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莹耳边嗡嗡作响,许久才回神来领旨谢恩。陆惟山扶起柳碧莹,笑道:“恭喜娘娘了,粹玉宫离着皇上寝宫近,明儿内务府就会将粹玉宫拾掇出来,娘娘就安心住进去吧。”
“多谢陆公公了。”
柳碧莹也笑,只是含了一份苦涩。陆惟山也是人精,看得出柳碧莹多少兴致不高,低声好心提醒:“娘娘高兴着点儿吧,有多少人看着呢。”
柳碧莹勉强打起精神,着人好生将陆惟山送出去了。云皙华这时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贺喜:“妹妹好福气,这样快就做了贵人,以后姐姐可是要倚靠着妹妹了。”
柳碧莹拍了拍她的手,回她一笑:“姐姐哪里的话,皇上只是怜惜我罢了,若是见了姐姐的天资美貌,哪里还轮的着我帮衬姐姐啊。”
云皙华噙着淡然冷静的笑容,将自己手腕上的手钏取下给了柳碧莹:“姐姐也没什么好贺礼,这手钏就算是心意了,万望妹妹不要嫌弃我才是。”
柳碧莹谢过,将手钏放好:“姐姐现在可得空?妹妹想去姐姐那儿坐坐,明日若是移了宫,怕是有些日子见不到呢。”
云皙华无意往自己寝殿看了一眼,说道:“姐姐体弱,总是喝药,自己寝殿也尽是些中药的苦味,我自己久了也就习惯了,怕只怕妹妹不习惯呢。还是去妹妹那儿坐坐吧。”
柳碧莹也不勉强,吩咐青宵去煮茶,自己则拉着云皙华进去了。“妹妹那个叫做绿漪的侍女呢?怎得这几日都不曾见到?”
云皙华状似无意的提及。柳碧莹飞快的扫了一眼云皙华的侧脸。“她啊,最近总是做错事,被我罚着去柴房思过去了。”
云皙华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柳碧莹一朝升为贵人的事只消一个夜晚便传遍了整个儿皇宫。翌日一早,各宫的贺礼就赶趟儿似的送往汉玉宫,柳碧莹嘱咐青宵和绿漪将贺礼分类记录后放入仓库,只这些事就足足忙了一个上午。青宵面上很是高兴:“小姐,这宫中的宝贝真是数都数不清,奴婢有好多东西都从未见过呢。”
“你若是都见过了,这皇宫岂不是就成了乡镇菜场了?”
柳碧莹笑道,“还不学学绿漪,将高兴劲儿藏在心里,瞧你高兴的。”
“奴婢这不是为小姐高兴么?皇上喜欢小姐,小姐也应当高兴才是。”
绿漪在一旁为柳碧莹摇扇,含笑看着青宵活蹦乱跳。青宵比之绿漪只小了半岁,可绿漪见着就稳重些,想来也是在宫中久了,看惯了冷暖之人。“你呀,快快将东西收拾了,下午就要移去粹玉宫处住呢。”
一说到粹玉宫,绿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柳碧莹看了她一眼,就扬手屏退了殿里侍候的人:“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
“奴婢突然想起一事,有关粹玉宫,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便是,有什么好怕的。”
绿漪点头,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奴婢早些时候就听说粹玉宫之前有个静嫔,是先帝爷的宠妃,能歌善舞,后来得了失心疯,被太后娘娘下令困死在了粹玉宫,大抵是怨气太重,粹玉宫中花草尽数凋零,再不生长,还有宫人说常听见粹玉宫中有女人的歌声,可粹玉宫自从静嫔死后再无人居住,着实诡异的紧呢。”
明明是盛暑时节,几人这样说着听着,背后皆生了一层冷汗。青宵连忙说道:“绿漪姐姐你切莫吓唬人,不过就是嬷嬷们平日里说嘴传出来的闲话罢了,不足为信。咱们小姐这样受皇上喜爱,怎么会安排小姐住进闹鬼不祥的地方呢。”
绿漪微微摇头:“主子怕是有所不知,晋位分确实是皇上的意思,可做这事的是协理六宫的沐贵妃,沐贵妃的善妒是再宫中出了名的,主子突然得宠,贵妃少不了妒忌,从中使绊子也未可知。”
绿漪这样说完,青宵的脸色大变。柳碧莹听完,只是对绿漪说:“我知道你是想劝我小心行事,但事已至此,若是不去粹玉宫便是驳了沐贵妃的面子更是驳了皇上的面子,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绿漪颔首:“主子通透,想来这事也想得明白,不论是刀山火海,奴婢定当常伴主子左右。”
青宵也连忙表态,神情是慷慨赴死的悲壮。柳碧莹掩唇笑道:“哪有这般可怕,不过是个粹玉宫罢了,说得这样玄乎。”
青宵又说:“小姐,这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柳碧莹敲了敲青宵的脑袋:“说不准人家正等着你信,好暗地里给你使绊子呢。”
青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再作声。不论几人心中怎样想,他们还是搬进了粹玉宫。这粹玉宫虽是草木稀疏了些,可也并没有绿漪说的那样可怕。内务府早就将粹玉宫收拾的干干净净,柳碧莹只消走进来即可。“这处虽是接近皇上的寝殿,但倒也是僻静之处,甚好。”
柳碧莹很是满意此处。粹玉宫最多的便是竹林,苍翠一片,风过树隙时还听得到沙沙的响动,就连空气中都含着青竹淡雅的味道,沁人心脾。“若是这样便是最好的了。”
绿漪似乎安心下来。“这次移宫,你们两个去挑些老实可靠的留下,剩下的就派些其他活计,与我相关的饮食一类的事,只由你们两个照看。”
柳碧莹沉声说道,二人应了。“我瞧着有人送了山参来,绿漪你挑几支好的送去给馨常在,选些好料子送去给怜嫔娘娘,选些好瓷器送去给舒妃娘娘。”
绿漪应了便下去了。“小姐这样小心可是孩子啊担心有变?”
柳碧莹看着青宵故作深沉的样子,有点儿想笑:“学着绿漪的样子做什么。你还是适合活蹦乱跳的,你只记得谨言慎行便是了。”
“是是是,谨言慎行,奴婢正向绿漪姐姐学习着呢。”
青宵挤眉弄眼。“越发不知礼数了。”
柳碧莹说道,哪里有半分苛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