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翻起旧账呢。”
青宵大惊:“难不成昭仪娘娘是想借小姐之前被禁足的事提醒小姐,想让小姐同皇上之间生了嫌隙,她好趁虚而入?”
绿漪作势将青宵的唇掩住:“切莫嚷嚷,被人听见了不好。”
青宵点点头,再开口时已经放低了声音:“平日里就数昭仪娘娘与小姐交情深,却不想也会为了恩宠这样算计我们小姐,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这皇宫中,比的不就是谁的恩宠更甚么?之前主子无宠时,昭仪娘娘自然不会防着主子,对主子也总是推心置腹,可现下主子也有了恩宠,她自然也就着急了。”
绿漪冷静的分析局势。青宵一时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绿漪问道。青宵连忙抬头,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有些唏嘘罢了,这宫中究竟有何为真呢?”
绿漪极为认真的看了青宵一会儿,才笃定的说道:“其他的我不知,可主子对我们二人的善心,便是瞎子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可做不得假。”
青宵弯唇一笑:“姐姐就是不说,青宵也是知晓小姐对我们的心意的。”
见绿漪仍旧是目光灼灼要看透自己的样子,青宵避开她的眼睛又说,“我先将这山参放去仓库,姐姐可要去煮些姜汁与小姐?想来小姐是前几日有些染了风寒。”
绿漪收回目光:“我这就去。”
说完,便敛裙离开了。青宵长舒了一口气,有时候总觉得绿漪像是要看透她似的。绿漪回身便去了厨房,想着柳碧莹今日确实有些恹恹的,却又不是生了病的样子,一碗姜汁似乎并不能解决问题。才这样想着,绿漪便看见了胡玄然的身影。她抬高声音唤了一声胡玄然。胡玄然闻声回头问绿漪:“可见了你家主子?”
“主子身子不适,已经回房了,胡公子可有要事?”
胡玄然面色凝重,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来看看她,不过没有她的允许,我近不了身。”
绿漪抿唇微笑:“奴婢瞧着主子多少有些心神不宁,胡公子可知是知晓主子出了何事?”
胡玄然摇头,“我也只有见到她才能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绿漪应了,沉思片刻说道:“奴婢可先去瞧瞧主子歇下了没有。”
胡玄然点头,目送着绿漪去了。过了片刻,绿漪回来了:“主子还未歇下,胡公子里面请。”
胡玄然大步进去了,看着柳碧莹发白的脸色隐隐有些紧张:“你可是又随意用了幻术?”
柳碧莹虚弱一笑,可是眼里还是晶晶亮:“这不是你教我的么?我还是无法出师,只是用了一个晚上便这样疲倦。”
胡玄然行至柳碧莹身边,口吻中难掩担心:“我给你的药丸你可吃了?”
“吃过了,可终究还是觉得乏力。”
柳碧莹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之前涂的胭脂现在看来便像是浮在面上的面具似的,厚重冰冷。胡玄然去扶她躺下,忍不住蹙眉:“我说为何你不让我进来,原来就是怕我责怪与你。”
柳碧莹缩在锦被中,弯唇笑笑:“可你还不是进来了么?我就算是不愿意你进来,你仍旧能找到千百种方法进来,拦都拦不住。”
见二人说着话,绿漪识趣的屏散了众人,自己也掩门离开了。胡玄然此刻哪有心情同她玩笑,只是深深看着柳碧莹:“你昨夜用了幻术,南宫彦可察觉到了?”
柳碧莹摇摇头:“不曾,我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这幻术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么?”
