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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丽丽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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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丽丽连夜逃至出租屋,一进门“嗒嗒嗒”熟练地拉动暗锁开关,先将门从里死死反锁,三下五除二扒光自己周身衣物迅速丢进火炉,三五分钟便又更了新衣,慌乱地坐在梳妆镜面前丢了假睫毛,一一卸了妆,听着炉中衣物“兹兹”的燃烧之声,随之化为灰烬,望镜中自己,俨然已半老徐娘,分明可以作了刚才花女郎的姐姐,心下稍安。咧咧嘴,想起刚在方家之事,对镜微微叹道:我也不想杀你,要怪只怪你年纪尚小,不懂“色字头上一把刀”原不是白话。陌生女子能瞬间和你卿卿我我,黏黏糊糊,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图你什么吗?真是妄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我们这些风月场上的飘零,多半儿为钱,我今日却图你命!也算是开了先河!你爹妈此时定是哭你哭地死去活来吧!可我在医院ICU的母亲已经五天断交了费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是的,我很可怜!又很可悲!也许你并不能深刻理解一个离异母亲没有收入,身体又不好,如何含辛茹苦,受尽屈辱,将她孩子抚养成人的艰酸!我也庆幸偶然间能遇到这么一个大主户,只需我稍稍出卖些色相,便有十万元进账!你别做冤鬼!想开些!人生百年总有一死!回头我到十字路口多给你烧些纸钱,从此咱俩儿各不相欠,我们就当从来谁也不认识谁!正自胡思乱想间,手机突然“叮铃铃!”

响了起来。宋丽丽拿起来见是个陌生号码,挂了。可那个号码没过半分,又一次打了进来。“是宋女士吗?您母亲的医药费我们医院已经为您垫付了整整五日,希望您尽快缴费,以免耽误亲属的进一步治疗。”

宋丽丽一听是医院打来的,连忙换了副表情,谦和低语急道:“我有钱!我有钱!你们千万别停药!我这就往医院的账号上转钱!”

电话断了后,宋丽丽打开手机,看着银行短信上的余额两万元,凝思片刻,猜度寻她的大主户定然身价不菲,原先说好的:定金两万,事后付八万的承诺,突觉要的少了!思道:他杀了人,福祸、死活全在我一人两片嘴上。若不趁着烧红的铁多捶上它几榔头,怎能多炸出些金水来?!正筹谋着如何变脸要挟,手机铃声突又响了起来。斜眼一瞅,见是丈夫郭运财打来的,气便不打一处来:这狗熊一般,披了男人皮的撇劣货!年头到年尾给人撅着屁股下苦力,能挣几张票子!却偏偏好赌成性!狼狂地贼胆大什么钱也敢借!如今成了土老鼠!工也打不成了!被要债的天天拿着砍刀追命,要杀要剐!他打电话无非又是来没脸没皮的向自己要钱!宋丽丽满腔苦水瞬间顶到了喉尖,眼泪扑湿湿不由地裹着悲伤和愤恨无声落下,她无数次怨自己命苦!瞎了眼!当初只看到郭运财一张面皮粉光油亮,高挺鼻梁,以为捡了宝,没想到庆幸和失落往往就在一瞬间,不到半年便发现这鼓圆劲儿抢来的绣花枕头里结结实实竟装满了草絮,货真价实的大草包!她又悔不该生下儿子,绊了自己一世不能离婚,重新翻盘投胎定输赢!也让可怜的孩子跟着大人一起遭罪,被同学轻贱,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低人一等!“你他娘的还没死呀!混地又没钱吃饭了吧!我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遇上你个活鬼!”

宋丽丽破口大骂,电话那边的郭运财似乎并不生气,低语可怜兮兮道:“丽,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了么!你知道吗?我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千真万确最后一次!你好歹再给我转几千块钱,让我跑地远远地!独眼老三这两天正满世界找我呢!我若被他逮着,只怕连个全尸也别想留下!你我怎么说也夫妻一场,好歹讲些情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和孩子面前吧!好说赖说娃娃也叫我一声爸爸,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你个挨千刀的!还有脸在我面前提孩子!从小到大你给他花过一分钱没!孩子发烧的时候你在哪里!孩子被人欺负,哭着回来叫爸爸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咚咚咚!”

