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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奕从浴房出来,入目是漫天的霓霞,院中托腮等待的山桃马上从竹椅上起来,急匆匆托了一条大手巾来给她拭发。
“还是夏天,天又不冷,”云奕懒洋洋打个哈欠,伸手去端桌上冰镇的果盘,用小签子扎西瓜吃。 山桃撅了撅嘴,手上动作轻柔而一丝不苟,“那不可行,小时候师傅都说了,顶一头湿发在外面乱晃容易头痛头晕,中了头风可不好了。”云奕无奈刚要张口,她就连忙快声接道,“不在外面乱晃也不行,总归是要及时擦干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
云奕扎一块西瓜喂她,好不容易堵住这操心小姑娘的嘴,默默地想还真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和月杏儿深挖来看简直是一个脾性。
甜丝丝的果汁裹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在暑气未歇的傍晚用上一盘冰镇的果子乃是夏日一大乐事。 “顾公子呢?一下午都在院子里?”“顾公子午休后去了药庐一趟,之后我不知道了。”
“……天天喝药,同病相怜啊……” 云奕自己吃一块给她喂一块,两人俱是惬意地眯起了眼,安心享受这一会儿的宁静。 拭干长发后,山桃给她松松拢起,以一条长长的玉色祥云发带低低束好,还颇为费心地在她耳畔簪上两朵茉莉。 越过云奕肩头去看,她手中托着的果盘只剩了一块,山桃刚要开口她要不要吃金橘雪泡,最后一块西瓜就被云奕奖励似的喂了过来。 山桃一脸满足地咬下,却见她神情若有所思,好奇问,“怎么了?小姐还想吃其他的?”
“金橘雪泡就很好,”云奕用帕子擦了擦手,朝门外看了一眼,“刚才眼皮跳了一下。”
这在晏家能发生什么事…… 显然山桃也是这般想,愣愣地把手巾洗净晾上,犹豫着是去端金橘泡雪还是劝她再等一等,不多时就该用晚饭了。 还正准备言语,却见那边云奕猛地自竹椅上撑起身子,咬牙问道,“晏玄那几个皮小子是不是回来了?!”
山桃一怔,“啊,今儿午间回来的,回来吃完饭就睡了,没人和小姐说么?”
云奕幽幽道,“我在药房泡一天了压根就没见着一个人。”
“衣服给我拿一下,我得去找一趟长云。”
山桃匆匆帮她穿好衣服抹平褶皱,“小姐担心顾公子受了欺负去,不会吧,晏玄他们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啊……” “呵,”云奕冷笑,转了转手腕,“我是担心晏玄他们几个,不能给我一个下手轻些的理由。”
山桃一哽,望着她的背影爱莫能助又带点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肩,转去忙活自己的事。 去找人的路上先是遇见了晏剡,眼下老大一片青黑,抱着一兜文书和一兜包子边走边吃,眼看着他目光空洞伸手拿了一本文书往嘴边送,云奕哭笑不得连忙喊他一声,这才把人的魂儿给拉回来。 晏剡一脸无语外加嫌弃地把书塞回去,捏了捏眉心,提起精神和她打了个招呼,笑道,“回来几天了吧,怎么样,顾公子住着还适应吗?”
云奕走近,自然而然地伸手从他怀里拿个包子,“我们都挺好的,倒是你,这么一看晏子初又不干人事了?”
晏剡长长叹一口气,“可不是吗,这都几天没睡好觉了。”
云奕一本正经点头,又伸手拿了一个,“唔,你这还得忙几天?”
“还得个两三天,”晏剡低头看看怀里,失笑,“你要是饿了就赶紧去后头厨房呗,这三鲜包子刚出笼,我是等不及,梅姑她们正做蟮羹和焖茭白,你这会儿去啊,正好。”
闻言,云奕眼睛一亮,“焖茭白?那我……等会,我找你有事来着……” 晏剡静静欣赏她面上的神色变化,末了无奈笑笑,“原来是专程来找我的,说吧,怎么了?”
“晏玄晏筠那几个小子回来了,不是该你管么?”
“他们那么快就惹祸了?”
晏剡神色严肃了些,试探道,“惹着你了?”
云奕假笑,“我猜快了。”
晏剡在心底骂了一句真会给自己找事,打着哈哈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两步,“那什么,你是晏家的小姐,整治几个皮小子还不行?都交给你了啊,我先忙去了,有事你再找我……” 声音随着人影的疾速远去渐小,云奕面无表情咬了口方才眼疾手快顺下的最后一个包子,转身朝西边走去。 林间光影明明灭灭,路过通往荷花塘的竹林时耳尖一动,云奕仔细听了几息,翻个白眼,嘲笑道,“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小屁孩。”
她忽地来了兴致,扔了手里的柳枝轻手轻脚小跑过去,拨开随风摇曳的竹枝一看,林子里吊着两个被麻绳网困住的人,瞧着很是垂头丧气。 小路两旁的草地上坐着另外几个耷拉着脸的少年,身边零散摆着数枚磨钝了头的飞镖。 十步开外,一名身着云峰白夏衣的男子长身而立,两指宽的腰封勾勒出劲瘦的腰身,英隽潇洒,听见来人动静云淡风轻抬眸回看,微微一愣,眸光登时放软下来,多了些浮动的温情。 “早跟你说过,”云奕莞尔,拂开竹枝走出,“在这边是不是窄袖更方便些?”
