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主殿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福临坐在龙书案后，用犀利地目光注视着面前的那些宫人侍卫。吴良辅手执拂尘，站在福临身侧。他那锐利的眼睛，依次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似乎要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点儿什么。巴泰手握着腰间佩剑，在殿前警卫。洪承畴踱步到侍卫和宫人面前，沉声，“皇上驾临法源寺一事，你们都是知情人，也是最有可能传递消息的内奸。若主动坦白，顶多一人获罪。若等皇上查出来，恐怕会祸及家人……”“大人，没有做过的事儿，叫我们如何坦白？”

尿顺着舔腚吴的裤管滚滚而下，湿了衣服脏了乾清宫的地砖。一股浓郁的尿骚味儿，瞬间充斥着每个人的鼻息。众人循着尿骚味儿，看向了舔腚吴，脸皆现鄙夷之色。舔腚吴哭丧着脸，噗通跪倒在尿水里，“皇上，奴才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您就是借奴才俩胆儿，奴才也不敢干这种灭九族的事儿啊……”吴良辅走下台阶，踢了他一脚，恨恨地，“没出息的怂货儿，不是你干的，用吓得尿裤子吗？殿前失仪，成何体统？”

蹲下身，睨着舔腚吴，“说，乾清宫里，都谁养了鸽子？”

小顺子听见鸽子二字，眼眸微敛了一下。眸子里惊慌一闪，瞬间就变成了毅然决然。“小顺子养了鸽子，还是信鸽……”“舔腚吴——”小顺子冷哼了一声，反问，“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说我养了鸽子，鸽子呢？”

“我……”舔腚吴一时语塞，吞咽了一口口水，“皇上，他真养了鸽子，就养在交泰殿里。本来养得好好的，不知为何，皇上起驾法源寺后，他把那鸽子杀了。现在想一想，应该是怕东窗事发……”吴良辅看向小顺子，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小顺子，你还有何话说？”

小顺子突然从前胸掏出一枚匕首，动作敏捷地朝着福临奔去。几个侍卫飞身上前，扭住胳膊将他制服。小顺子似乎早已经讲生死置之度外，瞪视着福临，“没错，鸽子是我养的，消息也是我传递出去的。我就是要杀了顺治这个狗皇帝，给我一家人报仇，给扬州几十万冤魂报仇。只可惜，天不助我阿顺，让狗皇帝逃过了这一劫……”吴良辅眼眸微敛，狠下心，“来人，把这内奸拉出去，杖毙！”

小顺子看了吴良辅一眼，开口骂，“吴良辅，洪承畴，你们这些汉奸，放着好好的汉人不当，非要做贰臣，做满洲鞑子的奴才。等你们哪天死了，都没脸去见你们爹娘，见你们的汉人祖宗……”吴良辅心里的那点儿怜悯，随着这叫骂声消失殆尽。他似乎被人刨了祖坟一般，阴沉着一张脸，“拉出去——”小顺子似乎并不惧死，他挣脱侍卫，一头朝着乾清宫的柱子碰去。巨大的反弹力，把他弹了回来。怦然倒地的一刹那，额头上鲜血喷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死不瞑目。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儿，甚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