门户突然震响。方丽丽微微有些吃惊:这深更半夜的又是哪个醉鬼敲错了别人家的门?!随并不理会。忽对电话哭道,泪人一般,也许她嘴上的诅咒口无遮拦只是恨自己曾经深爱的这个男人不争气,内心的一丝怜悯和爱意然在:“你个没良心的狗货!我娘快要死了,你知道吗?医院说再不续费就很麻烦!我如今哪里还有钱!下个月孩子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房租已经欠了好几个月的了,再拿不出钱来,这里便也不能住了。。。”

电话那边长长一声叹息。“我若死了,你和孩子要好好活下去吆。。。呜呜呜。。。”

郭运财又开始了他的煽情表演,惟妙惟肖,声泪俱下。他和对面电话里的这个女人同吃同睡了这么多年,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怎不知他的软肋便是见不得家人四分五裂!也许这跟她父亲自她打小就抛弃了她母女,不管不顾,心里留下的严重阴影有关。正是防贼防盗难防枕边人,果如郭运财所料,宋丽丽还是老样子,没扛到三分钟,又一次破了防,低语责备又似安慰无奈道:“我即使在你看来是如何地狠心,却也从来没想着要你死。这是最后一次,我再转你2000,赶快跑!跑地越远越好!不要再赌了!再赌谁也救不了你!运财!我突然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是不是我们都太自私了!所以才会有这样那样,没完没了的报应和祸事?!”

郭运财欣喜自己的机智又一次换来了果子,应声道:“别那么疑神疑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只是碰巧运气比别人差点儿了而已!等我。。。”

不等郭运财说完,“咚咚咚!”

,门外又响起了和刚才节奏一模一样的捶门声,在夜色的静谧中显得格外响亮刺耳。宋丽丽放下电话,却并未挂断,怯怯地起身,猫腰拿起门后的粗木棒,试探地问道:“谁?”

“是我!‘索命鬼来寻你了’!”

这是皮楠和宋丽丽约定对方寒动手的暗号。宋丽丽心中一惊,顿生狐疑:不是说尾款打到我指定账户之后,永不相见么?他此时又来做什么?难道方寒那一下竟没跌死?可自己真真切切是按照主顾吩咐将方寒诱到指定位置了呀,当时天虽黑蒙,但她不会记错,自己从平房上向下望了数次,那里果然放着两只硕大的铁水桶,想想那么高一个人摔下去,径直砸在铁桶上,不粉身碎骨真有些说不过去!忽又想到电视桥段杀人灭口情节,心中突狂跳不止,只觉自己猛然间陷入了沼泽一般也不一定!宋丽丽只道这大主户报说自己姓王,心中惊魂未定,故作镇静,又不能不应,只得笑应结语道:“王大哥,你将钱打到账上就好,我已经睡了,明天就离开这座城市,你不必为我担心什么的!”

皮楠在外听着宋丽丽发出了颤颤的抖音,冷冷一笑,瞬间知道她似乎已警觉到了什么,继续诱道:“妹子!你开一下门!我将钱全部给你带来了!你这活儿做的真不错!现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当时哥哥允诺给你加的钱也一并带来了!”

宋丽丽闻语,心中更疑:我前脚匆匆刚到家,你片刻就到了我门口,哪里来的时间取这么多现金?难不成你提前就将给我的钱准备好了,放在了某一暗处?宋丽丽望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心里越来越没底,于是又撒慌道:“我男人一回儿就回来了,还是烦大哥将钱转到我账上好么?”

这句话说起来没有半分底气,似哀求一般。皮楠闻语哈哈大笑,叫嚣道:“你丈夫郭运财竟然还在这座城市?!独眼老三听到这个消息可不是要乐坏了么?!快开门!再不开我就要砸了!”