顾长云抬了抬眉头,“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或许并不只是此处,”云奕朝他狡黠一笑,捻去他肩上的一片竹叶,“这还只是几个毛头小子,他们那几个武师傅现都还忙着。”
顾长云但笑不语,抬指蹭了下她耳畔的小花。 “至于你们几个,”云奕拉长声音,回身的刹那变了脸色,视线一一扫过地上网里,苦着脸在她出现的瞬间就抱头缩起来一声不敢吭的几人,嗤笑,“反省反省罢,功夫不到家,学的东西全都还给谁了?丢不丢人?!”
其他人羞红了脸默默低下头,只有一声弱弱的“丢人”从网里传出。 云奕挑眉,一抬手,飞刀自袖中掷出眨眼间削断麻网,少年被困在狭窄的网中来不及翻身着地,闷响一声摔了个实打实。 “嘶——疼疼疼!”
另一个网里的人见状忙对云奕讨好一笑,“嘿嘿那啥,小姐,我,我自己来,带的有刀……” 云奕瞥了顾长云一眼,心中了然,勾一勾唇,“呦,带刀了啊,刚才怎么不用?”
从地上爬起来呲牙咧嘴爬起来的少年小声嘟囔,“那哪敢啊。”
“说什么小话呢?”
云奕反手在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给人道歉。”
一排少年整整齐齐面对着顾长云,郑重抱拳行礼,齐声道歉,“顾公子,在下失礼了。”
顾长云淡淡一笑,“无妨。”
云奕嫌弃地给了就近一人一巴掌,听见痛呼声才发觉和刚才打的是同一个人,看他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没撑住笑出来,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回头撞进顾长云含笑的眼,云奕朝他抬了抬下巴,“顾公子宽宏大量,看在你们技不如人的份儿上,姑且放你们一马。”
顾长云对她替自己拿主意这做法不可置否,在少年人仍带着好奇的目光中略一颔,薄薄的夜色下,竹枝的清影间,凉风吹起衣摆和发尾,顾公子微微一笑,可谓是风姿卓越,矜贵优雅。 一时在场所有人都有些看呆了眼,云奕不大自然地轻咳两声,“好了好了,该吃饭了,回去歇着罢,回头我闲了再去找你们算账。”
“啊?别啊小姐——” 哀声连片中,云奕忍住笑,牵了顾长云的手无情离去。 顾长云借了月光细细端详她的脸色,温声问,“今日感觉怎么样?”
“泡了半天药浴,比起刚开始骨子里的沉重感消减了不少,还算有用,”云奕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侧脸专注看他,“你今日去晏澄那,他怎么说?”
顾长云回想起那几句话,飞快掩去眸中异色,若无其事捏了捏她的手心,“我没什么大碍。”
云奕停了脚步,唇边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顾长云随她一并站定,以目光询问怎么了。 下一瞬花枝摇曳,沙沙作响,云奕将他劫到树荫下的角落,指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拨开衣袖,一寸寸地往上摸索。 顾长云纵容地松松揽着她的侧腰,让她靠到自己身上,轻笑,“晏小姐这般着急,让顾某会错意了可怎么办?”
脉象充实有力,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云奕顿了顿,将信将疑地移开指尖。 晏澄那厮不会糊弄自己,就算不及尽心尽力,也得上个七八分心,算了,明日去药庐一趟罢,她得亲自问问心里才能有底。 顾长云大概能猜出她正想何事,倒不打算拦着,云奕是他认定的夫人,早晚有一天会将他的身家底子摸个一清二楚,若她从晏澄那里回来要担心询问,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地说了,到时反将一军非得也让人松松口,说些自己过去的事。 两人各自出神,一阵夜风抚过,云奕耳畔的小花没有簪牢,方才将顾长云抵在花架上的动作更是让茉莉的花枝微微滑落出来,如今风一吹,暗香随之缓缓萦绕在两人身侧,有些摇摇欲坠。 云奕下意识抬指去接,指腹触到熟悉的温热,顾长云温柔地俯下身,替她打理发丝,照顾好那两朵散着淡淡清香的小花。 对视间暧昧滋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如野草般忽地蔓延整片心头。 顾长云眸色暗了暗,抬手拨开她身后的发丝,视线在自己的领地上巡视一圈,大掌抚上白皙光洁的后颈,下一瞬,两人位置调转,女子纤细的身影被他完完全全纳于怀中。 同心上人严丝合缝相贴的满足感使两人短促地叹息出声,无需多言,两人唇瓣急切地寻到彼此,亲密缠绵。 这一吻漫长而深入,不知过去多久,云奕可怜兮兮地挠了下他的后肩,顾长云便会意地将她往上托了托。 后腰炽热的温度缓缓下移,一吻毕,骨子里的酥麻感愈演愈烈,云奕眸光潋滟,却又不满地追过去在他喉骨上轻吮一口。 顾长云呼吸一滞,低低笑出声,“这可不怪顾某会错意了……云儿,看来你今晚,必须得在我那留宿。”
云奕自然能觉察到他的难耐,主动勾了他的衣襟轻笑,“盛情难却。”
明月高悬,夜风掀起层层绿浪,万顷荷塘中幽香似纱一般笼罩,白鹤隐去叶中歇息,一片静谧中,水中鱼儿成双成对,嬉戏玩闹。 搅乱一池月色。