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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清水, 什么车速,“阿贝多”听不懂这些词。
但他能够听懂赵姑苏语气中满满的不怀好意。 所以“阿贝多”慌了。 他想要顶替真阿贝多的存在,但那是为了体验他在人类之中缩获得的幸福与快乐, 而不是为了成为人人指指点点, 并在背后窃窃私语的对象。 赵姑苏:“再说了,你只是羡慕阿贝多能够有那么多朋友和家人关心他而已,就这么简单的一点儿东西,为什么需要弄到想要杀了他,顶替他这样血腥的地步呢?”“阿贝多”一愣,然后问:“难、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了。”
门口又一次出现了个阿贝多。 这一次, 他主动将自己的领口朝着两边扯开了一点, 露出咽喉上那个漂亮的,倘若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象征着瑕疵的四角星。 (赵姑苏:什么瑕疵,那分明就是我等玩家的xp) 真正的阿贝多朝着赵姑苏的方向点了点头,道:“恭喜。”
赵姑苏有些无奈:“不……我觉得你说得还有点太早了。”
在真正的阿贝多出现在山洞门口的时候, 她手中的光屏就开始一点点化作散碎的星光朝着空中飞散。 “我只是……短暂地使用了它。”
阿贝多却并没有因此将自己的“恭喜”打上哪怕一点儿折扣。 “不是这样的, 苏,每一点进步都是值得庆祝的——而且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 成功掌握能力的感觉了吧?啊, 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说。”
他将目光从赵姑苏身上转到了“阿贝多”身上。 “你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的‘兄弟’?”
* 于是, 对于“阿贝多”的教育输出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赵姑苏:“你为什么不能以另一个个体的身份走进蒙德呢?阿贝多的人际关系也是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啊。”
阿贝多:“事实上,倘若好好谈的话,我很不介意让可莉多个哥哥, 要知道, 她最近拿着蹦蹦炸弹四处炸鱼的行为比之前更频繁了。”
赵姑苏:“……” 赵姑苏小小声地插了一句嘴:“真的吗?”
阿贝多抬手捏眉心:“很费精力。”
赵姑苏闻言, 抬头用怜悯的目光朝着他的头顶瞥了一眼:“辛苦了,阿贝多老师!”
这下,饶是好脾气如阿贝多都噎了一下。 阿贝多深吸一口气:“我不会掉发的。”
要是连炼金术士都逃不过的话,那脱发这个问题也就实在是太恐怖了一点。 赵姑苏:“哦。”
不知为什么,“阿贝多”竟然从这声“哦”中听出了些许敷衍的情绪,就像是……就像是她其实根本不相信,只是仿佛哄小孩子那样,随意点点头,让阿贝多觉得她信了一样。 “阿贝多”:“……” 阿贝多太阳穴下的青筋跳了跳,然后果断将话题拉回到“阿贝多”身上:“蒙德人并不是因为我是阿贝多而欢迎我。”
倘若他拥有其他的名字,或者是以其他的身份来到蒙德,只要他仍然是用虽然有点儿怕麻烦,但是热诚且真心的态度对待蒙德人,那蒙德人也会用相同的态度对待他。 甚至,像是诺艾尔之类的人,甚至会在来人表示出善意之前就先全心全意地相信对方、为对方服务。 简直就是人类中的天使。 这个概念是“阿贝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他不曾经受过教育,现在能够拥有这样的炼金术水平,完全是因为天赋摆在那边。 而他在从龙脊雪山的杜林尸体中苏醒过来之前,“阿贝多”对于这个世界的接触,仅限于莱茵多特。 莱茵多特对于她认定的“失败品”从来都不会付诸感情,于是,“阿贝多”便认定,真的阿贝多之所以能够被莱茵多特留下来教育,并随后被遣送到蒙德,和蒙德人一起生活,是因为他是“成功的作品”。 如果他能够和阿贝多一样,或者比阿贝多更为完美,他也就能获得如今阿贝多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比他拥有更多。 异类的手渴望触碰温暖,非人的心试图和人类一样跳动。 赵姑苏心想。 不论是现在的“阿贝多”,还是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到须弥去的散兵,都是这样。 “但是人类本身就是不完美的嘛,我不知道阿贝多在你眼里如何,但我知道,阿贝多在蒙德人眼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完美的朋友——当然了,他可能显得稍微冷淡了一点,而他的研究也显得过分高深了一点。”
赵姑苏摊开手,继续道:“你看,人类自己是有着很多瑕疵的,比阿贝多更多,而且还没有那么漂亮——哪有人的瑕疵长成这么漂亮的四芒星,还长在咽喉上的啊!”
