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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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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途中,苏鸢还沉浸在百里玄明的话语中,一时想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喜欢他,一时又想,或许他仅仅需要的是与他同行的伙伴,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今夜注定无眠。苏鸢翻来覆去也无法静下心绪,她看着半开的窗户,窗外月辉泄进来,满室都笼罩在淡淡的光辉中,犹似梦中,摸不到又看不清。第二日午后,赵天虞醒来。赵天虞昏迷数日,此时方醒,醒来后的他整个人处于呆愣之中,直至过了数刻方才想起之前所发生之事,他半坐着靠在床上,抬头看向众人,眼中渐渐清明。南宫九昭开口:“赵师兄,在青石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那里?”

赵天虞眼中露出痛苦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苏鸢见状,道:“师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赵天虞慢慢恢复了冷静,对着苏鸢回以感谢的笑容:“青石镇所发生之事,并不简单……”百里玄明看向他:“如何不简单?”

赵天虞舒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并非路过青石镇,而是……宁州也曾发生这样的事。”

“宁州?”

苏鸢不解。赵天虞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原来在一月之前,赵天虞也曾发现有人以活人为祭,炼化煞气,只不过在宁州地界中,失踪的都是些流浪汉,乞丐,所以七星岛的人一直不曾发现异常,赵天虞也是偶然间发现此事,他将此事上报给七星岛掌门陆金双,陆金双派弟子前去捣毁据点,将一众人等带回七星岛,从那些人口中得知,他们下一个目标是青石镇,只可惜他们都被下了禁术,说不出什么,所以七星岛众人虽知青石镇,但不知青石镇究竟有何事。赵天虞与其他三名七星岛弟子被陆金双派往青石镇打探情况,原本是想先查看一番,却不想赵天虞与其他弟子不是被囚就是被杀,现如今只有赵天虞一人侥幸脱困。赵天虞语气伤感,他与其他弟子一同前往青石镇,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人回去,“只可惜,我功法不济,不能带师弟们回去。”

南宫九昭安慰道:“赵师兄此番死里逃生,已是大幸,虽然七星岛的弟子枉死在青石镇,但若能找到残害他们的人,也可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百里玄明道:“赵师兄,你在青石镇有没有查探出什么?”

赵天虞回:“我当日被关在地牢中,那些守卫以为我必死,所以说话也不避着我,我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小喽喽,真正在他们背后的是‘无心楼’。”

“无心楼?”

苏鸢疑惑看向其他人,百里玄明与南宫九昭也是一脸茫然。赵天虞“咳”了一声继续道:“‘无心楼’这两年悄然兴起,可是没想到做的却是这个勾当。”

赵天虞看向百里玄明:“玄明兄,当日在青石镇,他们炼化活人,你可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

百里玄明:“不知。”

“我曾听家师说过,有一种禁术可以使人容颜如旧,长生不老。”

百里玄明与南宫九昭几乎同时说出口:“返生术。”

赵天虞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炼化活人为的就是长生。”

苏鸢道:“这是哪门子的长生?”

南宫九昭叹道:“没想到现如今还有人练此邪术。”

百里玄明眼底愠怒,说出的话却还是冷冷淡淡:“此术法违背天理,阴邪至极,如今以我们之力无法彻底解决此事,还是要通知师门,全力追查‘无心楼’。”

南宫九昭摇着扇子:“此事关系重大,刚好昨日收到无极门的传讯,我明日便要回无极门,此事我会告知家父,有无极门牵头合其他道门,一个小小的‘无心楼’势必能将它扼制在摇篮之中。”

百里玄明点点头:“我也会将此事通知师门。”

赵天虞捂着胸口,道:“我会将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告知众位师长,以便道门彻查此事。”

当晚百里玄明就将赵天虞所说及亲身所见青石镇之事传至玄剑宗,玄剑宗也给了他们回信,言:宗门已知此事,正与其他道门共商如何处理‘无心楼’,南宫九昭第二天一大早与众人告别后就走了,临走时还不忘逗苏鸢:“如果在外面待的无聊,可来无极门,我可是欢迎至极。”

苏鸢白了他一眼:“外面这么好玩,怎么会无聊?”

