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弄不明白，哪一朵云会飘到你头上，下一场喜雨，让干涸的土地重获生机，让草木返青，让物产丰盈……然后将你淋成落汤鸡。不知哪开罪了韩冰冰，她对陶弥渡的项目好像特别热心、特别好奇，隔三差五过来了解项目进展，每次都说你们还可以再快点。陶弥渡心里腹诽：把老子都从乌龟逼成兔子了，还嫌慢！明天长出个三头六臂、长成千手观音，见到怕把你吓昏过去！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陶弥渡透过窗户看窗外风景，两颗木棉树枝连着枝、气连着气，像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看得他出神，忽然想起欧阳秋歌，一丝莫名的惆怅从心头滑过。不知什么时候，韩冰冰像幽灵似地走过来，走到陶弥渡身边：“小陶，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要不是陶弥渡心理素质好，魂都要会被她惊出来。陶弥渡回过神，看韩冰冰的脸，好像也没那么冷：“韩总！大家都在埋头苦干，早上见星星，晚上见月亮，也不管它白天黑夜了，大家干并快乐着！估计快要出油了！”

韩冰冰安抚道：“我知道你们辛苦，但要讲究方法。你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方法不对。项目就像跑马拉松，累，当然很累！如果你能找一辆自行车，是不是就不那么累了？如果能找来一辆汽车，那你会很轻松。你的项目成员要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但你是项目领导，要用望远镜看远处，把握好方向！”

好像一言点醒梦中人，陶弥渡忽然七窍开了六窍：“你的话提醒了我，好像前段时间只知道一根筋地往前瞎跑……我突然想到把那几个国外类似的产品做逆向工程，研究它的算法，然后改进构造我们自己的算法，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看得更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韩冰冰难得关心一句：“嗯，要注意劳逸结合！”

……从周一到周六每晚加班，下班很晚，回到宿舍已人困马乏。他没有多余精力去想其他事，该吃吃、该睡睡，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生活就像一片平静的湖面，波澜不兴，但这平静下或许隐藏着一场风暴。欧阳秋歌的影子在他心中仍挥之不去。一个周日早上，陶弥渡打欧阳秋歌传呼，终于接到回话。这个他一直魂牵梦萦的声音，像一场及时雨，让他干涸的心田重新芳草无边、柳色青青。欧阳秋歌的声音略带俏皮：“这些天想我了吗？”

“偶尔晚上会梦到你，梦到你就兴奋得睡不着，失眠！”

陶弥渡说。“哦，这么说在梦里，我们还是偶尔会见面的。”

欧阳秋歌问：“你今天休息吧？要不要我陪你逛书店？”

欧阳秋歌这句话正中陶弥渡下怀：“这主意不错！不过，也不一定要逛书店，可以在街上随便闲逛，看你喜欢的东西、看阳光下的人生百态……听说华强北比较热闹。”

欧阳秋歌的声音很悦耳：“好阿！我还有一会，要不你先来极乐门接我？”

“行，我过去……对了，戴玲也在吧？我想顺便去看看她！”

“戴玲现在可是大忙人，你就别打她主意了，左总有事找她，一大早过来把她接走了。”

……过了半小时，陶弥渡才赶到极乐门，来到欧阳秋歌和戴玲的宿舍。宿舍收拾得整整有条，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有点像酒店的一间普通客房，整体透着一股温馨浪漫的气息。陶弥渡走进宿舍，欧阳秋歌瞟了他一眼，边对着镜子涂口红边跟陶弥渡搭话：“小陶，把门关上！”

陶弥渡顺手将门轻轻掩上，眼睛盯着欧阳秋歌看。欧阳秋歌逗趣地问他：“好看吗？”

陶弥渡走过来双手揽住欧阳秋歌的腰：“好些天没见，我得好好看看……嗯，好看，简直是天仙不小心失足落入凡间！”

“又跟我来甜言蜜语，说说你，这些天在公司都忙啥了？呼我也不选个好时候，而且还没耐心，呼两次就不呼了，心里根本没把我放心上！”

陶弥渡说：“哪有啊！这些天我是身心俱疲，一累解千愁！”

