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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疯了。
这句话不知道在说凌肖还是自己。 伦珠一直站在楼上栏杆后往下望着他们,直到拐入隐蔽角落在视线中消失。 从他身后荷官的角度来看,自家坊主的神色不是特别美妙,自云姑娘踏入暗格后唇线一下子拉平,想了一会儿,问,“这人是谁?”您才想着问这个啊……荷官有些无奈,做家长的,早该最初就旁敲侧击问清楚的。 他老实道,“是当今南衙禁军副都督,凌肖,年二十三岁,非京都人,乃是凌家义子,似乎与晏小姐有些私交。”
伦珠思索片刻,回头不满地看他一眼,“什么叫似乎,不明摆着的事么。”
“是是是,”荷官无奈笑道,“是我用词不当。”
伦珠点头,百无聊赖扯下来片旁边兰花的叶子,语气幽幽,“下次查仔细些,勿要遗漏什么。”
荷官下意识点头应后,微微诧异,“还有下次?”
伦珠瞥他,“最好没有。”
一个什么劳子明平侯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凌肖老实跟在云奕身后,几乎是踩着她的脚印往前,长乐坊的荷官耳朵灵光,一路上只克制地目光古怪回头看了一次,对上云奕气定神闲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将头转了回去。 暗室内,气氛几欲凝固,王武气息奄奄地吊在木架上,裸露出来的胳膊和脖颈大片大片显眼的暗疮,脸色青***死鬼一般的模样,室内昏暗,显得静默的凌肖眉眼间神色有些隐晦不明。 云奕百无聊赖抱臂靠在门上,偏了偏头从后面瞧他像是皱起了眉。 “怎么样,给你的惊喜,”云奕懒洋洋道,“他身上的暗疮是吸食大烟所得,搜查禁物的话,他算是个人证,已经交代了在哪私买大烟,顺着他找能搜出来物证。”
她侧脸看了眼门外静静等候的两名荷官,其中一人善解人意地递上素色信封。 云奕随意打开展信草草看了一遍,惊奇他们不知从哪弄来了南衙的状纸,上面除了没有印章,其余的罪名条例手印一应俱全。 云奕可疑地顿了下,猜这个若不是给凌肖准备的上面非得连印章都有。 下面是一封详细的罪证书,云奕见上面提及有买卖地址便放心地塞了回去,信封夹在之间轻轻往上一扬,不大确定地说,“哝,这个才叫惊喜。”
这是她第一次在凌肖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江湖匪气,王武的模样能证明她有手段,亦有狠心,赤裸裸而鲜血淋漓地划出一道界限来,告诉他自己的现状,以及,不是一路人的现实。 至于搜查禁物,这个算是谢礼?云奕漫不经心想,凌肖在明面上有不能出手的局限之处,但是她没有,她本就处于黑暗之中,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规则条路,算是,被她利用过的谢礼? 心乱如麻,可凌肖不只是南衙禁军副都督,不只是萍水相逢借好感蓄意接近的人。 她开口后凌肖如梦初醒有了动作,他上前几步俯身仔细看了看王武身上的暗疮,确定是吸食大烟所致,在他俯身的片刻,飞速梳理了一番心中万千思绪,无声叹了口气。 回身时面上重归冷静,凌肖缓步走到云奕面前,垂眸望她小巧的鼻尖,还有夹着信封不安分轻晃的长指。 云奕见他半晌没说话,疑惑抬头。 凌肖眼眸漆黑,像是夹着化不开的墨意,语气克制温柔,“多谢。”
云奕承认自己的卑劣,在听到这句谢后如释重负地暗暗松一口气,而且凌肖十分知意地没有多问,亦没有表现出不赞同或是不满的情绪,于是心中的巨石无声滚落碎成粉末,她轻快地笑笑,将手中信封递给他,“客气。”
凌肖伸手,并未去拿信封,动作自然地虚虚托着她的手腕,温声道,“多谢宁儿为我着想,追查禁物一事我已多日未有头绪,宁儿帮了我大忙……只是往后这些事不要做了,别脏了宁儿的手。”
“还有,在那么暗的地方看字伤眼,这个东西等到了外面亮些的地方给我也来得及。”
云奕听得发愣,凌肖所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合一起就有些听得云里雾里了。 不是,什么宁儿?八百年没听过的称谓了,好大的本事如此自然流畅的说出口,真是,比她的脸皮还厚。 外面的荷官更是站成了木头,两张没有表情的面皮下面是震撼八卦的灵魂。 凌肖见她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见好就收地温柔笑笑,取走她指中摇摇欲坠的信封,“不过还是要说一句多谢,谢谢宁儿将我的事放在心上。”