“但是人类互相能够成为朋友。”
阿贝多意识到赵姑苏的视线已经转到了自己的喉结上,甚至还隐藏着些许火热,不由得很有自我保护意识地伸手将领口的扣子往上扣了两颗,随后接过赵姑苏的话头继续往下说。 “你在经过学习之后,也能成为人类,至少融入人类的群体,成为其中一员。”
大概是对于“阿贝多”来说,这算是他第一次接触“哪怕不够成功,哪怕不够完美也可以获得温暖和幸福”这个概念。 他先是愣住,并且愣了很长时间。 赵姑苏抬手,有点欠揍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在一旁看着的阿贝多:“……”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可能是一个正在带着两个小孩的大人——啊,说起来,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呢,哦,原来是因为平常习惯了带可莉啊。 阿贝多露出了疲惫的微笑,而这微笑,对于熟悉阿贝多的人来说,那可是相当眼熟的。 ——阿贝多老师今天心力憔悴了吗? ——今天也有哦! 赵姑苏在“阿贝多”面前晃手,见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眼睛也不跟着转,叹了口气,转头:“他进入顿悟状态了,阿贝多老师方便和我聊一聊关于光屏的事情吗?”
阿贝多一收脸上疲惫的微笑:“嗯,稍等,我拿一下笔记。”
要不怎么说艾莉丝觉得阿贝多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做可莉哥哥的人呢。 就这种自我恢复的能力,要是能分给明明小小年纪,心理年龄却已经快要成为整个西风骑士团最大的琴一点,那该多好啊。 * “它是在我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出现的;然后是……是在你出现的时候消失的。”
赵姑苏通过光屏的出现与消失时间,判断自己的这个能力是在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出现,而后,等到了安全的状态,等她的潜意识感受到自己已经安全了,就会自动散去。 阿贝多同样如此觉得,但他提出了个问题: “你感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刻,如果按照顺序来算,最早应该出现在骗骗花缩模拟的我出现的时候。”
那么,按照潜意识的逻辑,光屏难道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出现吗? “而至于他。”
阿贝多朝着“阿贝多”那边瞥了一眼,毫不意外的看到对方仍然在愣神之中,很明显,三观的重塑还需要更久的时间。 “他的剑在指向你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我一定会在你危险的时候出手救下你,那么你的潜意识,本应该是会感受到安全,从而不会引发光屏的出现的。”
阿贝多的问题问得足够一针见血。 事实上,他确实是个很可靠的队友。 倘若“阿贝多”当时并未将全部心神都放在震惊于他那突然像是冰雪消融似的消失的单手剑上,那他兴许会注意到:其实在他那融化的单手剑下,还有一个小小的,岩元素形成的金色光点,在他对赵姑苏的威胁消失的时候,一并也跟着熄灭了。 如果光屏没有出现,“阿贝多”手中的单手剑继续往前刺的话,他将会发现自己的剑锋前方出现了一朵四瓣的阳华,像是盾牌一样挡住单手剑的进攻。 阿贝多抬手捏着下巴,敛目垂睫,默然沉思:光屏的出现,未必就是真的和潜意识有所关系的。 又或者,倘若真的是潜意识在左右操控,那么其中也必然还有一项他还没有弄清楚的能力在起作用,做为一道保护层,监控着赵姑苏的生命安全。 那么,这项能力是如何运作的,便是他最近这段时间需要帮着赵姑苏弄懂的。 他没有沉思上太久的时间。 面对着回答不了他刚刚提出的问题,甚至一头雾水的赵姑苏,阿贝多笑了下:“没事,这个问题我也还没有想明白,慢慢来即可——晚饭打算吃什么?”
