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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红着眼睛的白彡梨如获珍宝地紧紧抱着那根铁器,被满脸心疼的唐新红扶回房间。
肩上被眼泪泅湿一片,经穿堂风一吹免不得激起凉意,不过这点比起白彡梨的喜极而泣百感交集压根不算什么,云奕神色平静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帘后,忽而发觉这位往日顶天立地的人肩膀竟如此瘦削,眼中不禁流出点点痛心。 晏子初脸色黯然,心中大震,紧攥双拳却毫不自知,冷不丁与忽然抬眸的云奕对视一眼,仓促地连忙错开脸,顿了顿哑声开口,喊在一边出神的晏敛把窗户关上些。 云奕抬手摸了摸湿润的布料,腹诽他这别扭性子真是要带到下辈子去了。 一转身,瞧见角落安静站着看向自己的顾长云,登时,才恢复平静的心湖又开始荡起名为心疼的涟漪。 除了自己这里没有与他相识的人,方才云奕同其他人说话时就静静等在一旁,白彡梨又哭又笑,心疼得让晏家的人悄悄围上来关心,虽只是松松站在几步开外,但不知不觉间竟是将顾长云隔开去了。 也不算是角落,只是稍微远了些。 顾长云一看她眼底流转的莫名自责便知她心想什么,无奈又想笑地默叹口气,刚想往她身边走一走,云奕便同着急归巢的稚鸟一般扑进了他的怀抱,眼巴巴抬头看他,小声道,“咱们先回屋换身衣服,等晚些再让白彡她给你瞧瞧。”顾长云眉头轻蹙,不大赞同地抬指碰了碰她的后颈,“我没什么大碍。”
鬼都不信,云奕敷衍地哼哼两声。 “一口一个咱们,”晏子初冷笑,幽幽道,“回屋待着去,没事干就去睡觉,别再想什么有的没的。”
他瞥了眼顾长云,却见胳膊肘往外拐的某人大大方方往前一步挡住自己视线,顿时倍感头疼,摆摆手喊晏敛,没好气地让他给这位什么顾公子也准备一间房,赶紧带人回去休息。 顾长云知觉这人的品性约莫是有些口是心非的,微微一笑,诚心实意地拱手道谢。 云奕握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盯着晏子初看样子是还想再理论一番,顾长云察觉楼上的视线几乎要把自己戳穿,心中好笑这兄妹二人的相处竟是这般特别。 但云奕攥得太紧,手心冰凉,肩膀也是紧绷的,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了似的,叫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下意识抬手覆住她的手背渡过去暖意,安哄,“晚些我再去寻你。”
还晚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还得了? 晏子初眼皮抖了抖,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一口郁气堵在心头不上不下,蹑穴一跳一跳地发涨。 云奕轻轻摇了下头,执意要一个准话,抬头唤他,“晏子初。”
“喊我干什么?有事才想起来喊我?”
晏子初故作镇定地想要端起正经姿态,想了想还是罢了,不大自然地往后稍稍仰了仰,“好了,安心回屋吧,他那么大一个人,我又不能让晏敛他们硬生生把人赶走。”
怎么听着哪里别别扭扭的,这当头可不兴提其他人啊……晏敛心里嘀咕一句,后背发凉,默默背过身去。 云奕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差强人意,“这可是你说的。”
晏子初一哽,觉得自己急需一盏清火安神茶。 顾长云有些想笑,又觉笑出来不大礼貌,对楼上明显不快的男人颔了颔首,拍拍云奕的手背,主动跟了拼命降低存在感的晏敛朝楼上某间房走去。 云奕目不转睛看着他万无一失走到房门前,恋恋不舍分开。 晏敛看得牙酸,摸了摸手臂,麻溜离开几人视线范围。 晏子初暗暗磨牙,目光触及她苍白的脸色,终是一阵心疼,催她快些回房。 云奕朝他做个鬼脸,大步跨上台阶,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 晏子初皱眉,本能地伸手扶了一下,“急什么?好好走路。”
“就这还能摔着我?”
云奕不以为意,拉着他往房中走,压低声音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晏子初第一反应是看了眼顾长云的房门,回神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又难看几分。 一进屋云奕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中抿了两口,莫名其妙,“你瞪我干什么?”
晏子初心累地问她饿不饿,反省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多给她请一位夫人教些杂事,譬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最好开着房门之类的。 云奕想了想,毫不客气要了碗热汤面,还不忘叮嘱一句也给顾长云送一碗去,还要多送些热水。 晏子初面无表情戳了戳她的额头,阴阳怪气,“咱们小宁儿真体贴真会关心人。”
云奕一阵恶寒,用一根手指抵着他推远,嫌弃道,“你好好说话。”
晏子初白她一眼,唤人去给后面厨房传话。 “说吧,有什么正事?我以为你回来就单单为了给白彡传句话。”
云奕微妙地沉默一瞬,打个哈哈,“本来确实就这一件事……” “本来?”
