娘和哥哥们待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抛下你们？大哥二哥打算明天去晋城卖柴火，我晚上做了几个荷包什么的，也想拿去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挣钱，这不，我刚刚跑出去就是去问问顾大嫂，我没去卖过东西，不知道在哪里卖东西。”

“啊？”

花岳睁大了眼睛，刚刚放好东西回来的花光宗和花耀祖听到这话，脚下不知一顿，兄弟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妹妹如今变化不小，谎话张口就来，哪里像是曾经老实巴交任人欺负的花蕊儿？顾大嫂是安建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安建村大部分村民都姓花，据说顾家祖上后期搬来安建村，在这里定居，顾大嫂自从嫁到安建村，村里人都知道她，她针线活儿特别好，定期从晋城的一家绸缎庄拿来荷包绣帕香囊等东西，每个月去绸缎庄交一次货，他们家日子过得可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