这个话题的转折过于陡峭,以至于赵姑苏愣了一下子:“啊?”
阿贝多:“我看你只吃了一半的渔人吐司,可能会饿得比较早,大概五点吃晚饭应该比较合适,那么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还有另外一个因素他不曾对赵姑苏说出口:就算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因为画画废寝忘食的赵姑苏仍然在还没看到纸条的时候吓了一跳,而受惊的人,如果能吃上点热乎乎的丰盛菜肴,会变得好受很多。 赵姑苏点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是,我确实没吃饱,唔……让我想想。”
她最后点了鱼肉。 “哎呀,阿贝多老师做得鱼肉实在是太香了,就连猎鹿人餐馆都无法做到这样的水准呢。”
而且煎鱼肉搭配的酱汁也是别有一种风味,在解腻方面相当优秀,据阿贝多个人说,是因为在里面加了几味香料,又将原本的五勺奶油替换成了一勺奶油和四勺白芦笋慕斯液的缘故。 听着就很麻烦。 赵姑苏拒绝了阿贝多给她抄写一份食谱的建议。 “我懒得动手也做不好饭,蹭吃蹭喝就行了!”
* “阿贝多”深吸一口气。 随即,他身上的杀气、恶意之类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甚至比用了“清空图层”更快。 三观的崩塌只是一瞬间,但是重新建立却需要不短的时间。 现在,重建的三观终于开始辅助着大脑运转,让他能够站在“生命并不需要成为完美,就可以获得幸福”这一条基础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以及他对于融入人群的需求。 随后他意识到:的确如此。 那……那他之前在做的,不仅是无用功,甚至还是…… 赵姑苏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语气相当随意,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出刚才她差一点就要被他杀死的阴影。 “哟?反应过来啦?”
“阿贝多”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有些闷闷地“嗯”了一声。 赵姑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其实也不用在意那么多,有杀人动机但是你也没能成功,放在西风骑士团那边的话,裁判结果应该是长时间劳改外加社区服务?毕竟你的问题在于没能接受相关的教育——总之能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就行。”
然后她转过头,小声对阿贝多吐槽道:“对着和你一样的脸说这些带点教育味道的话,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阿贝多:“……” 是啊,是有哪里怪怪的,怪到他都想把自己的好修养扔到一边,伸手往赵姑苏额头上弹两下。 算了,他决定不去管赵姑苏。 先把“阿贝多”的问题给解决了比较好。 * 正如赵姑苏刚才所说,“阿贝多”的行为相当恶劣,但是他同样是因为在没有受过任何正确的教育、且拥有着一个闻者落泪的童年的情况下,才走上了这样一条歪门邪路。 因此,阿贝多对于“阿贝多”的暂时处理办法,也仍然是让他在自己的监控下融入人群之中。 当然,对他的要求可能会比较严苛,比如说每周都要认认真真去做一段时间的社区服务……之类的。 但不管怎么说,“阿贝多”首先会被圆了梦想。 他会走进蒙德的人群中,感受和人类相处的滋味。 “不过在此之前,可能还要演一出戏才行……毕竟,人群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我好像也很怪异。”
阿贝多沉思片刻,随后问向“阿贝多”:“你现在还能调整自己的外表吗?”
“阿贝多”摇头:“我原本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而后,他朝着山洞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杜林的血。”
是杜林的血才有着让他起死回生,以及该换面貌的能力。 “那就用不着更换了。”
阿贝多点头。 “说起来,苏在上山之前,曾经在雪山脚下的营地看到过塞琉斯会长是吗?”
