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一闻声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那女子快步穿过马路,走到周归一面前,说:“打扰一下,我是报社记者。”
这女记者,约莫二十五六岁,肩上斜背着一个小包,留着齐耳短发,显得十分干练。周归一以为女记者弄错了采访对象,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女记者倒是大方,掏出名片递给周归一,说:“我姓郑,《蜀州报》记者,想采访你一下。”
周归一接了名片,看了一眼,说:“郑苹记者,是不是弄错人了,你想采访什么?”
郑苹笑了笑,说:“刚才,我在蜀道公司校对报纸清样,恰巧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请问,你是校对工,为何删改编辑审好的书稿?”
周归一也笑了笑,说:“若是古代,此等儒生,该活埋才是。”
郑苹扑哧一笑,说:“有这么严重?”
周归一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太过下流,不堪入目。”
郑苹收住笑容,又问:“你丢了工作,是否后悔?”
周归一倒如无事一般,说:“工作丢了,良心没丢。”
郑苹拍手叫好,说:“说得好,谢谢你,多多联系”。周归一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说:“不知明日何处,黄叶飞,蜀州秋月。”
郑苹不知如何接话,却见一个小伙子在不远处的楼房前朝他们这边招手。周归一看了看,又高兴起来,说:“郑记者,告辞。那是我的方兄。”
说完,就丢下郑苹,朝方小鱼跑了过去。郑苹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周归一已经跑远了,稍稍迟疑了一下,又横过马路,往蜀道公司去了。原来,方小鱼是给一名顾客送冰箱来的;已搬上楼弄好了,也完成了今天的送货任务。方小鱼让开车的师傅自个儿回去,自己与周归一慢慢地回出租屋去。方小鱼边走边点了烟,吸上,说:“还是有文化好。你风不吹,雨不淋的,不像我下苦力,爬上爬下的,好累人哪!”
周归一又想抽烟了,说:“给我抽一支。一会儿,买一包还你。对了,我被人家开除了。”
方小鱼一听,递烟给周归一,又吐掉口中含着的半支烟,惊讶地说:“蜀道公司不要你了?”
周归一美美地吸了口烟,说:“是的。”
方小鱼不相信,以为周归一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想到霜满天当老板啊?”
周归一略有所思地说:“也许。不过呢……”方小鱼连忙说:“为什么不要你了?”
周归一笑着说:“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
方小鱼摇了摇头,沉默起来。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出租屋。让人意外的是,秦雨莲竟然正在出租屋门前等着他们。周归一有些发窘,脸也红了,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秦雨莲微笑地说:“我知道了。走,去霜满天吃饭去!”
说完,也不管周归一、方小鱼愿不愿意,自己转身往前走。方小鱼不想让秦雨莲看到出租屋里乱糟糟的样子,自然巴不得到外面吃饭,连忙跟了上去,对秦雨莲说:“这次我请,我来请。”
周归一一听,想了想,认真地说:“上次免了单,不算,此次,还是我请!”
秦雨莲稍微放慢了脚步,有些神秘地说:“你俩别争了,有人请。”
周归一、方小鱼愣住了,异口同声地说:“谁啊?为什么?”
秦雨莲更加神秘兮兮地说:“归一知道。”
周归一彻底蒙圈了,说:“小周某,确实不知啊!”
秦雨莲扭头看了周归一,说:“去了,就知道了。”
仿佛一场梦,一到“霜满天”面前,就看见“郝厅长”和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门口站着。“郝厅长”迎住三人,指着那女孩比划着,意思是她就是九九。秦雨莲连忙去挽着九九的手,九九嫣然一笑,看上来这两人极是投缘。这九九也确实漂亮,身材高挑,长发披肩,仿佛天仙一般。周归一也觉得九九养眼,多看了两眼,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此时,九九抿着嘴,微笑着,示意周归一、方小鱼进店,随后,又引至一个包间门口。九九敲了敲了门,就见有人拉开了门。只见里面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分别是文取星、蒋书琴、郑苹。原来,周归一刚离开蜀道公司,许之道就将文取星、蒋书琴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交代了一番。文取星连忙和蒋书琴到劳务市场找到了秦雨莲。那郑苹与秦雨莲原本是闺蜜,早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的,就跟着来到了“霜满天”。等大家重新坐定,九九将茶沏好,转身出了包间。这时,文取星清了清嗓子,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许总要去外地考察,此时已上了飞机。所以,他不能亲自来,要我和小蒋转达他的意思……”见文取星停了下来,方小鱼急了,说:“什么意思?难道要周归一赔偿损失不成?”
秦雨莲一笑,说:“人家请你吃饭,为的是求你赔偿?”
方小鱼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一笑,自嘲道:“我啊,也是猪头一个。”
郑苹胆子大些,说:“猪头,霜满天可没有这个菜哦!”
方小鱼更加窘迫了,说:“不好意思,我想多了。我出去抽烟!”
说完,边掏烟边出了包间。蒋书琴见方小鱼走了,说:“许总惜才,请小周珍惜。”
周归一笑了,说:“高看,高看了。”
文取星又清了清嗓子,说:“言归正传。许总解聘小周,意思是要他重返学校复读,参加高考。所有费用,包括以后大学的学费、生活费,由蜀道公司负责。”
秦雨莲欢喜地道:“好事,大好事!归一,为你高兴。”
周归一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小声地说:“打工不好吗?”
众人惊愕,不知周归一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