宋丽丽这么多年在外边闯荡也经历了不少风雨,可毕竟是一柔弱女子,突闻外边的强人要砸门,惶惶地一时慌了神,没了一点主意,大喊不行,报警不能,两眼空空无助地只能奔到电话旁边,拿起来,丢了魂儿般,与丈夫低语胆怯商量道:“运财!运财!外边那人和我干了一件天大的坏事!不能让警察和第二个人知道!他如今可能要来对付我了!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快回来!快回来救我!”

郭运财在电话里早听到了二人的对白,猜测妻子宋丽丽最近一定是接了一桩大买卖!也一定得了不少好处!刚才却还在电话里对自己哭穷!心中顿生无比憎恶!直要骂娘,又强忍了回去!接着又听到来人提到了逼迫自己走投无路的独眼老三,似乎关系很熟络的样子,心中渐渐生出一条歹计来。于是温和对妻子道:“别怕!人家或许真的是给你送钱来了呢?咱妈不是在医院看病急需用钱么?别总将人家想得那么坏嘛,这世上好人还是很多的!你去开门,电话不要挂!我打开手机录音功能,那小子若敢轻举妄动,对你不利!我们便有证据!立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咚咚咚!”

门砸地更响了,宋丽丽惊慌再这么砸下去,非招来邻居大闹不可!一时想着丈夫运财的话也许不无道理,兴许人家只是来送钱呢?只是脾气有些暴躁罢了,就像从前的父亲,从来都不和母亲好好说话,要么是大喊大叫,再不就动手打妈妈,这种人无可理喻又让人无能为力。人啊,被迫胁和诱导在脑海里给自己修的路,很可能是魔鬼阴笑送你的心安理得,酝酿着让你猝不及防的祸事,这种和顺看起来五彩绚烂还带着美好的憧憬,却恰恰是通向灾难和沼泽的信号。而宋丽丽似乎并未认识到面前这扇门的重要性。它不是一扇门,打开是人间地狱的岔道,关闭是自我救赎不遭沉沦的依托。“王哥,来了,来了!”

宋丽丽亲昵地娇弱道。她这么多年在发廊混迹,什么形形色色的男人没见过。她要拿下谁,还没有罩不住的鳖!因为她深知最柔软的网恰恰是比最强硬的钢还具有杀伤力,甚至让人难以拒抗。于是她瞬间变身窈窕多情狐媚,又露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立时扯开胸带,开一条裙摆,幽幽拉开门栓,迷迷醉醉毫无心机般蒙蒙瞅着门外那粗暴的男人:“大哥几日不吃荤腥了,竟这般猴急,一声紧似一声砸门,人家衣服还没穿好呢?弄得人家小心脏跳的好快吆!”

宋丽丽扭捏地靠在门框上,似一条无骨美人鱼,急需扶来急需怜。皮楠那料到这女人钓鱼的钩子竟这么锋利,直直伸向自己,毫不委婉避讳,心中不由得一酥,愣了一下,强咽口唾液,定定神,忽想到警察片刻就要顺藤摸瓜查到了这里,迷乱的心瞬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夹着皮包大步走进屋来。没多看宋丽丽一眼,径直坐在了房中那张大圆桌子前。宋丽丽撒网落空,微微有些失落,却那肯就此言罢。合了门,扭七扭八地飘过来,紧紧地上来抱住皮楠的腰无尽温柔,不尽缠绵。皮楠无动于衷,冷冷道:“坐下!再胡来只会死得更快!”

宋丽丽心中“腾!”