赵姑苏点头:“嗯嗯,如果阿贝多老师你是想要接着冒险家们来达成让……额,让他成功融入人群这一目标的话,冒险家协会不久之后应该就会举办一场在雪山上的冒险活动,我不太清楚冒险活动的详细内容,但是完全可以利用。”
她那到也不是真的不太清楚详细内容,而是单纯忘了,只记得有什么教官……之类的。 阿贝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道:“确实可以利用这一次的雪山探险活动……详细计划等我去了解一番详情后再说——现在应该给你改个名字了!”
他非常认真地看向“阿贝多”。 顶着和自己一样的脸,用着和自己一样的名字,这都不仅仅是赵姑苏在说话的时候会卡壳了,他自己都很不舒服。 “你有什么想要的名字吗?”
“阿贝多”露出茫然的表情。 如果说,真正的阿贝多在旅行者以及熟悉他的那些伙伴们那边,有着“不如我们去问问神奇的阿贝多老师吧”这样的美誉;那么他这个刚刚从龙腹中苏醒过来没多久的人,就是彻彻底底的徒有天资。 虽然炼金术确实学得非常快,但是架不住他根本没有接触过其他方面的书籍啊! 璃月有句俗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时的“阿贝多”就是那个“巧妇”。 给自己起名字什么的,根本就是在为难他! 赵姑苏插嘴:“阿贝多这个名字,在一种古老的语言中,是白垩土的意思;而我们都知道,炼金术的质料最主要的有白垩和黑土。”
应该是阿贝多的角色演示吧? 总之标题就叫“白垩与黑土”呢。 赵姑苏继续道:“既然你们都是黄金莱茵多特的作品,那不如就起个兄弟款的名字呗?”
“这里有另外一种语言,非常古老,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语言里面,黑土是这样读的……” 赵姑苏直接按照中文念了两个字正腔圆的音节出来: “黑、土。”
甚至难以自控地带上了两分东北那旮瘩的腔调。 没办法,“白云黑土”的组合,哪怕是对于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也实在是太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了。 君不见字母站上“改革春风吹满地”的原版视频,都已经有一亿播放量了? 阿贝多:“……” 这个名字,哪怕已经在赵姑苏口中用另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语言念出来了,但仍然完全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阿贝多语气冷静,但是字句中的威胁几乎都可以溢出来:“你再多说一句,我保证明天蒙德城中,不论是风神还是迪卢克老爷,都会知道你就是那个让他们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换装的罪魁祸首。”
他说到这里,声音一顿,而后转头看向了“阿贝多”。 “阿贝多”身上穿着的,仍然是之前那套赵姑苏给他变出来的兔耳娘套装。 垂着耳朵,尾巴在身后的椅子上搁着。 阿贝多:“……” 阿贝多抬手捏住眉心:辣眼睛。 他一脸不忍睁开眼睛再看的表情,指了指一旁的柜子,再指了指另一边的屏风:“你去拿一件我的换洗衣物,然后……换掉。”
本来兔耳娘什么的杀伤力就已经够大了,偏偏他还是看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打扮成这样。 阿贝多:头疼.jpg * 最后,“阿贝多”的名字就被简单粗暴地拍板定案为“白垩”了。 做出这样不民主决定的人正是阿贝多。 他表示:“倘若你以后想要改名字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我现在必须给你找个名字,否则我满脑子都是苏之前说的那个名字。”
黑土……啊!黑土! 这也过分质朴了吧! 阿贝多拒绝让这个名字和自己扯上哪怕一点关系。 不行,绝对不行。 “阿贝多”,啊不是,现在已经是新鲜出土的白垩点点头。 他其实也有点心有余悸,这会儿手正按在胸口上呢。 别看白垩和黑土放在一起说的时候,都算是泥土的一种。 但是,白垩,它和黑土给人直观的感受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此云泥之别,已经足够让他暂时忽略“白垩”这个名字也多少带着点敷衍了事的味道,快速接受这个名字。 他非常坚定地表示:“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就是白垩了。”
阿贝多也坚定点头,向他伸出手,然后用力握了握:“白垩,我的兄弟。”
——仪式感拉满。 一旁的赵姑苏撇撇嘴。 干嘛呀,她不就是提议可以叫黑土嘛,再说这个名字虽然土气是稍微土气了一点,但是它也非常接近普通大众啊……脚踏实地的含金量,她看那两个炼金术方面真正的天才是一点儿都不懂。 但她也只能撇撇嘴了。 因为阿贝多一边用让她彻底掉马做威胁,一边又胡萝卜加大棒地熬了一锅非常鲜香的番茄浓汤来堵住她的嘴。 赵姑苏对于这种浓稠的热汤一直没什么抵抗力,尤其还是在这样吹着透骨寒凉的狂风的雪山上。 所以,她成功被阿贝多用浓汤收买了,并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明天我想喝土豆浓汤!”
