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山微笑:“奴才见过那样多的主子,也只有贵人主子与鸢妃娘娘格外与众不同呢。”
柳碧莹笑容一滞,连忙说道:“总是将我与鸢妃娘娘相比,我真是不甚惶恐呢。我论资质论才貌都比不上鸢妃娘娘一星半点儿,这样说可是折煞了鸢妃娘娘了。”
陆惟山看着柳碧莹的眼神复杂了几分,转首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回去吧,皇上近来忙于朝政,奴才还要去皇上那里侍候着呢。”
“落雪了,陆公公仔细路滑。”
柳碧莹福身送陆惟山远去,目光悠扬。陆惟山转了个角落,确定柳碧莹看不见了才缓下脚步对着站立许久的人说道:“皇上。”
南宫彦才扫落肩头的雪,目光淡淡的。“方才奴才去了东夏皇子处,皇子说有一样宝物要送给皇上。”
南宫彦挑眉:“怎得方才宴会上不拿出来?”
“想来是要卖关子吧。”
陆惟山摇头。“故弄玄虚。”
南宫彦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东夏的皇子,来了我西凉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给他三分颜色便要与天同高了。”
“想来也是想着留些筹码才好与皇上谈判吧。”
南宫彦眉眼越发冷寂只听他说道:“看在耶律俊池这样想着在西凉国上做文章,朕便如他所愿。”
陆惟山猛地一抖,觉得这天色越发不好起来。“我去瞧了那碧染树有些落了,便又加了些法术在上面。”
胡玄然坐在柳碧莹身边,闲话家常似的。柳碧莹正在绣花,便有一茬没一茬的回他:“只要坚持到春日里便好了,早知就不该出风头的,现在弥补起来也颇费功夫。”
“好歹有用了,我瞧着南宫彦看你的眼神像是猫见了老鼠似的。”
柳碧莹抬眼看他:“这种形容我可不太喜欢。”
胡玄然不置可否:“事实便是如此,你喜不喜欢都是这样。”
柳碧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转头问胡玄然:“你为何要向南宫彦寻仇?”
二人静默注视半晌,柳碧莹落得无趣便转过眼去继续绣花了。胡玄然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有些尴尬便问道:“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些?”
柳碧莹没抬眼:“不过是想着自己对你不够了解,既然是伙伴,还是多了解的好,你说呢?”
她将问题抛给胡玄然,胡玄然有些接不住只得说:“话虽如此,可即使是伙伴,我不想说便不说。”
柳碧莹心中一沉说:“我只是想着多多了解罢了,绝无窥探之意你可别误会了。”
语气疏离淡漠,与之前的大相径庭。胡玄然隐隐觉得柳碧莹有些不高兴,一时也有些束手无措。“你今天的裙装很适合你。”
胡玄然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南宫彦也这样说。”
胡玄然:“……”在最沉默的时候,青宵端着点心进来了,见二人默默不语便觉得不对劲。“小姐绣一会儿便放下吧,仔细伤了眼睛。”
胡玄然是何等机灵的人,闻言立即将柳碧莹手边的蜡烛灯芯挑亮。柳碧莹抬眼看了看他,对青宵说道:“快完了,不碍事的。”
胡玄然见她不搭理自己,落得无趣。过了好一会儿,青宵伺候着胡玄然喝了一盏又一盏的茶,柳碧莹才绣完。“这么晚了你便歇着吧,我走了。”
胡玄然闷闷的说道。柳碧莹突然叫住他,将自己手中刚绣好的荷包给了胡玄然,话语简洁:“以后装果脯吃。”
胡玄然像是得到宝似的拿着荷包左右的看,又佩戴在自己腰间给柳碧莹看,显然是很高兴收到这份意外之喜的。“我还道你不想理会我了呢。”
这才是胡玄然最高兴的地方。“本来是不想理会的。”
柳碧莹回他,“我生气的是你对我的不信任,若是你以后想说我洗耳恭听。”
胡玄然侧头看着柳碧莹,一双眸子里尽是她的倒影,柳碧莹也回看着胡玄然,好似要将他看进心里头去。不过一会儿,柳碧莹突然转过眼去说道:“夜里寒气重,你且仔细别着了风寒。”
胡玄然应了一声:“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
柳碧莹不自然的嗯了声,让青宵送了胡玄然离开,自己则扑进了一旁的团枕中,耳尖泛红。这种感觉让柳碧莹很害怕却又隐隐期盼着什么。青宵进来后服侍柳碧莹换下衣裳准备歇下了。柳碧莹突然瑟缩了一下:“可是窗子没有关上?怎得突然有些犯冷了?”
青宵转头去看,果然有窗户开了,她奇怪的呢喃:“奴婢记得关了窗的。”
说罢,青宵便走过去了。柳碧莹才将外衣的衣带解开就听见青宵一声尖叫。“怎么了?”
“方才有个人影闪过去了。”
青宵苍白着脸,指尖颤抖。柳碧莹一皱眉:“你可是看错了?”