地突一阵慌乱,立时左腿微微有些发麻,住了手怜怜地找到一木凳,坐在了皮楠对面,见他一脸冷霜,没有半分温存模样,心跳如飞:这狗日的,难不成立时就要对我动手行凶??让我彻底闭嘴??还好自己机灵,门户只是掩着,自己所坐的位置离门最近,一个箭步便可窜了出去!况又有丈夫从旁录音,留下铁证!思到这里,心中稍有平顺,自我打气道:我怕他什么!先诱他说出些把柄留下!待会儿才可有恃无恐!于是故作局外人装傻恭维道:“大哥呀!你和那方寒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致人家于死地不可?!您那一脚可真带劲儿!出其不意!正中背心!您早早便计谋好了那处有几个铁桶死死放着长久不挪不动吧!这下那小子被您害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方寒脑浆流了一地,皮楠偷偷在人群外早已看到。心中狂喜终将压在心头的那块儿巨石踢飞,想大笑又不敢,见方家瞬间乱成一锅粥,趁乱溜了出来。忽闻宋丽丽一番话,多年在心中淤积的仇恨和怨憎,似一毒瘤脓包,一针被点破,情绪微微有些失控,哈哈狂笑一阵,神经质地赞扬自己道:“死得好!死得绝!你娘不是逢人便夸说你被保送为名牌大学研究生么?这下看你们还怎么嘚瑟!你和小云不是天作之合吗?我早早就为你们准备了贺礼!可惜啊!浪费了我一片好心!”

“你到了下边,也别太有怨气!这一切其实都怪你!怪你死读书!傻不拉几拿谁都当朋友!三两句仗义话便是好兄弟?一招障眼法便让你感激涕零?真他娘单纯地可爱!这世上情谊是有!可朋友欺了朋友妻,闺蜜替你穿了新娘装,这些活生生的精彩片段,你就瞎了眼,觉得这一切永远不会发生在你的世界里?!哈哈哈!”

宋丽丽全身不由得有些哆嗦,只觉眼前这男人要发疯,自言自语对空说了这么多,好似那方寒就在空中伫着一般,心中发毛微颤,起身就要逃跑。“站住!我有件好东西要交给你!”

皮楠阴阴笑道,并不看宋丽丽,眼前这女人的一举一动却早尽收眼底。宋丽丽闻语“好东西!”

瞬间一扫心中阴霾,暗喜思道:什么好东西,眼下自己最缺钱了,难道他真的将余款的现金带来了?还追加了几万?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愈思心中愈愧,温柔地将木凳向皮楠拉近了些。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桌上的皮袋子,满含期待。皮楠皮笑肉不笑:“我先让你看张照片,不知你认识不?”

宋丽丽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耐着性子看他表演,脸上陪着笑。只见皮楠从皮袋里慢条斯理地抽出两张照片,突猛地甩在宋丽丽面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XX学校高三五班!”

宋丽丽“噌!”

地一声从板凳上弹了起来,瞬间满眼暴怒,腮帮子赤红如血,活像一个护犊的老母鸡发现了小鸡面临危险,随时准备拼命一搏:“姓王的!你想干什么!若敢胡来!动我儿子半根毫毛!我立刻报警!大不了咱们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皮楠冷脸渐渐蒙霜,嘴角划过一丝狠毒,抓起桌上一张照片,掏出火机点着了。宋丽丽大吃一惊,等反应过来欲抢欲夺却已迟了!慌忙将桌上另一张照片急抢过来紧紧抱在怀中以防不测。惊恐地看着儿子的另一张照片在空中一点点燃烧殆尽,冒着浓烟,发出幽兰的火焰,徐徐升腾到空中,挥散不去,渐渐凝成一个奇怪的符号,倒似一个大大的丧符,猛扑倾轧过来,瞬间就要迸射出诸多的不幸和窒息一般的灾难。宋丽丽不由得冷汗直冒,眼泪不争气失了控扑湿湿不停落下,心头似猛被对方插了把利刃,怯怯地再也不敢言语高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急了这恶神,立时便要毁了自己的一生所有,自己视如生命的儿子!宋丽丽此时只觉腹中全是冰霜,怯怯地看着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原来这鬼怪早早便盯上了自己,打听好了自己的一切!设了套子,让自己一步步钻进来,愈陷愈深!不能自拔!宋丽丽愈思愈悲凉,愈懊悔,渐渐低下了头,似乎一下子便被什么挖去了刚才斗争的勇气和底线,苦求道:“王大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孩子好吗?求求你了!钱我不要了!我一会儿连夜就搬走!绝不会给警方一线机会,查到一丝线索!”