欧阳秋歌转念一想，感觉陶弥渡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什么失足落入凡间……你再胡说我就让你失恋！”

陶弥渡也感觉到拍马拍到了马蹄子，赶紧纠正过来：“说错了，你一直在天上，驾七彩祥云，潜入我梦里，让我既睡不着，又够不着。”

欧阳秋歌没好气地说：“你这不够着了吗？”

陶弥渡也不再说啥，把欧阳秋歌搂进怀里，脸贴着她的脸颊。欧阳秋歌任由陶弥渡搂着，继续涂她的口红：“别闹，把我头发弄乱了！”

陶弥渡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欧阳秋歌，感受相互间的心跳，腻了一会，心中的思念之情终于释放完毕，把欧阳秋歌从怀里松开。欧阳秋歌将口红收起，双手搁在陶弥渡的肩上，跟他说：“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陶弥渡回应道：“我也是！”

欧阳秋歌忽然放低声音，语气变得柔和，一本正经地对陶弥渡说：“这个星期你要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

陶弥渡心里一激灵，问她：“什么事？你说就是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欧阳秋歌语气平和道：“你帮我写一个竞聘极乐门酒店总经理的演讲稿！”

陶弥渡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仔细看欧阳秋歌：“竞聘极乐门总经理？！你不是开玩笑吧？”

欧阳秋歌正色道：“谁跟你开玩笑！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陶弥渡确认她并无戏言，脑子有些乱：“让我想想……一个星期，时间太紧了！”

“那你可要好好想想，如果这件事成了，我就是你的！如果不成，可能就是别人的啦！”

欧阳秋歌刚给了颗糖，接着又一榔头敲他脑袋。陶弥渡沉吟一会，说：“这可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欧阳秋歌对陶弥渡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不满：“还不大不小，你别这么大言不惭好吧……不过也不要太紧张，你只管将剧本写好，一般好都不行，要非常非常好；至于表演和背台词那是我的专长，你就不用操心了！”

陶弥渡似乎理清了头绪：“你把你所了解的所有极乐门的情况跟我详细说说！还有你竞聘总经理的整个来龙去脉也要介绍清楚，越详细越好，我去买个笔记本，把这些全都记下。我尽我所能把它弄出来！”

听到这话，欧阳秋歌心宽了些，对陶弥渡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去逛街，完了后一起回盛富花园，在屋里慢慢聊，聊多晚都行，聊出个结果为止！你看怎样？”

陶弥渡点头：“那行，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欧阳秋歌忽然想到什么：“你等一下！”

她从抽屉里面拿出两个纸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条领带走到陶弥渡面前：“这领带你试一下合不合适！”

“你要送我领带？不行不行，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之有愧！”

陶弥渡客气道。“让你试试你就试试呗，哪那么多废话！”

欧阳秋歌边说边给他把领带系上：“嗯，有模有样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帅吗？我得撒泡尿好好照照！”

陶弥渡说。“哎！你怎么这么庸俗阿？”

欧阳秋歌详怒道。陶弥渡赶紧安抚她：“夫人息怒，小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欧阳秋歌心态平复：“这些天我在极乐门见到的帅哥可多了，穿紧身衣，涂口红，帮富婆拎包，整个都反转了，那富婆包装得跟块金砖似的一身铜臭味，那帅哥像只天鹅，应该说外表像天鹅，实际上是只鸭子，还时不时跟富婆撒娇，哎，就这样：‘嗯，讨厌！’”欧阳秋歌边说边打了陶弥渡一下。“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陶弥渡说，“我系上这领带感觉信心十足，相信我们会交好运的，未来将逢山开路、逢水架桥，一切都不在话下！”

“好了好了，别光知道耍嘴皮子！”

欧阳秋歌又从另一个盒子拿出一个精致的男式钱包给陶弥渡：“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我特别感动！”