南宫九昭但笑不语,待与百里玄明话别时,未等他开口,百里玄明便忍不住了:“南宫少主,此番分别,很是平常,不必要做出生离死别之状。”

南宫九昭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闻言也只是挑了挑眉:“玄明兄还是如此幽默。”

走到花玉面前,道:“花姨,这就回去了,您别太想我了。”

花玉指头戳着南宫九昭的额头,笑道:“昨日让你带给你母亲的东西都收好了,回头向你母亲问好。”

南宫九昭走后,百里玄明与苏鸢也商量着离开,他们来百花山庄也只是为了替赵天虞疗伤,此时赵天虞虽然伤未痊愈,但是已无大碍,况且也已将青石镇之事也告知道门,以道门的力量,铲除‘无心楼’也是早晚的事。夜幕低垂,月光幽幽,可是麓山上却是灯火通明,远远便见浩浩汤汤的一群人,他们手举火把,像是在找什么人。苏鸢推了推百里玄明:“他们像是在找人。”

百里玄明目视前方,只见为首的人转过身来,他低喃:“怎么会是他?”

苏鸢不明所以,也朝着百里玄明的目光看向前去,“他是谁?”

百里玄明回:“林子照。”

苏鸢又问:“看样子他们也是修道的门派,怎么在中原没见过他们?”

百里玄明起了身,与苏鸢解释:“仙乐宫居于南疆,与中原交往甚少,除了一些必要的场合,他们一般不出来。”

百里玄明说着便要走了,苏鸢跟了上去,小声嘀咕:“这仙乐宫好生神秘。”

仙乐宫虽然在中原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南疆一带却是鼎鼎有名,他们以“除妖”为门派立派宗旨,势要除尽天下所有妖魔。玄剑宗虽然与仙乐宫交往甚少,但是百里玄明对于仙乐宫还是有所耳闻,此时见仙乐宫大张旗鼓地搜山,想必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些都是仙乐宫门派内部之事,他们此时倒不好掺和进来。两人脚程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就下了山,如果按他们这个功夫,天明之前他们便可到下个城镇。可是苏鸢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她见天上皓月当空,繁星耀眼,却是收了剑,跳了下来。百里玄明见她下了剑,也随着她落在地面。“怎么停了下来?”

百里玄明犹不解。苏鸢指着天空:“你看,这天空中繁星点点,圆月皎洁,如此星辰如此月,我们不如散步,也好欣赏欣赏这美景。”

百里玄明也看到了这星光,可是除了这星光,周围荒芜一片,实在是无法看出这是“美景”,不过他见苏鸢眸子晶莹,如同这夜空的繁星般,也不由自主道:“好。”

两人沉默着朝前走去,这一段时间两人不是在救人就是在除魔的路上,难得的有这样片刻的松懈,苏鸢一路蹦蹦跳跳的走着,倒是一旁的百里玄明依旧四平八稳,百里玄明身穿雪白长衫,月光下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苏鸢落在百里玄明身后,看着前面犹如神明般的背影,停了下来,远处的背影清冷,强大,看着便觉得遥不可及,倒是百里玄明意识到苏鸢没有跟上来,他停了脚步,回过头:“还不跟上。”

“哦,”苏鸢小跑着过去,“我以为你不知道我落在后面了。”

百里玄明微微一笑:“不会。”

苏鸢顿住了,顷刻间便觉大地回春,她呆呆地看着百里玄明那惊鸿一瞥笑容后又面容端肃的脸。百里玄明:“还不走?”

“哦哦。”

两人踏着月辉而行,苏鸢歪过头看着百里玄明的侧脸:“玄明,你该常常笑的。”

百里玄明转过头:“为何?”

苏鸢笑嘻嘻:“好看啊。”

百里玄明又转了回去,不再理睬她。两人步行速度并不快,可是不知不觉间天已微曦,淡金色的烟云笼罩着圆彤彤的太阳正从太平线跃出,苏鸢不禁笑道:“这日出真美。”

百里玄明也朝前看去,只见太阳已升了起来,整个天地都被太阳的光亮覆盖,原本暗沉的四周也变得清晰起来。枫阳。枫阳位处西南边陲,在整个九州中并不出名,百里玄明与苏鸢也只是顺路在此地歇脚。枫阳风情与中原颇为不同,便看街市上行人穿着皆是苗族服饰,苏鸢问:“此时是不是你昨晚说的仙乐宫所属之地?”