青宵摇头:“不会的,奴婢方才还与那人对上了眼睛。”
柳碧莹背后冒着冷汗,转头抓了一件斗篷便说:“走,我们出去瞧瞧。”
青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奴婢叫小路子过来,好歹多个伴儿。”
说罢,便先离开了。趁这个空当,柳碧莹叫了桐镜出来:“你可有看见那人?”
桐镜点头:“我瞧着他并不是想加害姑娘,像是想引你出去似的。”
柳碧莹转念一想,将斗篷系好便对桐镜说道:“你随我一同前去,他竟然想引我去,若是我不去岂不是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桐镜颔首:“我便在暗中保护姑娘。”
“我叫你时你再出来。”
柳碧莹开了门走了出去。那人似乎还在不远处等着柳碧莹跟上来,柳碧莹快要走近,他便纵身一跃去更远的地方等着柳碧莹跟上,柳碧莹几乎要被雪迷得睁不开眼已经分不清究竟被带去了何处,只是顺着那人走了许久。直到进了一处大殿,那黑影便没有了踪影。柳碧莹觉得越发古怪起来,便在大殿四处搜寻起来。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柳碧莹就看见了一个端端正正放在桌上的彩锦如意六角小盒,她上前便将盒子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正当柳碧莹奇怪时,殿中突然灯火通明,柳碧莹被晃得睁不开眼,依稀看见有人走了过来,扬手就给了自己一下。用力之大,柳碧莹被扇得侧过脸去,脸上火辣辣得疼,口中一股腥味,像是出了血。“贱人,敢动我东夏国宝,真是活腻了。”
来人是俊池,打女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心慈手软的。柳碧莹闻言皱眉:“皇子可要看清楚了,本宫手中拿着的只是一个空盒子,可没有什么国宝。”
俊池夺过她手中的盒子,立即将盒子摔到地上:“谁知是不是你从中作梗,快将国宝交出来可饶你不死。”
柳碧莹余光看见黑暗处有人动了动,想来是桐镜,她几不可闻的摇头不要桐镜出现,此时出现的她只会添乱。“耶律皇子好大的口气,朕的妃嫔何时要你来定夺生死了?”
南宫彦缓步而来,将柳碧莹从俊池手中揽了过来。俊池哪里肯轻易放过柳碧莹,直说:“我东夏的国宝失窃,这可与你西凉脱不开干系,若是找不回国宝,你就等着与东夏开战吧!”
南宫彦身后跟随着的一众妃嫔倒吸一口冷气。西凉虽是不惧东夏,可终究战争是劳民伤财的事,若是因为所谓国宝而开战,这对东夏百姓是无法交代的。南宫彦只是静静看着俊池,眼里含着不屑的嘲讽。柳碧莹此时的脸已经一片红肿,看着格外恐怖,可她盯着俊池的目光却没有一丝畏惧:“事事讲求人赃并获,皇子只见了我手中的盒子却不见国宝,若是就这样乱下结论岂不是叫人笑你东夏眼皮子浅?”
“你半夜闯我寝殿,还拿着这盒子,即使没了国宝,你的嫌疑最大。”
俊池冷冷看她。“我不过是被歹人陷害才入了皇子寝殿。”
柳碧莹说罢,目光在南宫彦身后的一众嫔妃身上扫过接着说道,“早知今儿就该早早睡的,省得来这里让人看热闹。”
婉儿此时站了出来,对南宫彦说道:“皇上,兄长看管国宝不当自有兄长的错,可现下当务之急便是寻回国宝啊。”
南宫彦扬了扬手,将柳碧莹放开对后头跟着的祁官尔说道:“先将慎贵人禁足,膳食用品减半。怜昭仪将此事查清,算是给耶律皇子一个交代。”
祁官尔垂目,将担忧的目光敛去:“是。”
俊池在一旁冷笑,并不搭话。南宫彦复有将目光落在柳碧莹红肿的脸颊之上,抿唇未语,伸手握了握柳碧莹的手便先行离开了。柳碧莹愣了愣,南宫彦的突然动作叫她措手不及,手中还留着热度,像是他还在握着她的手似的。婉儿遣人将柳碧莹“护送”了回去,语气不似俊池那般犀利,只是叮嘱柳碧莹天冷多添衣。柳碧莹应了声,也离开了。男子寝殿女子本就不该多做停留,看热闹的其余妃嫔便也散去了。婉儿见四下无人便问俊池:“可是你自己藏起来了?”
俊池双手起誓:“我若是想整治南宫彦可不会对这个不受宠的妃嫔下手。”
“不知柳碧莹惹上了谁,祸事不断,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婉儿轻叹,“虽是个棋子,可还是很好用的棋子呢,弃了可惜。”
俊池斜眼回她:“她若是躲不过这一劫你便也见不着她了。”
国宝失窃是大事,若是祁官尔查不出真凶,柳碧莹也只有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