陶弥渡又一次将欧阳秋歌揽在怀里。欧阳秋歌的双手顺势圈住陶弥渡的脖子，陶弥渡脑子一阵眩晕。两人耳鬓厮磨一会后，欧阳秋歌挎上一个精致女包，开门跟陶弥渡一同出去。……刚出门没一会，欧阳秋歌的包里有动静。陶弥渡左右四顾寻找来源，周围既没有黄蜂也没有蜜蜂，经过一番漫无目的的寻找，终于定位到欧阳秋歌的小包里：“你包里的按摩器没关！”

“什么眼神阿？你才会把按摩器随时带身上！”

欧阳秋歌从包里拿出传呼机，传呼机正在撒欢似地振个不停。“你都调成震动了，怪不得把你的机呼爆都不回。”

陶弥渡调笑道。“不方便回话的时候调成振动了，我可不想时时刻刻像风筝一样被人用一根绳子牵着！”

欧阳秋歌看了下号码和姓氏，“哦，是个外省号码，可能是那个要传真卡的客户，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说要十套传真卡，我跟他说款到发货，回头把开户行和银行账号告诉他！”

“那等会用你的名字去工行开个个人银行账户，把账号告诉他。”

陶弥渡建议道。欧阳秋歌说：“还是用你的名字开吧，这个技术上我不懂，你就把它当私房钱先存起来，以后我有需要再随时挪用。”

陶弥渡说：“管什么技术，这是做买卖，你把东西卖给他，他付钱给你，用你的名字开个账户，操作起来方便。”

“那行吧，这算我俩共同的账号！”

欧阳秋歌接受了。欧阳秋歌和陶弥渡一起到极乐门商务中心复机。看见一位富太太满身珠光宝气甚为耀眼，身后跟着一个貌似潘安的男士，手拿大哥大，小碎步跟在后面。欧阳秋歌凑到陶弥渡耳边小声说：“你看那边，女的是国外一个制片人，男的是名演员，正在极乐门拍一部叫《夜半香吻》的电影，那男的是电影主角！怎么样？郎貌女财，有意思吧？”

“听名字像一部级别很高的电影！”

陶弥渡说。“不知道，他们就躲在房间里面使劲拍，一拍就是大半天，不让人进去！”

……走在华强北街上，一派欣欣向荣的商业繁荣景象映入眼帘。这条不长的街是电子产品、元器件集散地，人们像工蜂一样忙碌着，时间在这里真的就是金钱！偶尔会有些路边的闲散人员神神秘秘地向陶弥渡兜售东西，无外乎是些看上去让人血脉贲张、形态各异不可描述的VCD碟片和书籍。欧阳秋歌赶紧将陶弥渡拉走：“看那些你晚上更睡不着了，走吧走吧！”

他们一同找到那个卖传真卡批发商的铺位，老板认识陶弥渡，一次能拿二十块卡的人总能让他印象深刻，过目不忘。陶弥渡跟老板拿了三块传真卡和一些传真卡的空盒子，并介绍欧阳秋歌给老板认识说是销售代表，老板看见欧阳秋歌眼睛都直了，热情有加地给欧阳秋歌递上名片，态度也极为殷勤。欧阳秋歌说：“老板，以后我们会经常找你拿货，请多多关照！”

老板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两位老板是本店重要的合作伙伴，非常欢迎你们经常来光顾本店，我会给你们最好的价格优惠。”

陶弥渡跟欧阳秋歌走了十来分钟，找到一个很偏生意清淡的的柜台，站柜台的是两个小伙子。欧阳秋歌将陶弥渡拉到远处一个角落，悄声问道：“这柜台生意这么淡，你想找他们做代理？”

陶弥渡跟欧阳秋歌解析道：“我平时都过不来，只有星期天有时间；你的时间也不一定很方便，对吧？”

“嗯，那然后呢？”

欧阳秋歌问。“我想把这个柜台作为存货点，再选择其他人气好生意旺的柜台做代理，他们全部从这个柜台拿货，缺货时我们直接给这个柜台补货就可以。”

“我知道了，给这个存货点的价格要比其他代理更低些！”

“你太聪明了！”

陶弥渡说，“我还要一个个教他们怎样安装。”

……整整折腾到下午五点左右，陶弥渡和欧阳秋歌才将所有生意环节全部搭建完成，人也累得快精疲力尽，简单吃个晚饭后便一同回到盛富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