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莹还有些颤抖,可是在胡玄然的怀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如同溺水的旅人寻到了救命的稻草。耳边胡玄然还在悉悉索索的说些什么,柳碧莹一个字都听不清,可偏生就是觉得心安不已,她紧紧攥着胡玄然的衣襟不愿意松手,心中一片宁静。“胡玄然,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她的嘤咛都听在胡玄然耳中,才准备微笑忽然便看见了还瘫软在地上的一个女子,眼中立即便涌现出了煞气。看胡玄然看向自己,画礼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向后躲去,可身后是死路她避无可避。她的一张脸变得煞白,对着胡玄然猛然叩首,叠声告饶,“公子饶命,贞妃娘娘饶命,奴婢是一时被糊涂油蒙了心才做了错事,还请贞妃娘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吧。”
听这声音熟悉的很,柳碧莹转头看去,就看见画礼的额头因为一直叩首而红肿一片。“原来是你。”
画礼不敢看柳碧莹,只能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不敢出声,生怕震怒了面前这个如罗刹一般的男子。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好好儿的,可这男子就忽地从天而降,将自己请来的人在眨眼之间尽数抹了脖子,她就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四五个人杀掉,吓得都不敢动弹。若是早知她身边有这样的人,她是死都不会打柳碧莹的主意的。“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动歪心思动到我的人身上来了,实在是胆大。”
胡玄然冷声说道,他每说一个字画礼都要颤抖一次,像是怕极了胡玄然一般。柳碧莹抬头看了眼周围,看见那些被鲜血浸染的土壤,心中一如胡玄然的口吻一样的冷,人心可畏果真是不骗人的。看着画礼几乎疯狂的向自己叩首,柳碧莹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画礼对她一直抱有敌意,这事她是知晓的,只是她以为只要她忍着让着,画礼出了气也就没事了,可谁曾想她居然变本加厉了起来。“画礼,你以为你是在为你的主子鸣不平么?”
她缓缓开口,听不出喜怒,“若是说开始定是这样的,可我的退让成了你得寸进尺的理由,最后你不过是在自我满足罢了。”
她的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画礼久久难以回神,最后还是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像是一朵开败了的花。“你要怎样处置她?”
胡玄然问道,只要柳碧莹开口他便一定会办到。柳碧莹还是伏在胡玄然的肩头,目光有些淡漠,只听她缓缓说道:“已经杀了足够多的人了,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惹上麻烦,便随她去吧。”
胡玄然似乎有些惊讶,还有一些犹豫,“可是……”见柳碧莹有些疲倦的将自己埋在他怀中,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冷冷看向画礼说,“滚。”
画礼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飞速逃离,像是担心稍微慢一些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有的时候就是太过心软了,换做是我,定是要让她痛苦。”
胡玄然还不解气,愤愤说道,他不在乎究竟自己手染多少鲜血,他唯一在乎的是柳碧莹是否安全。就是这样说着,柳碧莹忽然在他耳边笑了起来,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边,有些痒痒的。“你笑什么?”
“笑你。”
她的声音近在咫尺,胡玄然听见她徐徐说道,“我还是要感谢她呢,若不是她还不知你要多久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样说来,胡玄然的心中也好受了不少。本想着在这件事之后寻个由头将画礼赶尽杀绝,可柳碧莹这样一说,他忽然就没有了杀心,觉得这样倒也是个不错的原谅她的由头。他伸手将柳碧莹的脸抬起,低头吻住了她。鼻端尽是胡玄然的味道,柳碧莹觉得如梦似幻,似乎这样的时光很久不曾出现在自己眼前,如今忽然出现了,她觉得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切。可他的温度就在手边,叫人不得不信,他是真的回来了。光洒落在二人身上,像是绒绒的一圈光晕,将二人相叠的身影衬得不真切,如同宁谧的水墨画,满眼的锦绣岁月和安稳祥和。偶尔有鸟雀从天空中掠过,发出愉悦的鸣叫声,像是一曲欢乐的歌谣,一如二人此时的心境一般。话说回青宵那边,青宵是在一条暗巷中醒过来的,她昏昏沉沉的,可晕倒之前的记忆还在。她是被人忽然攻击才昏了过去,而柳碧莹并不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情形实在是不妙。虽是还有些晕眩的,可她咬咬牙回到了楚王府,想将此事告诉南宫逸。可才到了王府,就看见柳碧莹焦急的迎了出来,握着她问东问西,青宵还有些愣住了,“小姐,你没事?”
