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柴了!七十余人,就在前面村子行凶!”
一马踏雪来,充当斥候的青壮翻身下马,冲着秦墨与沈三抱拳说道。 在塞外,杀敌就叫砍柴。无论是匪还是鞑子,只要是敌人就是柴,砍了还能点火取暖的那种。 在这京城之外,自然不能无法无天,山贼土匪除外。 京城本就治安不好,京营驻扎在城内城外,十几万的兵马也不是拿来缴匪用的。 城外的地盘属于顺天府衙和直隶总督府双重管辖,一个孩子两个娘,不分大小也不好管。 城内则完全属于顺天府管辖,总督府无权辖制。而且就算是在城内,涉及的司法案件也不是由顺天府说了算。 小偷小摸,放火投毒,那是五城兵马司干的杂活。就是那个领着街溜子火甲到处灭火干活的,由五城御史统领。 大一点的案子有都察院,大理寺、刑部联合审理。 总之,顺天府衙会受理案件,但不是它唯一的职责,更多的时候它是一个行政部门,主要负责协助配合。 城外当然有人管,但管也管不住不要命的匪。 每隔一个月,他们就会出来烧杀抢掠,之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个干净。秦墨等了几个月,沈三总算是将人马练出来了。 想成为真正的砍柴人就要砍真柴,眼下这群没人想管的匪徒就是天赐的磨刀石。 弘治朝自开始就不太平,匪徒千千万,叛乱平了一次又一次也没什么卵用。云贵两广土司叛乱不断,农民起义灭了一波又一波。 远一些米鲁土司造反不提,光是上一年就是弘治十四年。鞑靼小王子部下火筛挥师由花马池入边,进攻固原。 一路高歌,甚至直接打到了平凉府,朝野顿时为之一震。弘治朝兵强马壮的美梦被击碎,脸都被打肿了。 若是没有七十岁的老将秦紘力挽狂澜,出任三边总督,将火筛打回河套甚至三年不敢南下,恐怕这两年边关百姓都不会好过。 边关还在防,还在打,等熬过去这阵过几年鞑靼小王子又会挥师南下。鞑靼就像是塞外的狼,时不时咬一口,目光死死的盯着大明的命脉。 此外,各地的农民起义更是数不胜数,弘治十四年琼州符蛇南起义,后续更是多达数十场大大小小农民起义。 上马为匪,下马为民,怎么杀? 秦墨不管那么多,管你是民是匪,抓着你把柄了就杀。 本来就是冲着练私兵磨刀来的,顺便正义执行。不合法,但是合情合理。 况且秦墨也没想过合法,坐拥私兵是死罪,但养护院不会。奈何秦墨不养护院,他没有家,是孤儿。 既然如此,那就偷偷养私兵吧。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连吃几个亏之后,秦墨就明白了。走全文的正路子走不通,在底层,人家有权有钱不把你功名当一回事。 真要是不知死活,人家反手就把你给弄了。 就算熬到了文官层面,哪怕是成了能吏,以外戚乱国的程度。哪怕是秦紘老爷子这般狠人,也差点被折了腰骨。 弘治二年,秦紘升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然而却踢到朱祐樘姥爷的铁板,当时的安远侯柳景在两广军镇时,贪污军饷,屠杀良民。 秦紘不是王越,王越在平边为民的理想面前可以给太监下跪低头,但秦紘不行,他一身傲骨宁折不屈。 果断将安远侯下狱之后,周太皇太后收到狱中安远侯捏造的血泪信之后勃然大怒,跳出来和朱祐樘理论。 朱祐樘无奈,立刻下令逮捕秦紘归案,堂堂封疆大吏因为外戚的一句话从千里外坐着囚车入了京城。 即使证明秦紘清白,他的官仍旧丢了。安远侯呢?闲住了,什么事闲住,反正死罪免了活罪暂时不追究了呗。 文官?做到王继那般宁死也要为大明朝续命吗?还是像王越那样,为国为民前先要向权贵低头,亦是像秦紘那般一生坎坷? 当朝阁老,有几个能善终? 行武,有几个老将能实现抱负,刀马治国的永乐大帝时代已经过去了。 秦墨又不是圣母,自然没有为大明朝鞍前马后无怨无悔的心。他的信条是我好,大家都好。 文不行,武不行,那就一起来。 按照秦墨的打算,这次中进士是榜上钉钉的事情。有个不高不低的排名入了朝廷就好了,私下里自己搞自己的小动作。 满身功名buff叠满,又有官身庇佑。再用医药枪炮钢铁为甲,在这伴君如伴虎的朝堂之上,可进可退。 能混下去就作威作福,造福一方。混不下去了就跑,找个偏僻的地方屯兵造炮割据一方。 就算不幸最后失败了,被抓了,那又怎么样。秦墨孑然一身,身边带出来的人基本都是草莽,无牵无挂。 要杀就杀吧,抄九族也行,到了下面能听华亭秦家集体唱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感觉也还不错。 “就在前头!公子!”
斥候一指前方那个冒着火光烟尘的村子。 “沈三!”
秦墨喊道。 沈三心领神会,调马大吼一声,“全体听令!遮面!”
众青壮停马,几个简陋的麻将图案面具齐齐戴在头上,只露出两个眼睛。 “砍柴!”
沈三吼道,一马率先冲出。 一众青壮跟着大喊,“砍柴!”
最后一刀由秦墨挥下,看着倒下已然气绝的土匪,秦墨扫视四周。土匪们没能扛住斩马刀的冲锋,也没能跑过战马。 几乎是瞬息之间,土匪死伤大半,剩下的也是被屠戮补刀。 杀了就跑,打了就撤。 一行人来无影去无踪,几十人马分别往三个方向窜逃。三路人由三个认路的老油子领着七拐八拐的穿行,没有人知道最终要去哪里。 所有人都沉默着的跟随着前一个人,耳旁只有马蹄动地声。 直到三路人马在某处汇合,众人才猛然发现这时离开京城的官道。沈三停马在秦墨身旁,严肃喊道。 “见了血了就不是民壮,你们是兵!二小姐的兵!”
“二小姐尚未走远,公子要你们追上去,带着你们染血的刀,护小姐一路平安。”
“所有人!出发!”
三个月沉重到变态的训练,几乎让所有青壮都成了不会问话的哑巴,听到命令的一瞬只有执行。 马蹄声滚滚远去,道路两旁只剩沈三与秦墨。 “回吧。”
秦墨调转马头,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