最好是在里面放着芝士,微微拉丝,奶香味浓郁,最后出锅的时候还打了个无菌蛋的生蛋黄的那种。 唔……或许现在的提瓦特还没有发展出可以制作无菌蛋的技术,但是没关系,赵姑苏对阿贝多有非常深厚的“全能天才”的滤镜。 她相信阿贝多一定能够在没有无菌蛋技术的前提下,制作出安全卫生的生蛋黄。 阿贝多当时就扬起了手中用来熬汤的大勺子。 * 不过,赵姑苏虽说喝到了阿贝多一边无语一边弄出来的无菌蛋黄拌芝士土豆浓汤,但是她能这样免费蹭饭的时间最终还是进入了倒计时。 她要下山去了。 下山去的建议是阿贝多提出来的,他在对着记录了赵姑苏能力以及光屏做出来的事情的笔记本那几页思考了两个晚上,最后来找赵姑苏的时候仍然容光焕发,头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少,令赵姑苏甚至顾不得自己的能力,而是满脸嫉妒地盯着他的头发看。 阿贝多:“……” 阿贝多:“…………回神。”
再盯着他的头发看,就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赵姑苏这才面前将黏在他头顶上的视线扯下来,但还带着几分不舍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您说。”
阿贝多:“……” 阿贝多握紧了拳头,但还是没忘记说正事:“昨天晚上,在思考你的情况的时候,我意识到一点——我之前一直忽略掉了的一点。”
一旦说到和能力有关的方面,赵姑苏还是会露出认真的表情来的。 尤其是阿贝多都说他之前有忽略掉了一些方面——那可是阿贝多诶! 看到赵姑苏露出认真的表情来,阿贝多满意了,他这才将自己突然意识到的事情说给赵姑苏听。 昨天夜里,盯着笔记本上的那几行记录,正在自己脑子里的白板上面绘制逻辑图的阿贝多突然意识到,光屏出现的次数这么少,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他推断的精准性,然后他想到,光屏又不是只会出现在他一个人的身边,还有那么多别的受害者呢。 这也就是说,如果把赵姑苏留在龙脊雪山上,说不定她和光屏接触的次数还不如让她离开龙脊雪山,在提瓦特大陆上随意乱走来得多。 “既然和你的潜意识有关,或许,你在旅行的过程中能够遇到更多的受害者,跟着他们,也就能有更高的概率见到你的能力。”
阿贝多拍了拍赵姑苏的肩膀。 “就像在蒙德的故事中,鸟儿站在最高的山峰上,鼓起勇气朝下跳去,终于学会了飞行,或许,你也需要类似勇气的激励。”
赵姑苏:“……” 赵姑苏不信。 她非常直白地表示:“离开龙脊雪山,去找那些受害者,多多与光屏接触……这样的行为都不能称为有勇气,我觉得只能叫做找死。”
如果只是下山,去璃月那倒还好,在因为意外上了龙脊雪山之前,赵姑苏也就是打算去璃月避难的。 但是要说让她站到魈啊,钟离啊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看光屏这个逆子作妖…… 赵姑苏:“阿贝多老师,您怕不是盼着给我收尸——我和您说,璃月有个组织叫做往生堂,他们的堂主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给人送葬,如果我阵亡在了璃月,您是没办法抢在她之前给我收尸的!”