皮楠冷笑一声,他只知道,从小父亲打自己的时候,母亲拼了命以身护卫,想来女人的软肋便是孩子,本来也是一试,猛地甩出这张欺小坑老的牌来,竟然一下子真的便镇住了对方的气焰嚣嚣。他眯起了眼,享受着对手的屈服和拜倒,又怎会相信活人的承诺,人心的趋利避害以及没由头的善变!任由对面前几个小时还是战友的女子彻底地放下尊严,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痛哭流泣。皮楠心中欢舞雀跃,面上却故作为难,一边柔柔地扶起惊恐万状哭成泪人的宋丽丽,一边不得已假惺惺略带哀愁道:“孩子是无辜的!正是看花是花,听雨如乐,裁雪如画,揉风作诗,热爱四季的青春好年岁,我们大人的这些肮脏事情,最好不要将他们牵扯进来,是不是?”

宋丽丽低首不停地落泪,“嗯嗯!”

地连连点头。“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儿子!你倒也动脑筋想一想,他本来什么也不知道,单纯可爱的学生一个,于我有何威胁?我何必多此一举和他过不去?我这不是自找麻烦么?还怕警察线索少?哈哈哈!”

“但是!”

宋丽丽突被这两个字猛然的冰冷和分贝吓得心跳又一次加速,见面前这个恶棍立时又翻了脸,狠狠道:“你若不识好歹!不光你要死!你儿子也要和方寒一般,在这世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你明白吗?”

宋丽丽听到这里,内心一团怒火突然乍起有些不能自控,余光盯着厨房案板上的肉刀暗暗泛光,想起前天她刚刚将其新磨,锋利地筋骨只要一刀!便可让风归风,雨还是雨,这恶贼化作泥!愈看心中底气愈足,立刻便欲扑上去,与面前这欺人太甚,不给人活路的恶鬼同归于尽。可正要起身,双脚突麻,竟然一动不能动,她瞬间大骇!看着面前黑塔一般的坏人,满脸沟沟道道,心又突愧了半分,苦焦疑疑道:我一弱女子,与这大黑肉块儿比拼到底能有几分胜算?即使拼了命斗杀恐也不能伤他分毫吧?若一刀杀他不死,反惹急了这畜生,使他兽性大发,胡撕乱咬起来,自己瞬间恐要暴毙!自己死了便死了,可如果连累儿子也受了这莫名的罹难,那可比将自己千刀万剐还要残!自己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永不得安宁!愈思心中愈是冰凉,不知为何,只觉屋顶上蒙蒙地似起了冰霜,愈积愈厚,一点点向自己压迫而来!除了不停地哆嗦和将衣物裹了又裹,自己似乎一点办法和力气也没有了!至于那扇原本可以逃出生天的门,眼下似乎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希望之光,在她眼里,灰黑的浓色和迷茫渐渐包围了整个瞳孔!皮楠一见宋丽丽被震慑乖乖就擒,心头一喜,似看到了猎物进入了埋伏圈,悠悠地从皮袋里取出一叠纸一根笔铺在了她的面前,命令她一字不落地重抄纸条上的内容。宋丽丽失魂落魄地望一眼那纸条,猥琐的笔迹,内容却是那么地扎心!喉间突针刺般疼地上下耸动,怜怜乞求地目光望着口口声声叫王大哥的皮楠,似看是否还有商量余地。皮楠冷眉横肉怒对,见她仍然迟迟不动笔,犹豫不决,发狠阴险道:“你说说看!你儿子要怎样个死法!我保证满足你的心愿!”