真是一句都不离自己,硬生生一口咬定将局面扳到云奕为他好的一面上。 这也是料到自己该不会说多难听的话,云奕欲言又止,对着这幅越看越熟悉的笑脸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客气了,客气了。”
血腥味难闻,几人不再多待,云奕刚想提醒他把眼蒙上,一扭头,凌肖对自己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主动接过荷官递来的绢带蒙好眼睛,等着云奕迈步好追着她的步子走。 云奕又是欲言又止,心累地安慰自己过了这回便好,压着步子往外走。 她还想上楼和伦珠说话,但看凌肖不像是能愿意跟着荷官出去的样子,耐心将人送到门外,微笑将找不到理由留下的男人送走。 凌肖低头看她的时候眸光微动,倒也没多说什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云奕小小呵出口气,捏了捏紧绷的肩颈,一扭头,伦珠在身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轻轻挑了下眉。 云十三在外面举着根糖葫芦蹲在角落啃,面前的一片荷叶上已经积攒了许多小果核,贴的假胡子粗犷无比,随着糖葫芦一动一动的,对比十分骇人,云十一走过时险些没认出来他这幅尊容,弯腰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敢对着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人开口,忍笑,“你……胡子歪了。”
云十三登时惊恐无比地捂住了下半张脸。 “吃那么多,你不怕牙疼么,”云十一无奈地抽出他手中还剩半截的糖葫芦包着树叶扔到一旁装落叶的篓子里。 云十三纷纷不满,“浪费可耻!”
“是是是我就可耻,”云十一敷衍地点头应和,想起他的正事,环视一周,“云姑娘呢?”
云十三顿时来了精神,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长乐坊的方向,出口惊人,“和一个男人去长乐坊了。”
“……”云十一看他说这话时神采奕奕的很,有些无语,“谁?”
云十三嘿嘿一笑,“南衙禁军副都督。”
云十一险些被口水呛着,“你可真存得住气,怎么不回去给……禀报?”
“我回去说了啊,”云十三傻笑,“让我继续跟着。”
是这孩子疯了还是侯爷疯了,云十一沉默着探了探他的额头,得出结论可能是顾长云那边出了毛病。 云十三跃跃欲试,“你说那副都督和侯爷打起来谁会赢?”
算了,毛病这边也有,云十一无奈地按着他的脑袋晃了晃,“……侯爷。”
云十三期待他说的多些,“为啥?”
云十一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一眼,淡淡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因为云姑娘会帮他。”
云十三若有所思,被云十一大力从地上拎起来,“走了,云姑娘出来了。”
“哦哦哦好。”
云十三胡乱拍拍衣摆,两人不远不近跟着云奕,见她去三合楼拎了个食盒出来,之后径直回明平侯府了。 已经在伦珠那用了消夜,云奕不动声色摸了摸小腹,掀开一点盒盖往里瞅。 一道薄饼卷银芽,一道三鲜豆腐羹,一道茭白炒虾仁,一道炒兔,直让人闻着就要掉口水。 不无可惜地啧啧两声,一抬头,顾长云站在院门外幽幽投来目光。 顾长云上前一步,幽怨道,“云十三说你跟野男人跑了。”
云奕眯了眯眼,坦然将食盒递到他手里,“云十三是谁?”
原本想去牵她的手被塞进来个硬梆梆的提手,顾长云脸色更沉,毫不遮掩道,“我的云卫。”
云奕“哦”了一声,又问,“野男人是谁?”
顾长云暗暗磨了磨牙,一字一顿危险道,“你说呢?”
云奕充耳不闻,想了想,嘴巴一撇眸中水光潋滟,委屈巴巴问,“你跟踪我?”
“……怕你跟野男人跑了,”顾长云额上青筋直跳,愤愤用另一只手拉过她,用力握了握五指,接着牵着她的手腕往上提。 云奕眨眨眼看他要做什么,并且合理猜测自己可能要挨一口咬。 顾长云确实是想狠狠咬下去,就在这雪白的皓腕上,最好是咬出血来,留一个深深的咬痕,以圈属自己的领地。 他盯着云奕的眼神很凶,像是草原上的狼,恶狠狠的,但终是没忍心,只叼着皮肉磨牙,又安抚似的吮了吮,留下一片水光和一个暧昧的红痕。 这气撒的云奕骨头都酥了,顾长云瞪她一眼,绷着脸像是没解气般拉着她回屋。 觉得身后人步子不够快,顾长云回头想要催促,却见身后人朝自己缓缓眨一眨眼,长睫颤动,吻上了腕间的红痕,软舌在贝齿间若隐若现,看向自己的目光缠绵得像是能拉出绵绵蜜丝。 “你咬的我好疼。”
顾长云眸色登时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