阿贝多露出了个有几分白切黑气质的微笑。 他说:“那岂不是更好。”
赵姑苏:“?”
赵姑苏:“???”
赵姑苏顶着满头的小问号,质问道:“您觉得好在哪里?”
赵姑苏心说,给她收尸这件事也没有那么美妙吧? 她好歹也是一条生命—— “你不会真的遇到生命危险的,不是吗?”
阿贝多的笑容更深两分。 “你的本性,在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差不多摸清了,会被你喜欢的角色,应该都不会是什么坏人。”
至少,不会因为赵姑苏还在另一个世界时候,出于喜爱之情创作的那些二创作品,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赵姑苏心说那可不一定,她当初看完《冬夜愚戏》之后,给愚人众全员画男模/女模走秀的时候,那可真的太下笔如有神了。 她……虽然整体还是喜欢好人,但是反派她也是会厨的啊! 什么叫三观跟着五官跑,这句话能够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姑苏指向一旁默不作声,正欣喜若狂地从阿贝多翻出来的那些比较基础向的书籍上汲取着知识,仿佛一块干瘪的,现在终于被放入了海洋中的海绵似的白垩。 “我要是不三观跟着五官跑,这会儿应该就在追究他意图谋杀我这件事了。”
白垩从书后面抬起头:“啊?”
阿贝多:“……” 阿贝多很有耐心:“你可以不去找那些比较危险的人物。”
赵姑苏点头:“这倒是。”
比如说魈和钟离,找他们俩肯定是安全的。 尤其是钟离——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他老人家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经历了六千多年的风霜雨雪了,什么没见过?! 就算是性转! 《帝君尘游记》中不也照样有相关的剧情吗? 他老人家本人还非常温和地表示“有趣,像是在看别人的人生”。 完美表现了什么叫做“璃月高情商”。 “可是我会社死啊!”
赵姑苏继续振振有词。 “别把社死不当死亡——精神上的衰竭也是很可怕的!”
阿贝多心说要是精神上的衰竭有那么可怕,琴早就在可莉炸鱼的时候心力憔悴了,而他也会因为之前赵姑苏的那句“黑土”直接以头抢地。 阿贝多:“人的精神意志是非常坚强的,我相信你可以坚韧顽强地熬过去。”
“至于社死——这就是我说的,对你来说也算是有好处的地方:你看,既然你不会有生命安全,但是你会因为想要避免社死,努力控制自己的潜意识。”
而在这个过程中,说不定就能够将能力慢慢一点一点地驯服。 至少也能稍微控制一点,至少不会像是之前那样社死得那么彻底呢? 赵姑苏将阿贝多的话仔细考虑了一番。 最后觉得……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赵姑苏是个听人劝吃饱饭的,很擅长采纳旁人意见的人。 于是,她就决定在龙脊雪山上最后蹭上两天的饭,之后就乖乖下山,将这座雪山让给阿贝多和白垩,来演绎那场可以讲白垩送入人群之中的戏码。 * 白垩负责将赵姑苏送下山。 阿贝多还需要去和冒险家协会做一些沟通,顺便踩上一些合适的点位,来更好地表演这场戏。 但是赵姑苏也不能独自一个人下山。 花贝多上次只是断臂求生逃走了,并没有真正被解决,甚至倘若从骗骗花的恢复能力、以及对方曾经被白垩用杜林的血和炼金术改造过这一点来算,那么它其实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甚至实力到底下降了多少也很难说。 如果说花贝多在断臂求生之前的战斗力是一百,那么现在它的实力大概就是九十左右,最低也不会低于八十。 而赵姑苏? 呵,赵姑苏的战斗力估计也就是五了。 所以,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白垩就被派出来了。 