宋丽丽泪珠豆大不停滴落在白纸上,口中如吞刀片,腹中血泪横流,哑着嗓子哭求屈服道:“我写!我写!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宋丽丽用颤抖的手握着地狱的判笔,一笔一点抄下了自己的罪行!悔罪书方寒你个该死千刀万剐不解恨的人渣!你说好的此生只爱我一人!三五次骗我人流!巧言花语许我海市蜃楼,我天真地信以为真,原来你只是为了满足你一己私欲!待我发现你的人面兽心本质后,你索性撕下了伪善的面皮,开始变本加厉威胁我的家人,处处为难他们!只为让我与你苟合!我白日遭你折磨,夜夜流泪难眠!以致长期精神恍惚无法正常生活!如今我痛不欲生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你却逍遥快活要与你那相好成双成对!你好狠心!好歹毒!好无情!这样吧!我带你走!一起去看看被你残忍流掉打落的五个孩子吧!那是你方家的骨血!你是他爹!凭什么他们夜夜总来纠缠我?!那是你欠的债!该到地府好好清算清算了!我害死了你!这就来了!只是心中略微觉得有些惭愧和亏欠,那便是你的父母!可怜他们养你十八年,含辛茹苦!白忙活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你坏了心!烂了肠!将我一个打工女欺负到走投无路,生不如死的边缘!我亲爱的丈夫!当你看到我这封悔罪书的时候,请你原谅我的不忠!我虽是一个坏女人,但我也是人!错就错在千不该万不该把持不住,被别有用心的人灌了迷魂汤!我对你不起!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所以我以死谢罪!宋丽丽绝笔宋丽丽抄到最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结局,觉得自己的身子和灵魂瞬间被卡在了两座巫山之间,再也无法动弹,只等着洪水一来,立时便淹没了自己。死亡就在眼前,无路可退,突释了怀,放下笔,发狠道:“你个恶鬼!我瞎了眼和你为伍!今番落入你的圈套,虽要杀要剐由你,但你若动我儿子半根毫毛!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宋丽丽瞅了瞅床单下那个还没挂断的电话,有几分希望,想着丈夫郭运财一定是录下了二人刚才所有的对话,却也有几分失落,也许他此刻宁愿不要什么证据留存的静默,而是希望有一个男人,大吼一声,冲出来替自己杀死眼前这个恶鬼!杀不死也罢,只要有人为自己出头拼命,她便要一生一世爱他!敬他!做牛做马服侍他!可当自己眼中的泪都快要流干了,这个结婚证上白纸黑字写的丈夫,男人,竟连个屁都没支一声!心中突然觉得万分凄凉和悲惨!又想起这男人婚前,半膝跪地,对天发誓,信誓旦旦地说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护卫,现在看来只有三分钟温度的爱情,突觉得恶心连连!一切浮梦若云!皮楠拿起宋丽丽写好的悔罪书饶有兴趣地读了两遍,满意的哈哈大笑!似乎并未发现宋丽丽呆呆的目光仇视着床单,怨毒已然满眼。他从皮包里翻出一瓶奶茶来,递到宋丽丽面前,笑道:“你的表现很不错!奖励你的!”

宋丽丽双目泪滚滚,知道那万丈洪涛即将袭来,“轰隆隆”之声已清晰可见。双手哆嗦地接过奶茶,果不其然瓶盖是打开的,嗅了嗅,一股浓茶奶香扑面而来,无可奈何地高声笑道:“这奶茶我丈夫从来没有给我买过!味道一定很不错!可惜这是最后一次喝!”

也许到了这时候,她还寄希望郭运财下一秒能在电话里送来男人的咆哮!哪怕是一声也好!半声也罢!让自己在临死前,对爱情不那么绝望,笑着让自己离开,那怕这只是一个谎言!可数分过去了,那床单虽有花色却如太平间的尸布,依旧死气沉沉无声,只压得心中的幻想渐渐支离破碎,直到没有了一丝温度。宋丽丽长叹一声,世界在她的眼中瞬间全成了灰色,冰冷地一下坠入了严冬,猛一仰头,将奶茶一饮而尽。瘫坐在板凳上,脸上泛着诡异的笑,只道自己命在顷刻,索性对皮楠摊开了牌:“姓王的,你知道吗?你自以为事事做的天衣无缝,精妙地设计好了一切!如此便能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我告诉你!你若信守承诺!你或许没事!但你若自食其言!你必将同我一般也没有好下场!”