听她亲口说出这些,胡玄然觉得心中似乎有一块地方深深塌陷了下去,释然的情绪争先恐后的涌起,连他自己都抑制不住。他心中一紧,霍地起身说道:“记得每日一颗药丸,短期内不要再使用幻术了。”
他恍惚觉得,这话他以前便说过一回。胡玄然这才发觉,原来柳碧莹是这样不听话的人。可这次她的不听话,却不叫他生气。胡玄然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越发离奇了,他低头看见柳碧莹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一双眼剔透浓黑,像是黑珍珠一般。胡玄然像是被烫到似的,慌忙避开了目光,说道:“我先回去了,你好生休养。”
柳碧莹缩在被窝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胡玄然:“嗯。”
她这样温婉,胡玄然多少有些不适应,只能慌张的转了身离开了。离开时候,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从不知自己会这样仓皇,像是回避着什么一样。他闭了闭眼睛,不想去想究竟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情绪。自己一向自诩自己的自制力甚好,却不想每每遇见了柳碧莹便只有溃不成军的份。柳碧莹觉得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似的,明明即将昏睡过去,但方才祁官尔的话却清晰得像是在耳边说过似的,叫她不甚惶恐。可她却也明白,祁官尔如此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是所谓争宠作祟,而是对南宫彦的执着而起的妒忌,她能理解,却不想一味惯着她。大抵也是有自己一份私心在里面吧。这样想着,柳碧莹便昏昏沉沉睡去了。梦里是祁官尔和南宫彦的脸,挥之不去,像是遇了梦魇一般,让她心惊胆战。再猛然醒来时,柳碧莹忽的看见南宫彦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与自己的一般冰凉,柳碧莹不禁瑟缩起来,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阿染?”
南宫彦焦急的去抚她的额头,被柳碧莹慌忙避开,南宫彦的手一时僵在原处。柳碧莹发觉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似乎惹得南宫彦有些尴尬,便连忙将自己的脸靠近南宫彦,轻轻的磨蹭,一副缱绻依偎的模样。南宫彦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伸手将柳碧莹汗湿的额发撩起,动作爱怜十分。“可是遇了梦魇?”
他的口吻温柔得几乎要滴下水来。柳碧莹避开他的目光,心中有些没底,毕竟所谓梦魇不过是他与祁官尔的脸,饶是给柳碧莹十个胆子,柳碧莹也不敢将此事说出来。于是她柔柔婉婉说道:“臣妾方才吓坏了,现下看见皇上在,臣妾便也就不害怕了。”
南宫彦微笑:“你也只有这般,才会说出这样真心的话来了。”
柳碧莹也笑,只是笑容浮在面上罢了。她陪着南宫彦那样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南宫彦究竟是喜欢着何种性格的女孩,她只是依葫芦画瓢做了样子给南宫彦博得他的高兴而已。越是这样,柳碧莹就越发难以忍受心中的滞涩,明明都是她,却又有着不同的境遇,叫人哭笑不得。南宫彦拂过她的脸颊,温声说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可还是害怕?”
柳碧莹摇头,又说道:“臣妾突然惦念起了御膳房里的水晶虾饺来了,不知现在可否还有?”
南宫彦露出笑意:“我与你想到一处去了,早早就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可要起来尝尝?”
柳碧莹这才发觉自己还窝在被中,连忙起身拢了拢自己的发髻,让自己不那么失态才嗔道:“皇上就会取笑臣妾,臣妾这样失礼让皇上看笑话了。”
柳碧莹才醒,脸上犹自带着一些浅薄的粉色,看起来格外的甜美诱人,像是盛放的桃花似的,南宫彦忍不住去逗她。“阿染便是才睡醒,蜷在被中,鬓发散乱也是极美的,我哪里还有心去嘲笑你呢。”
柳碧莹掩唇含笑,“臣妾自知姿色平平,皇上这样看得起臣妾,倒是臣妾的福分了。”
“古人总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想来阿染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柳碧莹的笑容像是被风雪瞬间冻结,只是干干僵在脸上,再看不出一丝温度,好在此时青宵带人送了东西进来,这才缓解了二人之间突然的凝滞。“都是臣妾惦念的,皇上有心了。”
柳碧莹将一只虾饺夹进南宫彦的碗中,笑意盈盈,眼里却一直紧盯着南宫彦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