也可以算做是他在重塑了三观之后,为了洗刷自己之前冲动狠辣行事而做的好人好事的第一件吧。 雪山上的路并不好走。 赵姑苏也没有相关的经验——别看她现在已经是个能够徒手攀岩的人物了,但是她还是很容易在堆积冰雪的地方脚滑的。 如果硬要说的话,现在的她,可能就像是被一个从来都没有玩过游戏,对于前后左右之类的按键操纵想当不熟练的玩家操控着的角色,一不小心就要脚滑。 至于方才,她刚刚第三次在这条沿着山崖的小路上打滑,差一点直接从高处滚下去。 做为一个没有风之翼也没有随身携带武器,不能滑翔也不能下落攻击的普通人,赵姑苏要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 白垩叹了口气。 他跟在赵姑苏身后走得那是心惊肉跳。 每次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生死一瞬的边缘提回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什么叫心头有一只小鹿在蹦迪似的乱撞。 不,不能叫乱撞。 还得是用“乱创”才更为合理。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直接对赵姑苏表示:“上来。”
赵姑苏一愣,就看见青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我背你走。”
赵姑苏还是在来到提瓦特之后头一次……以自己的身体,这么贴近一个人。 唔,被温迪牵着手腕那肯定不算,手腕那才多大点接触面积。 所以她这会儿伏在白垩的背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好多。 在白垩握住她的膝弯,将她托起来的时候,她更是全身上下的肌肉全都绷紧了,整个人像是一根拉紧到快要弹不出声音来的琴弦似的。 白垩:“……” 白垩:“你放松一点。”
她全身僵硬着,他背起来反而不轻松。 赵姑苏的舌头这会儿不怎么听指挥,她结结巴巴的:“男、男女授受不亲……” 白垩倒是很无所谓:“在我用杜林的血把自己变成阿贝多的样子之前,我的身体其实不分男女。”
赵姑苏:“所以我可以叫你姐妹?”
赵姑苏:“但其实我主要看脸,所以对好看的姐姐妹妹我也一样害羞。”
白垩:“……” 白垩选择不和赵姑苏继续说话。 但是赵姑苏还真的因为他的这番话,心情轻松了不少,也没之前那样,像是一整块板砖似的僵硬了。 她甚至开始有闲心和正负重前行的白垩聊天。 赵姑苏稍稍动了动大腿:“你的腰好细哦——腰的尺寸也和阿贝多一样吗?”
白垩:“……” 白垩保持沉默。 赵姑苏继续输出:“说起来,你的腿线条真的很好看,上次兔女郎的黑丝——” 白垩:“……” 倘若赵姑苏试图讨论的话题仍然和之前那样,那说不定他也就直接当作没听见了,但是她说了黑丝,还说他的腿线条好看…… 更何况事不过三。 白垩露出认真的表情,打断了赵姑苏的话头:“你知道吗?我现在也学会你口中的阿贝多大招了。”
“此即,诞生之刻;冥古,于此显生;见证伟业吧,我可以让你从这三件话中选择一句。”
赵姑苏:“……” 赵姑苏脸上饶有兴味的表情一点一点地褪了下去,换上了相当谄媚的表情。 然后她抬手,给白垩捏了捏肩膀:“大哥,大哥你手酸不酸?走了这么长的路应该累了吧?要我给你捶捶腿吗?”
白垩:“……” 白垩:“呵。”
他突然发现,原来偶尔不当好人,还是会为生活带来很多便利的。 比如说在赵姑苏面前,大事上他确实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先前所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但在这种小事上…… 威胁就威胁了吧。 总比过会儿被她满嘴喊“黑土”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