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康安抱着撑得打嗝的小五,从老宅出来就直奔村南。 “书记,带闺女玩呢!”
路上遇到的村民都笑呵呵的跟父女俩打招呼。 “是啊,带着闺女跑跑,你这是………?”
“哦,我给我家猪割点草,书记你们玩,我先回了,再不回去猪就要饿坏了。”
“好好,猪要紧。”
…………… 吕康安边走边给小五揉肚子:“闺女,下回可别吃那么多了,再好吃也要懂得节制,撑着了吧。”
2斤多的烧鸡,四个大人一人就吃了一点尝尝味道,剩下全让这个丫头吃完了,等吕康安反应过来发现不对,这丫头肚子都圆了。 小五趴在他的肩头,舒服的哼唧了声,娇声道:“烧鸡香香的好吃!”
吕康安失笑,真是个磨人的丫头。 离开了村庄,沿着土路走了两百米,来到杂草丛生砖窑厂。 砖窑是北方常见的环形窑,吕康安看了看十几米的烟筒,和散落一地的土胚砖,摸了摸一米厚的窑壁,找到马道又上了四米高的窑顶。 站在高高窑顶,能看到整个王张村都笼罩在夕阳中。 “真美啊!”
吕康安喃喃自语。 老爷子的话,还是触动了吕康安的心,虽然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但用全村人节衣缩食建造的砖窑来为自己牟利,还是有些不忍。 小五瞪大眼睛道:“咦,爹爹,你刚刚怎么亮了一下啊!”
啊? 吕康安回神,疑惑道:“闺女你说什么?什么亮了一下。”
小五道:“就是身子亮了一下嘛。”
什么情况?难道……是刚才自己动的一丝善念,显现出来的道德之光? 不会这么神吧?吕康安摇摇头,把这不靠谱的念头甩出脑海。 看着又懒洋洋趴在自己肩膀上的闺女,吕康安苦笑,小五,你快把爹爹搞神经了。 ………… 回到家,吕康安没管追着问烧鸡香不香的孙大满,在柜子里找到村里的档案,翻出砖窑的承包合同仔细检查起来。 合同写的很简单,可是作为一个初中生,吕康安看了又看也没找到任何漏洞。 难道真拿王富贵一点办法都没有? 吕康安拎着发黄的合同苦思冥想,直到孩子们喊吃饭,他才惊醒。 他娘的,差一点就钻了牛角尖,现在可是90年,不是那个一切都按章办事的新世界,循规蹈矩就是愚蠢至极。 既然王富贵利用职务拿到了承包权,那他为什么不能用大义从新夺过来呢? 想通了,吕康安心情也舒畅了,起身回到外间吃饭。 孙大满跟在他屁股后面,气呼呼地道:“当家的,你还没说烧鸡香不香呢?”
“香、香,明天下午给你做!”
吕康安无奈道。 这个馋婆娘,真是让人无法形容。 …………… 到了选举这日。 吕康安早早的起来,清扫了一遍院子,才洗漱吃早饭。 吃完饭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小方桌搬到院里,坐在马扎上等着其他人来。 周二凤和王富贵早早地到了,王富贵穿着很正式,黑色中山装配上一顶本山大叔同款的帽子,惹得吕康安一直看他。很想问一句你不热吗? 张忠随后也到了,他们三人都有些紧张。 周二凤和王富贵还好,能勉强压得住情绪,不让手抖,张忠就没眼看了,整个人都坐立不安,眼神飘忽。 孙大满来送茶水,他明明比吕康安大,却激动的起身喊了声“嫂子”,闹了个笑话。 惹得周二凤和孙大满咯咯大笑,张忠涨红了脸,更加手足所措。 吕康安安慰道:“好了,你深吸一口气慢慢再吐出来,这样来上三次就不紧张了。”
张忠照做,果然慢慢安定下来了。 九点多,十五个村民代表和5个党员也到了。 吕康安家没有那么多板凳,孩子们一早从邻居家借来的凳子派上用场,大家围着小方桌坐。 吕康安坐在主位环顾一圈后高声道:“看看还有谁没到,去叫一下,要是不来,以后开会就永远不要来了。”
众人都被他严肃的表情的吓了一跳,不敢再交头接耳,但也没人出声回他的话。 周二凤开口道:“书记,全体成员基本都到齐了,就差张力没来,听说他病了。”
病了? 怪不得竞选告示贴出去以后没来找自己麻烦,原来是病了! 吕康安笑笑,道:“既然病了来不了就算了,以后再说吧,现在人都到齐了,等镇上的人来了,咱们就开会。”
众人齐声应好。 十点钟,镇上的人才骑着自行车来。 来了两人,姜丹和她的秘书。 吕康安很诧异,他以为姜丹在省城还要多待几天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吕康安微笑着带着众人起身迎接,和姜丹握手后,把她往院里请。 “张江同志,恭喜你啊,现在是王张村的村书记了!”
姜丹满意地看着他微笑道。 吕康安寒暄道:“领导见笑了,要不是领导关怀,我怎么可能有今天。”
这话说的吕康安别扭无比,实在是姜丹太年轻漂亮,他对姜丹升不起一点敬畏之心。 姜丹笑而不语,和他并肩走在前面,众人跟在后头。 吕康安回头看了看,然后小声道:“领导,咱妈好点了吗?”
姜丹瞪眼,“什么咱妈,是我妈,你哪学来的不良习气。”
吕康安脸皮厚,被训斥了也不以为意,“领导你应该在省城多待几天,多陪陪老太太,毕竟你忙起来,可没多少时间回去。”
姜丹闻闻言神色一黯,不想让吕康安看到自己的软弱,她快步越过他走进院里。 其实姜丹这次回去探病闹得很不愉快,母亲的病虽然没有大问题,但家人都好像对她有了意见。姐姐在母亲病床前就指责她不孝,回到家老公也不冷不热,告诫她不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家。宝贝女儿也不亲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领导看到她拿出下基层的报告时,那句语重心的话是什么意思了。长女人从政需要付出的努力要比男人多一倍。 吕康安不明白聊的好好的姜丹突然发什么脾气。想了想,可能是生理期到了。 谦让过后,姜丹以自己是监督为由坐到小方桌东边,主位让给了吕康安。 吕康安见她确实说的不是客套话,便不在客气,坐下后一拍桌子,道:“好了,会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