皮楠大惊,脑筋急转,瞬间醒悟,回想自己刚才进门四处查看并无监控,却一定忽视了这房中某一角落或嘎啦一定暗藏了什么窃听或者偷拍设备!突火冒三丈,扑上来咬牙切齿,疯一般抓住宋丽丽左右摇晃逼问道:“那个东西在哪里?!在哪里?!快告诉我!否则我杀了你儿子!”

宋丽丽脸上渐渐煞白没了一点血丝,嘴角渗出血来犹如一朵即将枯萎的白花,摇头只是傻笑只字不提,也许他在临死一刻能看到对手瞬间陷入不尽的慌乱和惧怕中,失衡的心稍许平衡,也乐开了花。皮楠发疯般在屋里寻找扒拉,一边自责一边悔恨又一边祈祷要赶快找到这个可以让自己瞬间死翘翘的定时炸弹。急急翻箱倒柜碰碟摔碗找了半天,却连半个影子也没见着,他满脸焦灼,满头大汗,自想如此这般胡乱翻找绝不是个法儿,两眼凶光又直射向眼前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正欲再行强逼,耳膜中突有一男声响起,他听得仔细:“王大哥!独眼老三您很熟悉吧!您得帮帮我!或许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呢!”

皮楠眼尖,一把扯去床单,抓起床单上的电话,猜测对方定是郭运财个烂赌鬼!如今他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刚才一定录下了自己所有的犯罪话语,欲以此要挟救他脱离魔窟。皮楠当然知道独眼老三的手段:不还钱!非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是他有些微微震惊:这个郭运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能稳如泰山,生生听着一个男人将他结发妻子折磨而死丝毫无动于衷??倒像是在听别人讲故事般,任其情节如何离奇精彩,全与自己无关!皮楠知道郭运财如今已是朝不保夕,怯怯如老鼠过街,不得已有求于自己,于是心中并不惧怕他一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随微笑安抚道:“运财!我不管你之前搬了多少人帮忙摆平你眼前的麻烦!今番你能叫我一声‘王哥’!我便也不瞒你!哥哥我与独眼老三的关系,十年前便是铁打的一块!到如今!只要哥哥一句吩咐!老三定要屁颠屁颠跑来向我请示!话说回来!你也真是糊涂!赌场的输赢哪有个底?那窝窝坑坑的钱你也敢借?这天下贼也本是一窝,看你今天逍遥无拘无束跑东跑西,没人理来没人惹,只要一个不下心,露出些马脚,我们五湖四海兄弟一个电话,你瞬间便得乖乖地被抓回来!”

郭运财早成了惊弓之鸟,几次险被捕着,怎不知这帮放高利贷的眼线通天,连连地称是“嗯嗯!”

不停。只听电话里这位高深莫测的王大哥话锋一转,洒脱道:“你手中有对哥哥我不利的证据吧!你留着,其实不用交给我!哥哥我取个把人命也不是一两回了!只是老三的手总是那么黑!我常常劝他少一些伤及无辜,他那暴性子却一时难改!你在他哪儿受了不少委屈吧!”

郭运财窘迫地退无可退,生怕对面电话那头的王哥一时兴起又不帮自己,嘴舌愈加乖巧:“王哥!只要你能让小弟脱困!弟弟保证亲手将录音交到您手上!绝无备份!”

皮楠闻语心花怒放,知道鱼儿快入了网,却要更加把他套牢:“说什么呢!搞得像你我兄弟做买卖一样!再说这般见外的话!哥哥我可要生气了!不过!”