晏子初顿觉可疑地眯了眯眼,拉开椅子坐下,冷哼一声,“和你的顾公子有关?”
一针见血。 云奕乖顺地眨眨眼,故意拖长声音答道,“果然瞒不过晏大家主。”
“你还想瞒?”
晏子初斜睨她,不怎么想搭理她的样子,指节在桌上叩了叩,“他怎么了?还用得着让白彡也给他看看?”
见云奕放下茶杯,又收敛起笑意,晏子初没来由紧张起来,不动声色挺直了肩背。 雨丝轻轻打在窗上,淋淋沥沥,外面阴云逼压下来,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房中阴暗,烛光摇摇晃晃,引人心悸,热汤面同灯烛一起被送上楼,却一动未动,早已毫无热意。 听她简明扼要将顾长云一路来的遭遇讲后,晏子初刚刚明媚一些的心情重回深谷,神情严肃复杂,垂眸思索江湖中是否曾有类似之事。 揉了揉眉心,无奈叹气,“我得先回晏家庄一趟。”
晏家庄的藏书楼里,几代家主编纂的种种卷宗几乎囊括大大小小所有奇异怪事,或许会有记载。 云奕点头,担心道,“看症状像是一种花毒。”
若是整个村子数年来一直瞒着外人养种这种花,甚至不惜以人身血肉喂之养之,细思极恐,其背后必然有人居心叵测,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倒是和喋血教以孩童鲜血绘阵的举动有相似之处,想必云奕也是思及此层执意将顾长云带回让白彡梨诊治。 晏子初越想越心烦,冷笑不止,“你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中蛊一个中毒,还都那么严重!尽拣着常人闻所未闻的毒物招惹,我看你们干脆全给我滚回晏家庄养病去!”
云奕眼前一亮,“真的?”
转念一想又觉不可能,眸色黯了黯,“不行,京都闹腾得太厉害了,他……他肯定是要快些回去的。”
晏子初见不得她这个失望无奈的样子,张张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烛光跳动映在眸中。 两人久久静默。 晏子初只觉今日叹的气足够多了,拍拍她的肩头,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晚些先让白彡给你们两个看看,面都凉了,还想不想吃了?让厨房再做一碗?”
云奕有点蔫蔫的,往后靠着他的胳膊,“不要了。”
她后知后觉想起一事,连忙拽着他的袖子问,“伦珠呢?一回来就没看见他,怎么了吗?”
“伦珠么,”晏子初怔了怔,“还能哪去,当然是回京都了,人家是长乐坊的坊主,事情多着呢。”
云奕撇撇嘴,懒洋洋打个哈欠,“那行吧,回头你可得好好谢谢他的,放心不下大老远从京都过来,帮了很多忙。”
“知道了,”晏子初讪讪垂眸,低喃,“确实帮了很多忙。”
“还是让厨房做些什么来,稍微填填肚子。”
“那我想吃猫耳朵。”
“说到底还是挑嘴……” 门外,一角衣摆轻轻一晃,无声消失在转角后。 天色愈发幽暗,马蹄踏地,飞溅的水花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主子,前面有人交手。”
伦珠勒住马,往林间略略一瞥,面不改色随意抹了下脸,漠然开口,“无事,我们只是路过。”
身着劲装的男子沉着点头,“是。”
雨珠坠在刀刃上发出声声闷响,竹叶潇潇,林中金戈之声不断传来,杀意弥漫。 黑衣人半身笼在阴影中,攻势凌厉,一招一式皆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森寒。 伦珠无暇关心他人闲事,目不斜视率人绕开纷争。 然而天意弄人,破空声陡然接近,一柄断刃飞旋着刺来,堪堪擦过伦珠面前。 动作不禁一顿。 伦珠缓缓撩起眼皮,眼神无波无澜地穿过重重枝叶,同一人对上了眼。 那人正被两三人缠身,身形高大却不魁梧,灵活躲开横劈,抽出空抱歉地远远看了他几眼。 雨帘不算小,但伦珠忽而恍惚一瞬,竟觉此人眉眼经雨幕模糊之后,与记忆中一人面容隐约有所重合。 “主子?”
伦珠眼底掠过一丝如同稚童的茫然,垂眸静了静。 “留两人盯着这里,特别是那个斩断他人刀刃之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