柳碧莹颔首,将她脸上的污垢擦尽,有些心疼的说道:“我没事了,你可还好?”
青宵便将自己在暗巷醒来的事告知了柳碧莹,柳碧莹颔首,将画礼要活埋自己的事说于了青宵,暗暗叹了一句,人心可畏。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青宵忽然问道:“可是胡公子救了小姐你?”
话音刚落,青宵便看见柳碧莹的眸光一闪,就知晓自己猜对了。可奇怪的是,青宵并未觉得有半分不妥,反而很是感激胡玄然的出现。她握住柳碧莹的手恳切说道:“小姐,可别再丢了胡公子了。”
毕竟,那是我喜欢的男子,你若是丢了我该怎么办。关于胡玄然的话题,柳碧莹是刻意避开在青宵面前提及的,可见青宵眼中一片清明,她咬唇颔首。“再过几日我们便回宫去了,你可有什么想带的,改日我便同你一同去街上走走?”
柳碧莹主动提起,想要缓解一下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青宵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我倒是没有什么想带的,只是奴婢想去买个驱虫的香包,这几日的虫子格外的多,实在是有些烦人。”
说起香包,柳碧莹忽然想起自己的香包破损,里头的符纸丢失一事,她心中暗暗念着要去再求一张来才好。“青宵,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很是灵验的寺庙么?”
青宵仔细想了想,“若是真的要说的话,便是郊外的福音寺了吧,听闻很多达官贵人都会从福音寺请符回去供着呢,想来便是极为灵验的。”
她了然的颔首,那便去一趟福音寺好了。怕那梦魇再来侵扰,柳碧莹翌日便叫了青宵往福音寺中去了。那福音寺人杰地灵,香火旺盛,即便是外头下着绵绵细雨,香客们仍旧是络绎不绝,可见其的闻名程度了。听闻是贞妃娘娘来了,福音寺的主持便亲自出来迎接了柳碧莹进去。柳碧莹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向主持行了礼说明了此番的来意。主持看着柳碧莹,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娘娘是在天子身边的人,按理来说不该会被邪物侵扰才是,这符倒是容易求,只是娘娘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柳碧莹颔首,主持说的柳碧莹怎么会不知,他说的与徐子喻说的很是相像,按理说最能看出邪物的也就是他们了,可偏生自己究竟被何物缠身竟然是他们也看不出来的,实在是古怪异常。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主持遣去的小和尚回来了,他扬声说道:“主持,玄安大师说请贞妃娘娘过去。”
就连主持都有些讶然,见柳碧莹不解,他笑着说道:“娘娘有所不知,玄安师傅在寺中多年,很少有香客能够一睹面容,即便是寺中人也是亦然,看来娘娘与玄安大师倒是极为有缘的。”
柳碧莹心中亦是升起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大师,见自己一面会让主持都这般讶异呢,越想着,柳碧莹就越发好奇起来。她别过了主持便随着小和尚一路前往了福音寺一处极为偏僻的小院,那院中,种着笔直翠绿的竹子,风过便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徒添了几分静谧。只是柳碧莹,还以为玄安大师会住在更好的地方,不过转念一想,这大概才是大师的境界吧。小和尚送到院门口后便不再往里头走了,只是叫柳碧莹自己进去。“玄安大师在后院的凉亭中等着娘娘您呢,我这便离开了。”
说罢,他行了礼离去了。柳碧莹向着四周看了看,青宵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怎得这个地方这样偏僻,看着格外的凄凉,真真是比不得前面热闹。”
青宵的胆子很小,柳碧莹是知晓的,于是她说道:“你若是怕便留在此处,我进去看看。”
青宵有些为难,最后还是跟着柳碧莹进去了。只是她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四处乱转,生怕有什么会从不知名的地方冒出来。二人缓缓便到了小和尚说到的后院的凉亭,那里的确有人在,一袭白色的僧袍,背影微微有些弯曲,像是上了些岁数的。“小姐,那里有人。”
柳碧莹看了看青宵还是说道:“你还是在此处等我吧,我一个人过去便可。”
青宵见有人在也就放心了些,便应允了在原地等柳碧莹回来。柳碧莹冲她笑笑,敛裙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