皮楠卖起了关子,故作为难,要看对方反应,果不出所料!瞬间只急地郭运财恨不得立刻钻进电话筒里,穿越时空,来看看到底这边发生了什么?恩人刚才的爽快答应怎就瞬间变得犹犹疑疑?!“哥哥!不过怎样??怎样嘛??您是大人物!一定有办法的!”

皮楠“噗嗤!”

一声差点儿喷出口水来,强忍着这“马屁”的极尽煽情,再一次确定,独眼老三不知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让他尝过,电话那边的男人显然已被吓得有些魂飞魄散,于是心中渐渐生出一条歹计来,亲切安慰起那猛然间有些惊慌失措的郭运财来:“运财好兄弟!你别急嘛!这件事,为了稳妥起见,我先要探探老三的口风才可给你这边回复。不过你也知道那货的爪牙极多,若是一不小心被他将你逮着,那可就比较难办些!你可要时时刻刻当心哪!”

郭运财听后连连称是,终于有一人知心地为自己设身处地着想,微微有些感动却又连连叹气唉声!皮楠自思:一个逃贼身上没有几个钱,东躲躲西藏藏,能有什么好的际遇,于是不失时机地说到:“兄弟你何必这般自叹自唉!人生谁没个失意的时候?明天的明天真是难言地很!搞不好以后你时来运转,哥哥有朝一日还要求到你门上办事呢!”

郭运财闻语心中这数月间愈积愈多的忧愁和阴霾瞬间荡然无存,激动地直想落泪,只听他这位王大哥继续道:“这样吧!我派我手下一个姓皮的兄弟给你送些钱去,你一个人吃风喝雨的日子定然也是极难过活!我让他将你安排在一个隐秘处,待我和老三将事说和,让他给你谋个差事。至于钱嘛,以后慢慢还!十年八年的,由你!都是自己兄弟嘛!”

郭运财千恩万谢,告诉了对方自己的藏身地点。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电话里这个王大哥是否假仁假义,只是自己如今独走危桥,生死只在上下颠浮,不搏一搏,哪有机会重登彼岸,化险为夷!正如王哥所说,这帮放高利贷的杂碎,每个地方几乎都是串好的,为你抓获了逃脱的人,得到佣金,这是行规,他不是不晓得!皮楠将郭运财的藏身地址攥在手中,一边想笑他蠢一边又想夸他比张飞胆大鲁莽,心中却更加疑惑地是电话那边的男人怎么如此地绝情!竟然比自己还恨!他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竟连一句都没提到桌边那个为他生过儿子,频临死亡的妻子。忍不住问道:“宋丽丽怎么办?她可能快要死了!”

只闻电话那边儿哈哈畅快一笑:“王哥!自来兄弟为手足,女人是衣服!她一定是做了对不起王哥您的事!他要死要活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她咎由自取!”

皮楠心中好奇,不知宋丽丽亲耳听到丈夫这般话语是否瞬间毒性要大大发作,立时死掉,见宋丽丽摇摇欲倒,走近她跟前,开了免提,故作电话信号不好,未听到一般,对郭运财道:“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郭运财果然嗓门儿比刚才大很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她宋丽丽得罪了王哥!那是她自己作死!我和她早没了半毛钱关系!想她在外胡乱勾搭男人,早该有此下场!”

宋丽丽闻语,半昏的脑袋突觉被一个惊雷瞬间乍得血管全部爆裂!“啊!”

地一声惨叫,似有万千不甘和悔恨,“呜呜呜!哇哇哇!。。。”

满口淌血,泪如泉涌,急地却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双手在空中不停地乱抓,发狂疯魔了一般。皮楠冲她冷冷地一笑,挂了电话,抹去自己留下的指纹,志得意满地走到伏在桌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宋丽丽面前,弯腰在她耳边低语道:“下辈子可要搽亮了眼睛,别又嫁错了郎呀!”

宋丽丽双眼死死地瞪着墙的一角,再也无法动弹,瞳孔渐渐渗出血来,滴落在了她从前倍加呵护的漂亮脸蛋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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