百里玄明点点头:“确实。”

苏鸢仿佛想起什么,继续道:“既是入了仙乐宫地界,我们需不需要先去拜访。”

百里玄明略一思忖:“不必,我们路过此地,不过一两日我们便走。”

苏鸢耸耸肩,“我倒是无所谓,这些个门派拜来拜去,我还嫌烦呢。”

两人边走边说,因着穿着与其他人颇为迥异,倒是引来不少的目光,苏鸢想了想,说:“玄明,不如我们去买两套本地的服饰,我们穿上去就跟本地人一样,他们也不会这样看我们。”

百里玄明虽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但想着他与苏鸢两人如此扎眼,也不是好事。“也好。”

便是两人说话的功夫,旁边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街市上陡然窜出一股妖气来,还未等两人出手,便见一个穿着破破乱乱,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靠在了买伞的摊子上,摊主是个老头,见着这人,手直挥:“你这个酒鬼,赶紧走,别误了我的生意。”

梁丰喝了一口酒,笑道:“今日天气晴朗,倒不像是要下雨的日子,如何能误了你的生意,倒是你这个老头,以后可要感谢我的。”

梁丰喝完酒,拿起一把青纸伞,他手轻轻抚摸着伞身,倒是摊主见状,气道:“别脏了我的伞。”

梁丰呵呵一笑,双手撑开伞,百里玄明与苏鸢只见一股黑气从伞身中飘了出去,又快又急,苏鸢立刻便想拔剑上前,不想百里玄明拉住了他,她不解地看着百里玄明,百里玄明示意她继续看。不过是片刻功夫,不知那男子使了什么法子,只见半空中金丝网似是缚住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东窜西窜,丝网一会变大一会变小,像是那妖物在极力挣扎。梁丰双手变化极快,那丝网中的妖物也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尖嘴鼠精,那妖精虽是长的像人,但嘴巴尖长,臀后有尾,一看便不是人,摊主此时见状,吓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气,梁丰人对着他咧嘴一笑,露出莹白的牙齿,“我就说你得感谢我吧。”

“吧”字话音刚落,只见梁丰手中剑光一闪,那鼠精便被斩杀,一刀毙命。空气中是浓烈的腥臭味。刚才一番动作,街市上的人都吓跑了,唯有伞摊的老板依旧瘫坐在地上,以及百里玄明与苏鸢隐在梁丰背身处。梁丰却是像知道他们的存在,虽还是背着身,却道:“出来。”

苏鸢与百里玄明对视一眼,便知这位前辈叫的是他们,他们便走了出来。梁丰转过身来,百里玄明拱手:“前辈。”

苏鸢见百里玄明拜了,也依葫芦画瓢学着百里玄明的模样拱手:“拜见前辈,刚才晚辈见前辈于街市上勇杀鼠妖,真是好生厉害。”

梁丰“啧”一声道:“嘴还挺甜的。”

苏鸢这才抬起眼来,却发现这梁丰虽然衣着不佳,头发也凌乱,但长得却还挺周正,只不过嘴巴一圈青胡茬冒了出来,倒显得有些不羁,虽然年纪上来了,也可称得上是一个老帅哥。百里玄明问道:“前辈所用功法是出自仙乐宫?”

梁丰一顿,并未回答百里玄明的问题,反而道:“你们两个小辈,看样子不是本地人,怎么跑到枫阳了?”

百里玄明回道:“晚辈与同伴只不过是路过枫阳,这一两日便要离开。”

梁丰从怀里掏出酒葫芦,喝了一口,百里玄明的话他好似没听见,他晃晃悠悠地与两人身边走过,边走边说:“还是这酒好喝,咦,这酒怎么没有了,没有酒我可怎么活……”神神叨叨地走远。苏鸢看着梁丰走远的背影,有些困惑道:“这道长怎么疯疯癫癫的。”

百里玄明也觉得疑惑,虽然刚才他从这道长的剑法结印中知道他使的是仙乐宫的功法,但昨日所见仙乐宫所穿着皆是青蓝长衣,并不似这人般穿着褴褛。鼠妖出现后,虽然短暂地引起慌乱,可是枫阳地界出妖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不过片刻的功夫,这街市上便又开始热闹了起来。苏鸢还在想刚才的事,“那个人一定不简单,”苏鸢说的很肯定,仿佛是要说服百里玄明,她又看向他,“玄明,你觉得呢?”

百里玄明对于刚才所发生之事并不上心,他们不过是途经此地,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要走,即便刚才所见所闻,亦让有所吃惊。中原集市,极少有妖敢明日张胆出来,而他刚才所见妖气,便是寻常修道之人便能探查出,所以他也觉得不太寻常。百里玄明回道:“此人看着荒唐,可是他刚才使的剑术却是仙乐宫成名已久的鸣月剑,传闻此剑术若配合乐器,便有双倍的效果。”

苏鸢也觉得好奇:“鸣月剑?”

百里玄明解释:“我曾在藏书楼中看到相关的记载,传闻修此术须得两人同时进行,一人执剑,一人拂琴,所以仙乐宫习此术者皆为道侣,两人心意相通,杀敌时剑意与琴心便能更好的配合,由此效果便是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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